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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棋逢对手(二)

以三哥沐忠罕对曲靖府官员们的了解,他很快在原知府衙门的幕宾里,寻找到了一位唤作孙成刚的“书吏”其见多识广,牙尖嘴利,胆大包天,尤以记性见长。沐忠罕在亲自交待了一番后,于当日下午,用绳索将其绑缚放至城墙之下,后进入大西军帐营,对孙可望等将领进行了“劝解”。

大西军中军帐营内,孙可望高高端坐在上面,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一大群将领分坐在下首位上,云南石屏土官舍人龙在田,则坐在最下首的位置上。

“孙大帅!诸位将军!”孙成刚昂首挺胸的走进,并向众人行礼,但却并没有行下跪之礼,但当他的两眼扫视到龙在田时,眼睛放亮,急切的喊了句,“龙土司!”。

“嗯。。。来者何人?”孙可望的鼻子轻哼了一下,不屑一顾的问道。

“在下孙成刚,系曲靖府的一名书吏,今奉云南布政司沐忠罕左布政使之命,从曲靖城前来贵军大营有要事相商!”孙成刚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胆!来人啊!把这个假作之人给我推出去斩了!”孙可望眼盯着孙成刚,嘴里大声的喊叫道。

这话一说完,马上从帐营之外进来了几名魁梧的大西军军士,手持腰刀,一下子把刀就架在了这位孙成刚的脖子之上。

而这孙成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孙大帅!”坐在一边的龙在田急忙喊道,“大帅,先问清楚了再斩不迟!”

这位龙在田土司,此时内心可真是像开了锅的水一般。刚才这位孙成刚所说之话,句句像重锤般的猛砸了他一下,先前他在武定遭遇到“可怕”的铁老虎部,在他看来,如此“强大”的叛军,根本就不是永昌军所能对抗的,故此才远走他乡,以避战火。不想在定番州“巧遇”上了“旧友”,这才又燃起了其心中的那股念头,想假借大西军之手来剿灭沙定洲叛军。可这一路而来,他又感到了万般的后悔,但见孙可望的气势,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假手”之人,而是可能要“引狼入室”了。

现在眼前这位孙成刚,更是让你明白了,永昌军不但是击溃了叛军,更是复夺了曲靖城,连昆明城都可能被占据了。

而孙可望听了龙在田土司的话,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但其两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孙成刚的身子。

当孙成刚快要走到帐营门口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定国终于开口了,“孙书吏,你说是受沐左布政使的差遣,可有何凭证?”

一副老人精模样的孙成刚,这才停下了脚步,一丝微笑,滑过了他的嘴角,这种“唱戏”的法子,他可是见过不少了的,可待他转过身时,这种笑容就霍然不见了,“有!这位将军,本官来时,沐左布政使曾修书一封,您可以过目。”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了“看押”他的军士。

军士则是把信函呈递给了孙可望,孙可望木然的看过之后,没有说话,而是再转到了李定国这里,李定国看后,沉思了片刻,道:“黔国公就在昆明城?”

“回这位将军的话,黔国公大人确实是在昆明!现在驻守曲靖城的,是云南布政司左布政使沐忠罕和云南都司段鹏指挥使!”孙成刚神色自若的回答道。

“放肆!这位是李定国李将军!”李定国身后的亲兵怒斥道。

“哦,李将军,恕在下冒昧的!”

“嗯,无妨!”李定国并没有在意孙成刚的回答,他扭头转向了龙在田,问道:“龙土司,你觉得呢?”

闻听李定国的这番问话,龙在田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的东西,他赶紧起身道:“李将军,这位孙成刚书吏所言属实!我在楚雄城时就知道云南方面的变动,而这位段鹏段指挥使更是用兵如神的,之前他曾几战彪悍的绵军,这次又是大破沙定洲叛军,很是不容易对付的。而且,据我所知,其麾下的永昌军,战将如云,军士训练有素,此番更是应该以此为基础,扩编成滇军了,曲靖城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龙在田的意图很明确,既然已经“引狼入室”了,那就只能想法子先把这只“恶狼”给吓走了才行。

“龙土司说的没错!”精明的孙成刚也意识到了什么,“段指挥使在铁壁关一战成名;二战缅军与章凤,彻底歼灭了三万木帮缅军;后又奇袭了蛮莫城,夺孟拱和密之那,再全歼了增援而来的十几万太公城缅军!”

“够了!”高高在上的孙可望这时突然发出了一声吼叫!他可不希望在战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片沉寂之后,刘文秀开始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哥,此事还得慎重一下才是啊,今早我们的炮队情况。。。。。。”

刘文秀,字温甫,陕西延安人,早年一直追随张献忠,大西国建立后,受封为抚南将军,与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并称为四将军,也是位善战的忠勇之将。

李定国,刘文秀这俩位兄弟的说话,让孙可望感到了一丝的不悦。与这些人想的不一样,兵退贵州的孙可望早已意识到贫瘠的贵州是无法养活太多兵力的,要想杀出一条血路来,只能南下到云南。一来可以利用这里的地形来抵御追击而来的鞑子,二来实在不行,还可以再向南撤。

可这如意算盘才刚刚打好,就遭到了众家兄弟的这般对待,他岂有不火之理?

“孙成刚!”孙可望提高了嗓音说道:“你可以回去了,告诉沐忠罕和段鹏,要他们准备两千万两银子和三百万担粮食,我大西军就可以即刻返回贵州!哼。”孙可望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如果没有交齐的话,那就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我大西铁军要踏破曲靖城!生擒此二人!”说完,他猛的起身,拂袖而去。

“孙大帅!孙大帅!”龙在田在后急忙喊道,可孙可望丝毫没有理会,径直而去,这让龙在田顿悟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而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三将,则顿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孙可望的这番“狮子大开口”观点,众人全都明白,这场战事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了,可这也是大西军的四兄弟,第一次有了分歧意见。

“三位将军,龙土司,在下这就告辞了,回去后必当如实向沐左布政使和段指挥使禀报,但在下窃以为,两位大人是断然不会接受这种要挟的。”孙成刚不卑不亢的说道。

“孙书吏,烦请转告沐左布政使和段指挥使,我龙在田一定尽力而为的!”

“是!多谢了!”孙成刚说完,转身离去。

。。。。。。。。

而曲靖城方面,对于孙可望的这般无理要求,只能是以一种“笑话”的方式来对待。但与此同时,在备战方面则做的更加的扎实了,一切都实战为基准。

次日一早,经过调整的大西军,从围城的四面开始,悍然向曲靖城发起了第一次攻击。

与缅军不同,大西军的后营阵地之上,彩旗飘飘,鼓声雷动,号令催促着将士们向前冲锋。

“冲啊!”

“杀啊!”

“攻下曲靖城!犒赏三天!”

大西军的下层军官冲着他们的属下,狂呼乱叫着,以此来鼓舞他们的士气,转瞬之间,这群久经沙场的悍兵就如同蝗虫般的向着城池猛扑了过来,领头者,为手推“掩体”的“冲击”队伍,而那些持云梯的登城军士们,则龟缩在掩体的后面,在其中间,还间插着几十位手持撞木的军士;而在他们身后,是大量的弓箭手,将作为掩护登城军士之用的。

曲靖城城楼之上,段鹏冷峻的看着眼前进攻的大西军,既然孙成刚是无功而返了,那就由不得再客气什么了。

“告诉炮营弟兄,专打掩体车!”段鹏向着其身边的亲兵发令道。

“是!”这亲兵应声而去。

“鹏哥,三百五十丈了!”那位机灵的炮营刘铭智千总报告道,自从昨天“出了风头”,这位千总被孙瑞杰专门安排到了段鹏的身边,以及时禀报炮营的炮击状况。

“三百丈!。。。。。。炮营要开火了!”这话刚一说完,但听得城墙之上,响起了一阵隆隆的炮声,急泻而出的弹丸,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的砸向了大西军的前沿,只不过,这“冰雹”要犀利的多。

“啊。。。。。。”一颗弹丸准确的砸在了一位大西军军士的肩膀之上,刚叫了这一声,便晕死了过去。

“扑扑扑!”呼啸而来的弹丸不断的砸在了这种木质的“掩体”推车之上,撕裂开上面的遮盖之物,有些甚至是直接打碎了这种“木车”。

“不要怕!向前冲!”

“守军的炮要装填的!冲到城下去!”

“他们现在在装弹,快冲啊!”

打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了一道道异样的图景。

而主攻段鹏驻守城门的,正是天纵英才的李定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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