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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寞都市,死而复生

死后,自身存在于空间隙缝之中的另一个镜面世界,时间静止在某一刻,周围运动物体的运动状态呈不可思议的静止,我称它为——镜时。低头一看,镜时中自己的影子显得狭长起来。而过了许久,眼前以回放的样式浮现出生前的画面,这就是世人俗称的“走马灯”。我尝试过接近它,接近镜时,从而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一片甘红的甜美液体,再过几秒,又回到了之前死亡的前几刻。

又是格外阴暗的一天,跟往常一样,依旧在下雨。天空像是笼上了一层浓浓的黑雾,完全没有春天独有的生机感。街道旁的植被上横七竖八的插着歪歪斜斜的老杨柳树干。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奇特,又莫名染上了春天的惆怅与忧伤。

走在街上,有一种陌生的脱群感,就好像他是黑色嘈杂的人群中独特的一首“插曲”。望着周围老锈的路灯,凄凉感不经意间绕上心头。大概不知走了多久,浑浊的眼中浮现出车站的影子,我迅速跑过去,不经意间扫视了附近的人。

大概只有几个人,分散地坐在铁扶椅上,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低头玩着手机,站牌在微风中瑟瑟发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蜷缩在这阴暗的路面上,估计是因为惧怕漠然无情的人心吧,不知为何,似乎真的听到了站牌在我耳边倾诉。

站牌破旧的木杆旁倚靠着一个年轻妇女,似乎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抱着孩子,令我在意的是她那黯淡无光的瞳眸和手上一道老长的疤痕。一注意不要紧,竟不受控制的朝地面倒去。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近乎以滑稽的姿势跌倒的我,嘴角不弯,却突然阴阳怪气的冒出一声笑,听起来十分诡异,周围的树木也附和着笑声,轻轻晃动,可能是我有点神经过敏吧,我这样想道。我借助脚部的蹬力,十分艰难地保持住了平衡,差点就脸着地了!

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我尴尬地从口袋里拿出一部银白色的智能手机点来点去。但是颤抖的手指和强烈的不安驱使我抬头看去,这位妇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浮现出了蝎子般的歹毒笑容,手背长长的疤痕简直就像一道硕大的红眼睛。从刚刚摔倒的窘迫中好不容易缓过来,眼前的场景令我头上不禁冒着冷汗,这种诡异的气氛凭借着众人诡异的气场,竟令我抬不起头。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名年轻妇女身旁的两名高中生,他们目光呆滞,有一种远观行尸,近观死人的即视感。如果不是其中一名高中生亮出了口袋里的管制小刀,我也不会继续这么放肆地用歧视的目光俯视他们两人。

明明是春天,却处身于茫茫大雨中,寒风在我耳边狂啸,我的耳膜都险些被无休止的狂风刮破。这声音倒有点像爆破作业前,从远处地表传来的悠悠长长的轰隆声。

马路上有时两两三三地驶过几辆轿车,但车速都很快,司机像是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无视规矩法律似的在我眼前疾驰而过,不带走这一丝诡异的气氛。不过我并不在意危险这回事,毕竟我不过马路,又不关我什么事。有几个年轻的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灰色包装的香烟,给我递了一根,我用冷风中颤抖的双手接过了烟。

我在口袋左摸右摸,始终没有摸到一个银色铁壳的物体,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望向这三名高中生。其中一名板寸头从口袋掏出打火机,我微笑着伸手去借火,可就是这一举动,引出了之后赤昏的所遭遇的一切,还有一个我自取的名词,镜时。

轰———

是爆炸声,震耳欲聋。我不由自主的一颤,望向不远处的电视塔。滚滚黑烟像一条蜿蜒曲折的黑龙,朝天空咆哮着。爆炸产生的气浪将车站的众人掀翻。

“怎么?呃啊啊!”

耳朵像是被堵住一般,视线也模糊起来,我望着周围扭曲的画面,脑子里一片混乱。熊熊烈火毫不费力的撕咬着电视塔高层,就在刚刚谈笑风生的三名高中生已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寒风令我瑟瑟发抖,烈火使我不断畏惧,渐渐消芒的瞳眸,此时映照着红与蓝的境界。这“冰火两重天”早已剥夺了我思考的能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逃!

我跌跌撞撞地朝车站旁边走去,此时街上已经是狼藉一片,我神智模糊地朝一个方向跑去。耳边是玻璃碎裂的声音,眼前是飞扬而过的灰尘,紧绷的神经渐渐被粘稠的红色液体取代。

“轰隆!”

一块厚实的金属板砸向我所处的位置,我抬头望去,瞳孔缩小到了极致,难道这就是我的终末?无助恐惧占据心头,短暂的一瞬间,头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疼痛感喷涌而上,又像潮汐般散去,耳边回响着嘈杂的人声,我迎面倒下。渐渐闭上了双眼。

“呃….额...”

死亡对于人来说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终结”,那么终结后呢?何去何从?人们恐惧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后面对异物的陌生感与恐惧感。有些人虚构出了走马灯这一说法,生前的每一刻画面将会展现在眼前。但存在与否,无人证实。对于我来说,死亡很黑,很暗,很空虚,一切都消失殆尽。

“你醒了?”

脚下是清澈碧蓝的水面,水波随我的思绪缕缕散开,又重合至中心,又渐渐散开。我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我..还活着?

视线慢慢上移,一位老人浮现于我的眼前。慈祥的面庞,善意的眼神,岁月所雕刻的艺术品。他坐在红木扶椅上,深邃的瞳眸欲要洞穿一切,那双魔力的眼睛,似乎可以容下世间万物,茫茫星海点缀在其中。没有进行梳理的毛发乱蓬蓬地汇聚在一起,胡子长而宽却不失半分雅致,这也许就是内在美。

我点头答应,眼睛仍不停打量着这位老人。老人渐渐严肃起来,如明镜的水面开始泛出点点波澜。

“正如你所见,你已经死了,所以老朽将你召至此地。”老人憔悴带点沙哑但异常坚定的声音传来,让我内心中本该燃烧殆尽的希望之魂突然燃起。

“啊,又是这样吗?”

“你也经历了两次死亡,那么老朽就揭示一下你身上的秘密吧。”

老人眉毛一扬露出了平淡的微笑,皱皱巴巴的掌心中,汇聚着水底深处蓝色的海洋气息,渐渐形成了一把白桦木杖,他将手杖底部的铜质镶金杖端敲向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老朽名为千曾,负责掌管死后世界“赤昏”人们的“正常秩序”,你可以将我理解为你之前所在世界前诸如此类的神明,当然同时也接引着像你们这些亡命之徒死后的重生。“

老人顿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来赤昏时间也有些日子了,你应该知道,赤昏这个世界不同于你原来所生活的世界,死后是可以复活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老人干脆利落的拍拍手,碧波粼粼的水面泛出点点星光,骤然变色,变得狰狞了起来;变得空虚了起来,呈一张虚无的血盆大口。

“当然你也在其中,但是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潜质。“

“可能吧。”我寥寥敷衍了两句,眼睛却不离老人手中的白桦木杖。

“你会察觉到的,那份独特的“礼物”,你心中所认知的“镜时”概念。那么你跟随我来吧。“

老人站立起来,身后的红木椅子像得到号令般,化成水沫溶于那张“大口”。眼前浮现出了两个木台,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他用手杖指指点点,嘴里也念念有词。

这是某种神秘的邪教仪式?我表面故装镇定,内心早已吐槽万遍。却不停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蓝焰与建筑。这,恐怕就是水上的“希腊神庙”,心中却莫名涌上一种沧桑感,面对这无尽的黑暗,脚下骤然变黑的浊水。

人类对于未知的领域,总会产生无限的求知欲,正因为渺小,所以才对那些庞然大物耿耿于怀。从古至今,宛如蝼蚁的人们就对浩瀚无际的星空发起挑战,虽然在无数行星中,我们既不是中心也不是唯一有生命的行星。但却勇于在星际中夺得一片天空与风景,哪怕是面对神灵,我们也没有惧过。

轰——

脚下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水面似一条蛟龙翻滚咆哮,所有星光都化成点点血丝冲出水面,风也带着虚空尽情泄愤。

“好疼,这是!?“

我眉头一皱,巨大的疼痛感让我寻找来源,突然发现腰部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印,这血丝要是划过我过的头颅,不敢想象后果。

老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一切又风平浪静。我却两腿一软不争气的跪在了这黑水凝固而成的地板上,因为眼前所显现的是十米多高的一扇大门。

“啊..啊啊..”

这不只是我单方面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来,后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促使我下跪,我无法抬头,怎么也抬不起来,这就是武侠小说所描写的威压?

“咳咳,起来吧。”

老人轻咳了两声,那股令人发指的恐怖力量终于消失,我抬头观望这座高达十米的门。

门本身是用类似石英的材料制作的,表面光滑细腻不失几分美感,因此不难看出材料的质地。门高达十米,如果强烈灯光抛在这道门上,折射出的影子肯定又宽又大。疑似石英材质的表面,印着一道道黑边花纹。门的顶端有用陶瓷和布匹制成的山羊头雕像,同时黑山羊雕像的旁边也有一个用白银做的天使头像。这个雕像却很让人在意。

走近点,可以模模糊糊的看清天使的脖子上套着一串不知是镀金还是纯金的项链,项链上紧紧凑凑的镶着五六颗红玛瑙。远看给人一种豪门贵族的气质,近看却给人一种贪财的紧迫感,生怕钱像滔滔河水流走,当事人却又不肯放过的感情凝聚其中。虽为天使,头顶却没有标志性的光环,定睛一看,一块锈迹斑斑的圆环状铁圈在周围黑暗的衬托下映入眼帘,明明带着如此光辉闪耀的项链,突显出的反差十分瘆人。建造者想表达的感情很容易就传达到了观赏者的心中。

“这扇门名为“贪婪”除此以外还有与其类似的六道门。你在赤昏每死一次,都将会回到这里,面对这所谓的七道门,每一扇门都则是对你的重重考验。希望与绝望的深层矛盾,艰难的抉择与朋友的叛离,当然,每当达到指定人物的特定要求,便会获得重生,回到你在赤昏死亡的前几秒,让你有选择的余地。“

(注:七罪扉类似于七宗罪,以七种罪行命名的门,特召者可以通过七扇门进入不同时间段内随机一名死者的故事,解开谜题与故事主人公的身世便可回到特召者死亡的前几秒改变现实。是本书外传《落寞与赤昏》的重要概念)

千曾老爷子说罢便露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恐怖笑容,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白桦木杖,似乎很满意我此时不解的样子。

“我知道你满腹疑问,毕竟只有切身体会了才知道啊。并且…在那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老头似乎猜到我要说什么,做了个嘘——的手势。年老且布满伤痕的手轻轻一挥,门带着厚重的尘土便打开了,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进去,随后而看到的是——

罪恶的狰狞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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