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老大到底有什么问题?”夜里徐涛像前两天一样,把张扬推到阳台,两个人喝着徐涛带来的花雕。
“不知道,现在我也不好说,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咱们的老大,我也相信他不会做什么太过的事情。”
“这么多年兄弟,老大为了小妹,也是为了咱们,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我们虽然不知道,但那份量太重,就算哪天真的老大做出了超出法律约束范围的事情,张扬你要护着他!”徐涛喝了一口酒,对张扬认真的说。
“希望老大不会!”张扬深吸了一口凉风,长长舒出,他也不确定,如果就像徐涛所说的那样,他会怎么办。因为这事情没有发生,他也不曾经历过,现在所有随口而出的承诺,就像一场赌注,是赌注就有变数,且身为一名国家正式警察,张扬也不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一切还需要用事实说话。
“你们又偷摸到这儿,好啊,抽烟就算了,还喝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休养,不能饮酒。没收!”白天徐涛给那个护士打小报告,谁知道护士晚上真的来抓现形,一把从张扬手中抢过刚放到嘴边的酒瓶。
“美女,你不要这个样子嘛。这是花雕是料酒,不是白酒或者啤酒!”张扬对着护士嬉笑着辩驳。
“花雕酒是花雕酒,料酒是料酒,两者都是酒好不好,赶紧把他推回去!另外,忘了跟你们说了,我就是绍兴人,还有你有酒是你朋友白天告诉我的!”护士说完捧着酒瓶,走到值班室。
“你呀!”张扬把头转向徐涛,用手指着他抖了抖。
“我以为我晚上不过来了,哈哈,走吧,我推你回病房睡觉。”徐涛推着张扬的轮椅向病房走去,他心里也再思考着关于老大的事,还有老大给他的那张一百万的银行卡。
后半夜吴梦凡和刀哥及其手下各自搂着姑娘进了楼上的酒店,李义穿上外套一个人走出夜总会,一整晚震耳欲聋的音响,一群人在包间里醉生梦死的唱歌声玩乐声,和深夜里空寂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义把外套的拉链拉上,在路上独自行走,他有些厌倦了跟着马哥做毒品的生意,回来的这段日子,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见到久违的兄妹们,这种感觉愈加强烈。但又能如何,李义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收手,跟着马云山的这几年,他做了很多有违道义,违背法律的事情,单就毒品这一项就足以把自己打入地狱,更不要提他身上还背着命案。
如果说他无意杀死冯川,只是由于吴梦凡的愚蠢,让冯川丢掉性命的话,那么三年前在缅甸,那两条人命,则是李义亲手结束掉的。
李义跟着马云山的第三个年头,马云山差遣李义和另一个亲信去缅甸的地下工厂,解决一批货的质量问题。两个人查实后,是负责原料的人出了问题,为了在中间谋取私利,在黑市上用低价购买了一批劣质原料。负责原料的是马云山派到缅甸工厂的亲信,两个广东人,跟马云山之前在广东的夜店贩卖摇头丸。李义大致情况汇报后,马云山让李义先把他们控制起来,等候他的决断。第二天跟李义一道来的另一个同伙把电话递给他,李义拿起电话,马云山在电话那头命令李义亲手把这两个广东人做掉。
李义从来没有杀过人,想让同行而来的同伙帮忙杀掉他们,但同伙说马哥明确说明让李义来下手。李义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敢下手。同伙在看守手里拿过来一把AK上膛,塞到李义怀里,并且声称如果李义不下手,马哥最后的命令是让他做掉李义。被逼无奈,李义终于扣动扳机,对着用麻绳悬在钢梁上的两个人连续扫射,直到一梭子弹全部打光,才把AK扔到地上。
李义在缅甸逗留了一个礼拜,每天喝得烂醉如泥,每天都做着同样的噩梦,那两个负责原料的人,满身弹孔,面带微笑的向李义靠近。那七天李义终生难忘,它让李义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和害怕,这不安和害怕比起刺伤吴梦凡逃亡的日子,还要大十倍,百倍。
从缅甸回到云南,李义就变得沉默寡言,在马云山的眼前在也没有展现过软弱的部分。可马云山没有李义想得那么简单,面具背后的自己还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李义走在马路上,望着夜里稀稀落落过往的车辆,望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城市,老城墙、护城河、街边的馄钝米线摊贩……莫名的伤怀涌上心头,眼睛一酸,李义流下了眼泪,他那副沉稳淡定的隐形眼镜蒸发在了风里,那个最初单纯的自己在这个黑夜,悄悄闪现。这一刻,李义觉得特别孤独,他需要依靠,他擦干眼泪,拿出手机,翻到徐涛的电话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
“老大的电话!”虽然已经是深夜,徐涛在张扬的单间病房里热络聊着天,手机铃声把两个人的聊天打断。
“接啊,这么晚,别出什么事!”张扬示意徐涛赶紧接电话。
“喂,老大,怎么了?”
“这么晚了,以为你都不会接电话了。”李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
“再晚老大的电话也得接,说,什么事儿老大。”徐涛看着张扬,他不想说漏什么,毕竟和张扬才发现了老大李义的一些可疑之处,如果不对的话,张扬一定会提醒自己。
“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行,没问题,在哪儿见?”
“老地方。”
“好的,老大一会儿见!”徐涛挂断电话,从陪夜床铺上起来。
“什么情况?”张扬问。
“什么也没说,就说让我陪他喝酒。”徐涛起身穿衣服。
“你自己小心点。”张扬有些不放心。
“嗯,没事,别担心我,你赶紧睡,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