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流,你脑瓜子被门挤了还是脑子被烧坏了?”厨房伙头张阿三一听江小流要为金掌柜免费干三天的活以表歉意,颇为关切地上前问道。
这江小流虽说不怎么遭金掌柜的待见,但和厨房里的这个伙头张阿三确是私下里混得不错,张阿三在黑牙开的赌坊是个常客,但他脑袋瓜不好使,经常被吃老千。江小流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私下里跟张阿三讲了点黑牙他们的套路。这一来二去的,自然熟路起来,在长平镇,张阿三也算为数不多跟江小流关系比较好的。
“阿三哥,别闹,我有事呢!”江小流赶忙甩开张阿三伸过来准备摸他头的油手。
“咋啦,难道你要来偷金元?别想了,姓金的把他绑在肚子上了!他...”
“阿三哥,你轻点!”这厨房干活的,嗓门就是大,被张阿三这么一嚷嚷,江小流赶忙捂起他的嘴巴,小声说道。
“不是这事儿,黑牙说过几日让我跟着楼上的那些人去深山,说是祭拜祖宗,回来有好处,我觉得不太对头,就想过来打探下情况,要是有危险,我就要跑路了!”江小流可不敢隐瞒,张阿三他还是信得过的,赶紧将实情说出。
张阿三一听江小流这么一说,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紧张,连忙走到门口,看了下四周之后把房门一关,这才说道:“小流,黑牙这畜生肯定是把你给卖了,你赶紧走吧,这伙人不简单,里面说不定有妖!”
“什么?!有妖!”江小流一听张阿三这么一说,吓得腿都软了。
…………
神州九域,广袤无垠,万物生灵在此繁衍生息的同时,难免会有杀戮冲突。除人族之外,妖族、鬼族等众多族类在神州各地皆有存在,尤其是妖族最为强横,坊间百姓皆是闻妖色变。
…………
“嗯,这伙人进了客栈之后就没有出过客房,我们都没见过他们。我也是听那个端茶送水的小二说的,说晚上送茶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有个人的眼睛突然变成金黄色的,看上去...看上去不像寻常人的眼睛...他胆子小也不敢跟姓金的说,跟我们吹了点耳边风后就谎称家里有事回家了,刚开始我们还说他像个娘们没胆子,但这两天客栈里的伙计都感觉不对头,特别是经过那几间客房的时候,真他娘的冷,这背后都发凉啊!”
还没等张阿三把话说完,江小流就已坐立不住起身要走。
“小流啊,哥还没说完呢,后面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呢。”
“别说了,阿三哥,我得跑路了!后会有期!”江小流已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哪有心思听下去,眼下保命要紧,不管那伙人是人是妖,离他们远远的是最好的选择。
“呦!胆子倒是不小啊,跑路要跑去哪里?江小流!你很有种啊!”砰得一声,房门被一脚踢开,站在门口的除了没多久前还在套热乎的黑牙,还有一男一女。
江小流看都没看黑牙那副飞扬跋扈的模样,眼睛盯着站在他身后的那对男女。
怪异,长得极为怪异,虽说穿的是绫罗绸缎、光鲜华丽,确掩饰不住这对男女身形上的诡异,身长腿短也就算了,但这脖子细长得远超常人,那两张脸皆是额头宽窄、下巴尖小、眼睛细长,尤其是眼中那瞳孔,比一般人要小很多,看人的样子透着一股野兽的杀气。
“想不到黑牙竟然跟过来了,平常就不应表现得太聪明,这下完蛋了!”江小流狠狠地拍了下脑门,什么话都不说,直直地杵在那边。
“二位,这就是给你们带来的童男,这小子可机灵着呢,要不我替二位绑起来押到客房?”黑牙谄媚地对着两人说道。
那两人根本就没有搭理黑牙,四周开始弥漫着一股子厚重的腥气,其中的那个女子开始自解衣裳,不多时便裸露了自己的身子,虽说身子看上去不甚协调,但裸露的女子总能激发欲望,这一旁的黑牙和张阿三看得直咽口水。
“嘿嘿,这个不用了吧,要不回客房再说?”自以为是的黑牙以为这女子是要献身于他,还不自知的他竟要摸此女的身子。
咔嚓一声,伴随着黑牙凄惨的叫声,那只伸过去的手硬生生被此女折了下来,鲜血淋漓,疼得黑牙满地打滚。
伴随着令人恐怖的嗤嗤声,女子开始撕裂自己的皮肤,青黑色的鳞片隐约可见,那股子腥气越发浓郁令人作呕,还没等江小流完全反应过来,浑身被青黑色鳞片包围的一头蛇头人身的怪物吐露着猩红色的长舌丝毫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在地上痛不欲生的黑牙。
“蛇妖!蛇妖啊!救...”还没等黑牙喊出命字,蛇妖就已张开巨嘴扑到黑牙身上,咬住黑牙的脖子开始吸食。
咕噜噜的吸血声像是死亡之前的吟唱,从没有看到过如此场景的江小流和张阿三已经吓得都尿了裤子,想喊都喊不出来,只是蹲坐在地上颤栗不止。黑牙的身体渐渐地变成了皮包骨头,眼神变得暗淡空洞,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没过多久就变成一具死尸了。
“不,不要!”伴随着江小流的喊叫,蛇妖就已经冲向了在一旁吓呆了的张阿三。
“小流,快走啊!”自知已无生还可能的张阿三在命尽一刻朝着江小流喊道。
准备夺路而逃的江小流被旁边站着的男子一把就拽住了脖子,没等江小流喊出声音,一股青雾扑鼻而来。
“你大爷的蛇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最后一句话的江小流昏迷了过去,隐隐中,江小流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缓缓地走了过来,看上去有点慈祥可亲。
“老大的船估摸着到岸了,我们连夜出发!你们两个只会坏事的废物,出了这个客栈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扒了你们的皮!”尖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
深夜时分,长平镇的码头来了一艘货船,一辆拖着巨大黑箱的马车从船板上下来,缓缓地驶进长平镇,黑箱内还有隐约的哭泣之声。
这一夜,注定是腥风血雨。长平镇发生的这起滔天血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像巨大的阴霾笼罩在镇民的心中。来福客栈数十口人,包括金掌柜在内一夜之间都成为了一具具干尸,死相都是恐怖至极,那股子尸臭味隔了几条街都能闻到。江小流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在被青雾迷晕之后没多久就被扔进了黑箱之中,之后就被这伙妖物带离了小镇走向了深山之中。
…………
翌日清晨,来福客栈围满了人。
胡老爷子在长平镇做了整整二十年德高望重的镇长,头一次在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上出现了这么重大的血案,看着来福客栈那一具具死尸,冷汗直冒。
“镇长大人,此非常人能够做出来的!镇长请看...这些尸体的脖子上明显有两排咬痕,这深度洞穿了半个脖子,如果是山中怪兽,这尸体不可能保留完整,只吸人血定是能修炼的妖物所为!”镇里的仵作看了之后神情严峻。
“嗯...来人...放响朝天阙!”胡镇长一听仵作这么分析,仔细一看这些死尸,便对手下喊道。
嘭得一声,长平镇上空连续出现了九声巨响,九朵金黄色的祥云在上空焕发着光芒,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小城镇都看得到。
“又有妖物作祟了,真不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人啊!”
“哎,这年头啊,妖物越来越猖獗了,我看啊,只有到大都城里面才安全,像这种小地方放了朝天阙说不定也没人管啊!”
“是啊,有好几个城镇放了朝天阙到最后都不了了之,根本就没人来!”
“别胡说,我们中土三大门派那可都是响当当的,随便一个弟子出来就能捏死那群为非作歹的妖怪!”
镇中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这吵吵嚷嚷得都没有消停下来,大家伙都放下了手头的活,傻愣愣地围在来福客栈。
…………
一处断臂悬崖,一颗百年青松树,一位邋遢道士,腰间上挂着酒葫芦,整个人趴在树干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一把破剑插在长满野草的泥地上。远处的朝天阙放响之后,邋遢道士眯着眼睛看了看方向,嘴中嘟囔了几声,悠悠地从树上连滚带爬地摸了下来,那把破剑似乎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开始泛起深邃的蓝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