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一室一厅,原本是通间,租来后加了堵墙。一间书屋,一间茶室,整个空间都是老榆木风格的装修。从周边村落收集回来老榆木旧门板,徐涛自己加工制作,没有木工基础就在网店买来木工大全,自己琢磨,茶桌、书架、烛台……一方面是为了节省装修开支,另一方面他发现了这是门生意。是啊,生意,钱,能够想到的挣钱方式他似乎都去做了,只是截止现在为止,没有一样成功,这间工作室大概是做得时间最长的,趋于稳定,但不能挣大钱,够维持和日常生活开支。不知道是他本身的定性不够,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又或者幸运女神还未曾站在他的面前。
老榆木的特性,本身生长了很多年,又为农村院子遮风挡雨几十年,风化大,纹理粗狂,这也成为了它最大的优势,做出来的东西古朴有岁月感。这也就是徐涛心里把它做为生意的原因,有客人的时候在工作室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工作室后面有个小院子,就是他制作各式老榆木器物的场地,做好的物品再放到网上以及工作室里销售。
进门后,正对面那堵后加的墙上,用老榆木做的到顶层架,堆满了各类茶叶和茶器,下面是用一扇老榆木门做的茶桌,一边是枣木墩,一边是主人坐的缅甸花梨木圈椅。屋子里摆满了花草盆栽,因为是冬季,原本在院子里摆放的花花草草,全被搬进了暖后的房间里过冬。老社区没有集**暖,徐涛买了天燃气壁挂锅炉在厨房,所以屋子里足够暖和。
张扬进门后点了支烟,催促徐涛烧水泡茶。徐涛从厨房搬来一个木梯子,当然,这也是自己动手制作的,然后靠在层架上,在最顶层拿下一个朱泥紫砂罐,这是他珍藏的一块九二方砖,算是勐海茶厂的巅峰方茶了,如今已经是天价。这仅有的一块,也是徐涛父亲在世的时候,父亲好友所赠,只是那时家里人都不喝茶,更不懂茶,只是随着这个一起送的紫砂罐放在柜子里。后来,徐涛接触茶叶,慢慢开始了解茶后,才想起这块茶,从家里翻出来后,才发现它是一款好茶,而如今已是天价。就连自己也从未舍得喝过一泡,也不曾对别人炫耀过。
“我擦,那就快点给兄弟们泡,让我们也尝尝它有多好。”张扬听完,第一个激动的起来,掐灭手头的烟,顺手又点起一支。徐涛思索了几秒钟,说每年这天喝一次,也看看我们能不能在那个时候,还坐在一起,没有人迟到,没有人不到。
“哎呦,我今天就把你的这个宝贝抱回家,你敢说什么?”思颖故意逗徐涛。
“好好好,你拿,谁让你是小妹呢!”
“有你这话就行了!”思颖哈哈大笑,然后去厨房给大家弄茶点。
“现在生意咋样?”王羿在房间里绕了绕,然后坐下。
“饿不死,也吃不了两米长的大龙虾。跟你比不了啊,含着金汤匙出生,开跑车,吃燕窝,娶个老婆还是主播。”
“靠,咱们这么多年在一块儿,我比过这些吗?大家伙儿在一起开心就好,这些东西不重要。”王羿又急了,每每听到这样的话,他都急。不过,他确实没有富二代的架子和张扬,你见过开着跑车去网吧打游戏的吗,身价还几个亿。
张扬抽着烟,笑而不语。思颖端着花生米、点心和梅子干从厨房出来,边走边教训三个人,净说些伤感情的话。
“快快泡茶,品完了茶,还要赶四场。”
张扬性子特别急,以前真不这样,大概是因为后来考上了公务员,当了警察的缘故,暴躁易怒,不过在三个人面前,他的脾气发不出来。赶四场这事儿,以前经常干,等到步入社会,年龄渐渐大了,就越来越少,现在只有这天才会,换成上学那会儿,别说赶四场,五场六场,两天两夜不合眼都是经常的。所谓的赶四场分为旧四场和新四场,旧四场网吧、夜店、酒吧和早上的肉丸胡辣汤,新四场网吧、酒吧、压马路以及放烟花,后者是因为都是在新年就要来临的这天。
开水泡好熟普洱,口感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美,尽管这里面,思颖和王羿平时是不喝茶的,但还是能品出它的好,真金不怕火炼。一边喝茶,一边聊聊近况,大家的酒劲慢慢退下,又不会感觉到发困。
王羿还是那么不着调的富二代,结了婚,要了三个儿子,家里的地产生意还是红红火火,自己却还是网吧和路边摊。今年去欧洲玩了一个月,回来给每个人带了不少礼物,瑞士军刀、曼联球衣、红酒,只是许多国外买回来的东西上都有MADEINCHINA,我能说什么,国家强大,还是他有些缺,用他家保姆对他的评价:“回回都上当,当当不一样”。
张扬和徐涛还是更亲近些,你可以说阶级一样,也可以说他们的感情确实很深,以前一起玩音乐,一起染头发,一起坐马路牙儿抽烟喝酒。像之前说的张扬做警察后脾气暴躁,这不,前些日子执法中把一醉汉弄伤了,醉汉现在还在医院,伤其实好差不多了,但当起了老赖,缠着他所在的派出所和他自己。为此,已经挨了领导很多次批,还在为这事儿头疼。
徐涛弄起了这个工作室,基本都是半夜着家,虽说有些起色,但只能解决日常开销和维持,手头基本还是留不下钱。前些年的折腾,身上背着银行十五万的债,他的妻子确实不错,知道他辛苦,也知道他心里的压力大,所以基本上不会责怪他什么,倒是时常鼓励他,在家里经济紧张的时候解决了很多开销,那也是她工作一点点攒下的,又一点点拿出来贴补家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徐涛才觉得心里有愧疚感,即便是工作室没有客人了,也要忙到很晚。
思颖呢,五年前就早早把自己嫁出去了,照看孩子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闲暇时间看股票和研究美食,她是道地的川妹子,厨艺很好。
四个人在各自的轨道上向前行进,一年到头这个时候,全员聚齐在一起,这个时刻是最放松的,把一年的艰辛和快乐互相分享和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