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张扬经常的暴躁,李义表现出的异于常人的镇定,确实很可怕,就像一个冷面杀手,面无表情,出手却利落残忍。谁能知道原本开心的一天,临到晚上确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张扬虽然是伸张正义的警察,但如果自己兄弟们被欺负,他就会头脑发热和对方干起来,但他显然知道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李义则不然,他出手似乎要置对手于死地,也不害怕这一切。张扬对李义的疑问,又加深了一步。不管怎样,还在大家拦住了李义,都没有受伤,只有张扬嘴角被那一拳打得有点血迹,没有什么大碍。李义笑着说没事,让大家上车去酒吧,不要被这种人扫了兴致。
在酒吧里,他们喝着酒,大家都夸奖老大英勇,刚回来又开始罩着大家,张扬跟着附和,心里继续拼揍着这些老大回来后的所有事情的关联。
“张扬,徐涛这几年不在,你们有没有写什么新歌?”李义问。
“没有,一天到晚都忙着混饭吃,哪还有这些闲情雅致!”徐涛手里拿着啤酒杯,另一只手弹着烟灰。
“那你们在舞台上给咱们唱唱你们上学那会儿的歌吧,好久没听了。”
“就是,你们怎么现在都不写歌了,原来咱们这酒吧多热闹,现在生意没以前好了,估计就是你们不驻唱了!”李思颖接着李义的话。
“老大说了,那就唱呗,徐涛走。”酒吧一头是一个小舞台,能坐下三个人,不大。张扬起身,拍了拍徐涛的肩膀。
“唱就唱。”借着酒劲,徐涛也起身,给酒杯里把酒满上,也上了小舞台。
“喂喂,今晚的第一首歌《我的青春》送给我所有的兄妹们!”张扬抱起吉他,试了试麦克风。
也许生命是个无解的命题,可在它面前我们依然那么固执,曾经为此疯狂为此受伤为此哭泣……我的青春,有太多悲喜,有过失败,也有过胜利,当此刻自己任风雨洗礼,仍旧站在原地,感受生命的意义……
张扬和徐涛是这帮人里面认识最久,一起经历最多事情的两个,当然除了五个人的感情,他们两个的情义更加深。上学那会儿,他们一起攒钱买吉他,一起学,一起练。张扬擅长写曲子,徐涛喜欢写歌词,两个人偷配了学校顶楼音乐教室的钥匙,每个晚自习都跷课偷偷跑到音乐教室练琴,抽烟,聊梦想。音乐教室很漂亮,有很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忙碌的城市,夜晚灯火辉煌的街头,车来车往的马路,高楼大厦。因为是偷着在里面练琴,所以不能开灯,否则就会被学校发现,不过有时候校保安寻楼会拿着手电筒在楼道,从教室门上的玻璃向里面照,这时候他们会躲在门下面,坐在地上,直到保安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敢作声。有时候,两个人坐在落地窗边,张扬弹旋律,徐涛借着外面的灯光在本子上写词,那时候在音乐教室黑暗的环境下,写了很多歌。
那段时光正是叛逆的年纪,也是梦想的翅膀茁壮成长的年纪,他们经常跷课,或者很晚回家。口袋里没有什么零花钱,两个人掏出所有的钱凑在一起买啤酒,买五块钱的白沙烟,然后去公园的草地上躺着,那时候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对未来有无限的想象,尽管没有什么钱,却很快乐。
张扬会帮徐涛追隔壁班的姑娘,徐涛约会没有钱,张扬会拿出自己所有的钱给徐涛,这就是那时候的义气。张扬经常说,他对谁都没有这么好,没有这么掏心掏肺,但对于徐涛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会倾尽所有。他对徐涛也时常抱怨,但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张扬陪徐涛走过了徐涛生命中所有苦逼和无助的时刻,当然徐涛对于这些心里也知道。
对于徐涛而言,他能看到张扬心里所有的喜怒哀乐,对于张扬的暴躁,他会直言不讳,也不担心他会生气,因为徐涛知道张扬和自己之间,不存在因为几句拌嘴而伤了感情。如果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比一张纸还脆,那么这感情必然是虚伪的,或者是假的。
学校毕业晚会,是他们真正大放异彩的时候,当时王羿,张扬他们所在的班级是学校出了名的放牛班,同年级的人,低年级的学弟学妹,都知道他们班的人学习差,是坏孩子,经常打架……张扬和徐涛在晚会上用自己写的歌《你是英雄》和《我的青春》征服了所有人,也算是在高中毕业的最后时刻,为自己,为自己班正名。学习差,也不是没有优点可言,尽管在有些老师眼里,他们依然是不学无术的人。至少没有什么同龄人能写出那样流畅的旋律和歌词。他们博得了掌声与喝彩,也坚定了他们向这个方向闯荡的信心。
高中毕业后,业余原创歌曲大赛如火如荼在全国各地选拔,地方第一名可以晋级决赛,冠军可获得百万大奖和唱片公司的合同。张扬和徐涛看中的不是金钱,在那时候的价值观里唱片公司签约远比金钱更有意义。于是他们向王羿借了钱,在专业的录音棚把自己的单曲《你是英雄》制作完成,并参加了市里的海选。幸福来得真快,但走的也快。他们真的收到了晋级的通知,当两个人真的梦想有照进现实的那刻的时候,一通电话却又如晴天霹雳。承办方在通知晋级的几天后,又致电他们说搞错了,他们获得的是第二名。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被原本的第二名顶替了,因为在各项人气数据上,他们是远胜于第二名的。但又能如何,这个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没有背景,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这直接的打击了两颗涉世未深的心,慢慢进入社会,那些原有的勇气和傲气,开始被打磨。理想成了一个库房里老旧的物件,落满了灰尘,想不起来,也不愿意拿出来擦擦。心里明明有它,可在生活面前,还是要说服自己,就让它在库房里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