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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落定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说也奇怪,每次有人窃窃私语,一听到这响声,便都停了下来,仿佛有无尽的魔力一般。

“老朽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既未赞扬紫云落日,也未评判那宇文名扬,孰是孰非,诸位还请各自评判吧……”说书人折扇轻摇,淡淡言道。

四月的天气并不炎热,可这扇子却是说书人身份的象征。有人认得,这扇子乃是金陵折扇,以檀香、桃丝、乌木为扇骨。水磨之骨,滑润如玉,光可照人,反面空白,正面是一幅山水图。这是有说法的,一柄折扇,两种画面。一面历史,一面现实。一面书画,一面空白,以留给后人思而填之。

“不消理他,先生还请继续……”

“虽然宇文名扬最后时刻才带着兵马赶到,但紫云落日一心想着赶走魔族,还得天下苍生太平才是大事,所以心里也未记恨着他,迟到总好过不到。况且若不是他的五十万大军,胜负也未曾得知。”

“那魔族国主是怎么死的?”

说书人眉头一震,精神顿时如龙似虎,哪里像一名老者,他郎声道:“魔族国主?他也算是一个枭雄了,可惜犯了和德正一样的错误,太轻敌了啊。乱军从中,紫云落日再次一骑当先,手持问天,杀入魔族五十万军阵,直奔主帅大营。他胯下那批骏马名曰‘疾光’,可日行两千里。又是这一人一骑一剑,杀破魔族厚厚的军阵,那气势……鬼哭神嚎,天地无用也!正因为紫云落日的这一剑问天,了结魔族国主,斩了那帅旗,夺了那军心。魔族大军乱了阵脚,接任指挥的魔族皇子又不擅长排兵布阵。人类四十万大军,这才有机可趁,不然纵使那楚万休乃是军神在世,这四十万血肉也胜不得百万虎狼之身!”

“紫云落日最后逃出来了么?一定不容易吧!”有人开始想象,既然可以杀的进,那逃出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逃?呵呵……”说书人冷笑一番。“紫云落日武功天下不双不假,但先前杀入阵中也是凭借胯下疾风之马,与永诀雷霆之手段罢了,魔族!那可是百万吃人的异类啊,主帅被杀后,立马有二十万魔族掉头回援,就算站在那让紫云落日砍出一条血路,恐怕他也要砍上一天才行,逃?人疲马倦,犹如登天,谈何容易啊……”

“这……紫云落日不是死定了?”

“是的,他死定了,但他本身就是抱着必死之志才杀入魔族军阵当中。之前,紫云落日的遗诏都已书好,那疾光马也发出了悲伤的嘶鸣……”

“……”众人无语,难道英雄将星就如此陨落了?

撩包袱是说书人管用的伎俩,为的就是吊起客人的胃口,紧接着,老者话锋又是一转。

“诸位不要心急,也许是命中注定了他命不该绝。这时,又是他那好友楚万休率领了两万重骑兵,生生撕开魔族外侧阵型,杀开一条血路冲入腹地,接应他们的皇帝来了……这一仗,可谓是此次战役中最惨烈的一仗,两万铁甲,连同楚万休在内,无一人生还,全部战死沙场,但这也换得紫云落日一命。两人本来分领二十万人对魔族前后夹击,所以紫云落日这次行动,楚万休事先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好友和君王,做出如此送死的行为。不过为臣为友,当他知道紫云落日单骑闯阵的消息后,立刻做了一番部署,率军而去,说来也巧,这二人都像交代后事一般,说的话也大体相同。

紫云落日已身负重伤,见到楚万休来援,当大声斥问起来,责怪他不该丢下大军来救自己。”

众人心中对这位末代帝王甚是赞叹,生死之间出现一缕希望之光,出于人的本能,是该欣喜若狂的,而这紫云落日想到的却是……

“楚万休面对皇帝的斥责,只是淡淡道。君心我知,我心君知否?万休与这两万虎贲,皆因追随陛下之信念而抛颅撒血无憾。天下苍生,臣愿与陛下共负之重责!话毕,他又转身杀入阵中,留给紫云落日一条生路……”

君心,我知。我心,君,知否?千言万语之情,信仰,梦想,皆在话中,这也是楚万休留给好友的最后一句话。

“此战过后,魔族损兵折将,败出关外,因为皇帝战死,皇子要回国即位,其他魔族部落纷纷窥探皇权,又一次拉开了皇族之间的战争,魔族几十年内再也无力染指阿卡奇要塞以西。而人族大陆,却没有因为魔族的败退而停止战争。紫云落日手下的将士只剩两万余人,而宇文名扬又趁着追赶魔族的这次机会,回头用五十万大军吞并了本属于紫云落日的势力,连同原先德正控制的远东盆地在内,一举称为了大陆上最强大的诸侯。”

“紫云落日不想再生战事,料想帝都斯特城是回不去了,也不能投靠云胜龙,以云家家主的性格,定是不会放过自己手中这两万士兵的。无奈之下,紫云落日只好带领残部,来到了南河林家,想投靠林茹江。那林茹江见皇城斯特已落入宇文名扬之手,本不想收留紫云落日,以免招惹麻烦。但紫云落日却对他说,只要万民得以过上和平的生活,朕这个皇帝当不当也是没所谓的,还请林氏家主收留我这两万兵士……

林茹江乃是一方诸侯,对帝国本无忠臣之心,但他闻得此言还是颇为感动,便收编了紫云落日的两万残军。这之后紫云落日孤身一人回到了帝都斯特城,与宇文名扬开始谈判!”

“谈判?”

“不错啊,正是谈判!紫云落日手中虽然没有一兵一卒,但毕竟还有一个皇帝的头衔,对一些小诸侯们还是有很大作用的。而大军阀们虽然各自割据,但谁都不敢先称独立,这是要遭到众人讨伐的。宇文名扬将紫云落日软禁了起来,挟天子以令诸侯。“说书人啧啧摇头又谈一口气,将壶中茶水饮尽。”……说是挟天子,其实是紫云落日甘愿被软禁起来的,以他惊人的光明神功,若是他不想,世间无人可以留住他一步。但是……”

“但是什么……”

“紫云落日与宇文名扬的谈判中有这么一条,不得步出皇城一步,所有天子诏书由宇文名扬拟定。”

“他竟然答应了?”

“呵呵,为此宇文名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紫云落日也给他开出了苛刻的条件——有生之年不得在大陆对其他诸侯发动战争!”

“……”

无论是什么故事,有梦幻的开场,精彩的过程,激烈的高潮,就一定会有一个结局,不论是悲伤的,还是喜悦的,哪怕是平淡无奇的,终将要结束……这时有人问道:“难道紫云落日就这样被囚禁了一生?”

“呵呵,其实……这才是故事真正的开始,在斯特城,在紫云落日被软禁的这段日子里,他结识了一个女子,一个神奇的、戏剧的、美丽的女子。”说书人淡淡道。“她叫明月。”

“明~~~明月!?”说书人口中的名字又一次激起了人群的骚动,大多数人都知道,明月,是开国总长宇文名扬的结发妻子,新婚一年,就神秘的死亡了,现在与亡国之君扯上关系……道不尽的英雄与红颜啊!

“这明月与紫云落日是什么关系?”几乎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引而起,悸动不安,不比刚才老者叙述战争的精彩,但这情愫却使得人人骚动起来。

“预知道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啪”的一声,满座宾客注视下,惊堂木重响,说书人合扇。

见老者不肯再说,众人哪里肯罢休,掌柜的更是央求道。“老先生,请再多说一段,您看,这客人们尚未听的过瘾。”

说书人不理,只是收拾包袱与银币,不肯多说一句,当他正要跨出酒馆那一刹,有人在背后叫道。“老先生留步,在下愿出一千银币,请先生楼上雅座一叙!”

老者止住脚步,回头一看,喊话的人一个中年男子,其貌不扬,他的对面也坐了一名中年男子,俊朗潇洒,气质非凡。桌上摆了两壶酒,看样子是在对饮。说书人印象里记得,这二人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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