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过了几天,进入八月。
这天微风凉爽,午后乔小蝶带着栗子冻糕来到王府,一路上眼神左顾右盼,显得心事重重。实际上自上次在外面遇事,又被冷熙训了一番,之后她便连着几天大门不出。一来是余惊未散,二来是心绪不振。
她几天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冷庶妃当时训斥的口气和说的话,脑海里不断浮现她惩治那个恶霸的场面。这次来王府也是因举止突然大变,家人担心她有心事,特地催着她出来看望表姐,说说话散散心。
“小姐,你怎么了?”丫鬟见她一进王府就神色异常,忍不住担心,实在是她最近太反常。
“没什么。”她摇头敷衍。
“真的没事啊?”丫鬟明显不信,忍不住又猜测:“小姐,该不会是上次你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出了什么事吧?小姐,若真是那样,你可要告诉我,我也好帮你拿个主意。”
“别乱猜,没事啦。”乔小蝶是怕遇上冷庶妃。
走着,丫鬟突然提醒:“小姐,前面是萧侧妃。”
因为是迎面而走,乔小蝶便上前见礼:“给侧妃请安。”
“是乔小姐啊,你来看王妃?”萧琳看到她,笑的一脸热情:“刚好你遇见我,我刚才去过王妃那里,她去花园了。走,我们一起过去。”
“是,多谢侧妃。”
“你不必与我这么客气,又不是头一回见。”萧琳似为了表示亲近,干脆挽起她的手,还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好多天没见你来,是不是不舒服?”
“……不当心夜里着了风,所以没出门。”对于对方的热情,乔小蝶明显不适。她对萧侧妃的行事为人多少是了解的,又见这种态度,禁不住心里就泛起猜疑。
到了花园的凉亭。
乔小蝶将带来的栗子冻糕摆上,笑着说:“表姐,你气色好多了。”
“最近有胃口了,的确感觉好多了。”顾王妃睨了眼萧琳,客气道:“这是我姨妈亲手做的栗子冻糕,不比大厨们做的差,侧妃也尝尝。”
萧琳忙笑着奉承:“光看样式颜色就很不错,乔夫人真有心,专程做来给王妃品尝。”
“是啊,小时候姨妈很疼我的,常把我接到府里住。那个时候小蝶才一两岁,看见人就依依呀呀的学说话。”想起儿时的往事,顾王妃不禁感慨。
“我都这么大了,表姐还总提人家小时候。”乔小蝶撒娇的抗议。
“乔小姐难为情了?这也没什么丢人的。”萧琳可不是转为打听那些无用的儿时事情来的,说笑间就把话引到正题,但还偏偏装作不经意的提及:“王妃,我听说了一件怪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哦?侧妃指的什么事?”顾王妃问。
“我听丫鬟说,冷庶妃天天在院子里练剑,我都不信。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太危险了。”萧琳声情并茂的诉说着,顺带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顾王妃却是淡淡一笑,既不吃惊,也不打算追问。
萧琳一看就不解,也不肯就此罢休:“王妃,她在院中舞刀弄剑也可以吗?万一伤到王爷怎么办?”
顾王妃一个没留神险些被茶水呛到,她不得不感慨萧侧妃的无知和幼稚,身居王府时日不短,居然说出如此可笑的话。伤到王爷?且不说那些随身侍卫,单只王爷的武功和警惕,谁能轻易伤得了他?更为重要的是,她所用的那把剑就是王爷的,明摆着王爷准许。
整了整神色,她说:“侧妃是担心王爷的安危啊?我看不必,冷庶妃怎么可能伤害王爷。”
“为什么不可能?”萧琳声音一扬,又是探究又是质疑的说:“她的来历就不清不楚,又总是一副阴测测的表情,哪里像个庶妃?我看倒像个杀手!不瞒王妃,我就怀疑她……”
“萧侧妃!”顾王妃声音一沉,含着提醒和警告:“我知道冷庶妃的行事举动有别于我们,你对她有很多疑问,但是不要妄作猜测。关于冷庶妃的事,王爷一早就跟我说过了,她不习惯被拘束,所以她想做什么都随她的意,礼节方面也都忽略。王爷说十分喜爱她,不想她难过,所以要我别计较。这些我之前也跟你和安庶妃说过,难道你忘记了吗?”
“王妃的话,我自然没忘。”虽心里不服气,但在表面上萧琳仍得恭敬。
而萧琳的话从一开始就吸引了乔小蝶的注意,她不觉又想起那天的遭遇和见闻,张着眼就发起愣来。
“小蝶,小蝶?”顾王妃忽而发觉她两眼发呆,连着喊了两声她才有所回应,忍不住问:“小蝶,你在想什么呢?”
“呃,没,也没想什么。”乔小蝶有心询问,但还有萧侧妃在场,加之之前的那些话,她就不好问了。
萧琳瞥见她的神色,以为她是想到了安纯玉,便顺势将话引了过去,也为方才的尴尬找了台阶:“算起来也有几天了,都到八月初了,好像安公子的棋社原本就要在这时开张。可惜他忽然受了伤,听说如今刚刚能下床。”
顾王妃岂不知她说这话的意思,不接话,悄眼观察着乔小蝶的反应。
乔小蝶没那么多心思,直接就跟着说道:“既然安公子伤还没好,自然推迟开张。”
“是啊,眼看都快八月十五了,节前都忙,倒不如节后再开张。”顾王妃也淡淡的顺了一句,细心的发现她的确有心事,而所能联想到的也是安纯玉而已了。
“那不是安庶妃吗?”忽然萧琳眼尖的发现。
其他人顺势望去,只见远远的一抹影子刚露头便消失在路径拐角。
安小倩本是来园子里散散,不成想见到亭子里有人,其中一个还是萧琳。她早被萧琳弄的心烦意乱,看到对方在,干脆躲开。
这么一兜转,她便出了园子去看安纯玉。
院子里静悄悄的,满墙根儿的花静静的开着。
安纯玉的伤恢复的很好,此时正斜倚在门口的大躺椅里闲闲的看书,神色沉定,仿佛与世隔绝。豆子在一旁悄悄的看着,心里叹气,觉得他还在想着冷庶妃。
养伤期间,冷庶妃从不来看望,起先豆子觉得挺好,少了流言蜚语,可渐渐就觉得不对。起先公子会一天几次让他去打探冷庶妃的行踪,后来只是问问,再后来似乎灰了心,不再问,也变得沉默不爱讲话。
豆子的心思也发生了变化,觉得冷庶妃实在无情。
她每天或跟着王爷外出游玩赴席,或骑马出城,或是在院子里练剑。看似很忙,但即便再忙,即便抽不出空,对于救了她的公子也该起码派人来问问吧。
豆子一抬眼,看见有人进来:“豆子给安庶妃请安。”
安小倩进来,目光一直盯在沉浸于自我思绪中的人身上,凝视许久,这才喊他:“纯玉。”
安纯玉眼神微动,没有抬头:“姐姐来了。豆子,搬椅子,倒茶。”
“纯玉,你这是怎么了?”安小倩不是为喝茶来的,起先她没在意,但他不能总这样消沉。她想不通。
“我很好啊。”安纯玉抬了头,春风般轻笑着,又说:“你不用担心了,大夫都说我的伤恢复的很好,要不了几天就能和往常一样了。”
“你……”心意一转,她终究停止了追问,说:“方才我来的路上遇见了史管家,他正准备来见你。他要说的是棋社的事,工程已经完工,现在正在做最后的收拾。你现在伤还没好,所以我跟他说,等中秋过后再开张。你现在就一边养伤,一边好好想想往后经营的事。”
“嗯。”安纯玉想起冷熙曾说过的话,她说会帮他,就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