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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艰难伏击(一)

昆明太华山,因在昆明以西,故在当地百姓中俗称“西山”,为昆明地区第一胜景,明天顺六年(1462年),敕赐华庭山,大园觉禅寺圣旨碑“云南府昆明县海西山”。山中森林茂密,花草繁盛,清幽秀美,景致极佳,具有“滇中第一佳境”之誉。

而于山中华亭的山腰,华亭禅寺里,辗转而来的段鹏部,经段伟诚与禅寺方丈协议后,暂以寺中天王殿作为行营的指挥场所。其麾下的鸟铳,丛林山地两营将士,悉数潜伏在碧鸡关至后甸之间的茂密丛林里;而段天宇的骑兵营,则隐藏在了宝山脚与马村的巨大洼地之中,这里有一条直通大道的宽敞之路。

按照先前的谋划,屯驻在放马坪的段兴部,将是起“拉扯牵引”安宁城及昆明叛军援军作用,而段鹏部是作为“断尾”之用的,彻底切断叛军与昆明的道路,位于中间部位的段天宇骑兵营,将在火炮停歇之后,用铁蹄来碾踏叛军的。

隆武二年(1646年)十月二十四日,晴,有少许风。

从昆明赶来增援的汤嘉宾部五万土军精锐,正在源源不断地通过太华山之前沿的碧鸡关。但这支叛军的进发队伍却明显地有着奇怪之处,如同“香肠”一般,一节节的,并不是那种“蜂拥而至”,杂乱无章的。

太华山,华亭禅寺,天王殿中。

新架设而起的简易昆明“沙盘”正摆放在殿中,一群段鹏的亲兵们正围聚在这里,并不断的和进进出出的哨探队军士们小声交谈着什么,然后再在沙盘上用不同颜色的小旗给标示出来。

而段鹏自己,则径坐在沙盘正中央的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叛军的“一举一动”。

“鹏哥,这叛军不会是有诈吧?他们把队伍拉的这么长,先头队伍都快抵近我们骑兵营的位置了。”哨探队的新任简坤民队长有些焦急的问道,这位腾冲卫军的“老人”,自段伟诚赴任云南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后,就由他来继任这个职位了,这第一次受命于执行此项“围攻”,对他来说,也有些胆战心惊的。

“嗯,这位叛军的领兵之人也算是比较谨慎的了,和安宁城的守将一样,小心翼翼的。如果前方战事异变,这些援兵马上会龟缩回去的。”段鹏木然的说着,但他的视线并未曾离开过沙盘。

“简队长,要沉得住气,这可是一条顶大的鱼啊,虽然我们现在是三处作战,但只要这里被突破了,那全局都活了的。”坐在一旁的段伟诚道,刚升任上去的他,也担心接替其事务的简坤民有啥问题出来的。

“如此看来,要把“硬活”留给段兴他们!只要他那里打的越猛越激烈,那叛军的增援也就会越快!安宁城的叛军也会倾巢而出的!我们是“包抄”!”段鹏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脸来,冲着段伟诚笑着说道:“我倒有些担心天宇那里了,这厮耐不住性子,万一这么杀将出来,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闻听这话,段伟诚也露出了点笑意,他们都算是生死兄弟了的,对各自的秉性是相当熟悉的,“鹏哥,不至于的,这次非同以往了,离开马村时,我还专门叮嘱了下他的,不得妄自行动的。”

“但愿如此吧。”段鹏随口回应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

与此同时,在宝山脚与马村的这片满是青翠泥土的洼地之上,几千匹战马正一排排的列队排列在了这里,他们将作为除炮营之外的第二梯次攻击。事实上,作为永昌军的骑兵营,其实已经囊括了大明朝在云南西北两地所有军马场的战马和骑兵后裔,甚至为了扩大营队将士的数量,段天宇连一些资质较差些的其他地区人和马,也毫不犹豫的给网罗了进来。

伫立着的骑兵将士们,围于军纪,未敢从嘴中吐露出什么,倒是这些战马,有许多纷纷摇晃着马头,或打着响鼻,蹬踏着脚下的泥土,一副焦躁的模样。骑兵们则用手去缕顺马脖子下的鬃毛,以期让它们能安静下来。

骑兵营的各部官长们,正分守在各自的地段之上,而段天宇和马六等高层,更是列队在骑兵营的最前列。

正在此时,几匹快马从远方飞驰而到,嘴里大声地喊叫着:“报!参将大人!叛军多人已通过了前方的大路!”

闻听此话,段天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没有却没有说话,只是迅速看了看其身边的几名旗兵,而这几名旗兵马上就有了种诚惶诚恐的感觉,其中一位貌似领头之人,赶紧低声地回复了一下:“参将大人!华亭禅寺方向没有消息传过来。”

“嗯。”段天宇的嗓子低吼了一句,在整个永昌军骑兵营里,属段天宇的脾性最大,嚣张,飞扬跋扈的,什么都想要,又不能吃亏,有这样的一位主官,也就有下面的这群“悍军”,但骑兵营在军纪方面却又是在永昌军中首屈一指的,训练尤为刻苦。

“天宇哥,要不要先出击啊?”周围一位千总说道,此人唤作周彪,系原骑兵营最早的那五十人之一,也是来自澜沧卫军马场的,平时与段天宇,马六等人都是以兄弟相称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把一直憋着的段天宇给惹毛了,不由得破口大骂道:“出你娘的头!没见鹏哥那边没来消息吗?你他娘的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看看你的那些个旗兵是不是都睡死了,愣是没一点消息过来!”

“哈哈哈哈,周彪,你没见天宇哥正难受着吗?”马六笑着说道。

“周彪!叫弟兄们把弯刀给老子弄亮点!老子要血饮沙定洲!”烦闷的段天宇吼叫道。

弯刀,是段鹏在大理城时,专门布置各军器所为麾下骑兵营量身打造,作为他们第二兵器使用的,以适应安宁狭窄的山谷间冲杀。这种弯刀,长三尺半左右,刀身狭窄,弯度较大,刀身上有一道较深的凹痕,可以将战马与人力的冲击组合发挥到极至!

“是!”都彼此熟悉,受到斥责的周彪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一拉马缰绳,一窜而出。

就在几人的说话间,猛的,只听得远方之处忽然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声音!

“轰轰轰!”隆隆的炮击声响彻了山谷,惊的战马不停的想直立起来。

“炮击啦!”

“炮击啦!”

“炮击啦!”

压抑许久的骑兵营将士们,终于可以发出他们的怒吼了。

“马六!”段天宇吼叫道。

“在!”

“传我令!所有弟兄做好出击准备!”

“是!”

。。。。。。。。。。。。。。。。。。。。。。。。。。

而于叛军的先头部队,在他们这种试探性的长驱直入后,发觉并未受到任何的拦阻后,这方才壮着胆子猛的开始加快行进的步伐,扑向放马坪前沿的永昌军阵地。

此时的放马坪阵地前沿,由于时间的紧迫及为冲锋的便利,先期抵达于此的段兴部,仅仅是挖出了三条带弧度的壕沟,面向安宁城及大道方向,由鸟铳营及山地丛林营的弟兄驻防,而把炮营的所有火炮直接置于最后一道沟后。

四百丈,三百五十丈!前端叛军已逼近永昌军炮营十一斤弹丸炮的射程!

一直在前方观察的段兴这时突然大喊了一句:“炮击!”

而其身边已等待许久的几位旗兵马上举起手中的旗帜,做着同样的动作,三分钟过后,第一轮的炮击正式开始,这也是永昌军展开伏击的第一炮。

近千门的十一斤弹丸火炮,同时喷出一团团的火焰,在白烟过后,只见叛军的前锋之地,大量拥挤的人马,被这呼啸而来的弹丸给砸了个人仰马翻,但叛军并不为之所动,炮击过后,他们马上分散了开来,并以更快的步伐向放马坪阵地前沿奔袭而来。

与永昌军的“秀才兵”不同,这股叛军主要来自于阿迷州的各土司山寨,平日里并没有受到什么念书熏陶的,对“土司”的话,几乎是以一种言听计从的盲从心态去接受的,类似于铁壁关附近的九山十八寨将士们,认为段鹏是“火神”一般。而且,自沙定洲叛乱以来,叛军的战况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这又更对他们在心态上认为,一切阻挡他们的法子,都是徒劳无用的!一些土兵甚至是光着上身,脸上涂满了其他土兵身上的鲜血,手提腰刀,凶煞恶神般的一步步向放马坪阵地前沿走来。

果然,叛军的这种不计后果的“亡命战法”,让段兴皱了皱眉头,对于火炮的缺陷,他是一清二楚的,炮击的时间间隔太长,而如果叛军能利用这个间隙来突破的话,那壕沟里的将士将马上面临更大的冲击。

乱滚打死老师父,叛军在人数上的优势是不容忽视的。

几乎是顷刻之间,擅长在山间奔跑的叛军土兵就杀到了阵地前近九十丈的距离。

“放箭!”第一道防线上的丛林山地营的将士发出了他们的第一轮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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