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冰蓝灿烂地笑了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小小的郁闷。到来之前她去了一次精品店,只是想看看她一直想作礼物送给童言俊的那尊青铜像,然而她没有想到,那尊青铜像就在前一天的傍晚被人买走了,并且没有包装,也许是买给自己的。她没有问及其它,带着点小小的失落到了童言俊家。她小啜了一口,环顾了一下四周,家具物品摆放的井然在序,房子里光线很好,显得更加富丽堂皇。他们两家各住的楼房之间仅仅相隔一道砖墙,然而跃过一道墙,就像跃过了一个世界——西面是普普通通的平常人家,东面则是过着富足而华丽生活的富贵一族。她希望自己以后也能创造出这样的生活条件。
书房里,童言俊的几个铁哥们正在玩电脑,兴致勃勃,热火朝天的样子;童言锋忙里忙外地招待前来的客人们;童言俊站在阳台站口,只看着莫冰蓝微微地笑着,不说话,仿佛有点害羞;爸爸妈妈在厨房撑勺准备菜肴。莫冰蓝突然意识到,她是今天来客中唯一的女孩子。她觉得有点不自然,虽然她和他们两兄弟认识十多年了。
莫冰蓝深深地吸了一口优酸乳,含在嘴里,被冰过的优酸乳慢慢变温暖了。她一点一点地咽下去,没有再喝,而是把玩着吸管看了看童言俊,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纯棉长袖衫,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简单而明快。阳台的玻璃窗上爬满了牵牛花,蓝紫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精神抖擞,在金秋十月的阳光里显得分外妩媚动人。他和她是一样的喜欢穿纯色的衣服,同样喜欢在过完夏天之后将新收获的牵牛花种子撒在大花盆里,然后等待它们在不属于它们的季节里开出绚烂的花朵。
开宴之前,童言俊一直陪着莫冰蓝。他把她带到他的房间去。床边的一张小桌子上堆满了亲朋好友送的礼物,尽是些挺贵重的东西。莫冰蓝有点不好意思地拿出自己的礼物,递到童言俊手上。
好精美的包装啊。童言俊拿在手里,心里边不禁悄悄地赞叹起来,他真有点舍不得折掉了。连包装都做得这么好看,里面的内容一定会更精彩。童言俊正想折开来看看,莫冰蓝却突然制止了他,神秘地笑了笑说:
“这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你只能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打开,否则它就……”莫冰蓝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说了。
“你还这么神秘啊,那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哦!”
莫冰蓝抿着嘴似笑非笑:
“你肯定不会失望的。”
莫冰蓝知道,童言俊一直都是一个寂寞的孩子,就像许多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生活得很富足,内心却仍掩藏着几分荒凉,很多人认识他,他也认识很多人,可是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人却不多。许多孩子在本该童真的年代便已经知道了权钱势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即使他们不懂得其中更为深刻的内涵。
这次生日宴会虽然不如外面的那般有排场有气势,但在这样华丽的客厅里举行,仍然显得很有档次。特别订做的精致的双层大蛋糕,各种水果糕点饮料,还有品种丰富的菜,全都是童母亲手做的,莫冰蓝没有想到童母的厨艺竟然这么好。莫冰蓝小心翼翼地赞叹,一面看了看童母的表情,那一种浅浅的不满,不管她是微笑还是严肃,都不时地从她的眼里流露出来。在这位数不多的来宾中,,莫冰蓝是童言俊请来的唯一女生,足见在童言俊的眼里,这个女孩子是多么特殊多么有地位。童母可一点儿也不希望她的儿子老早的就有这种思想,她绝对不能接受儿子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了女朋友。她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啊,儿子做错了事,她还怎么抬着头活人啊?况且她从莫冰蓝小时候就怎么不喜欢她,觉得她是一个脾气很怪的孩子,可是两个儿子却总喜欢和她一起玩,还跟着她把好端端的玩具全拆地七零八落。
时间到了,大家往蛋糕上插好十八根蜡烛,点起来,关上所有的灯。屋子里顿时黑了下来,那燃烧着的十八根蜡烛上跳动的火苗像十八盏暗夜里的灯火,照得屋子里一片柔软的光明,大家齐声唱着生日歌,好温馨的画面。歌声静下来,哥哥和堂哥站在童言俊两旁笑着说:
“小俊,许个愿吧!”
童言俊看看哥哥们,目光经过父母,经过每一个朋友,蜻蜓点水似地掠过站在他正对面的微笑着看着他的莫冰蓝的脸,最后落在烛光闪烁的蛋糕上,跳跃的烛光相互辉映,映照着童言俊年轻的脸,一张充满希望与梦想的脸。
童言俊举起双手,十指扣紧,微微低下头,虔诚地闭起了眼睛。莫冰蓝定定地看着童言俊额前自然地垂下来的那一小撮头发,猜想他会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静默一分钟。
许完了愿,童言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足劲,呼地一口气,十八支蜡烛在一片欢呼与掌声中熄灭了。灯被打开了,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每一张欢乐的笑脸。
吃过蛋糕,童父童母便出去了,留下他们自己玩闹。童言锋和童言浩坐在阳台上一边喝啤酒一边谈论着一些政治经济的问题,没有和弟弟他们一起玩。这五人便在客厅里唱起歌来,还好唱得不难听,还不至引起周边邻居的公愤。
时间渐渐晚了,童言俊唱歌唱得有些三心二意,人在客厅眼睛也看着电视频幕,可是心却在琢磨着莫冰蓝送他的礼物,那到底是怎样一份惊喜呢?童言俊频繁地往墙上的挂钟上看,可他越是看时间似乎就过得越慢,他真恨不得用目光将针拨到他想要的钟点。有点忍不住了,便悄悄地问莫冰蓝:
“为什么一定要在九点以后看呢?”
莫冰蓝想了想,卸下原来的那层神秘,起身慢慢踱到书房里,才开了口:“没什么,只是想等我们都走了之后让你自己看。”
“那为什么又一定要走了之后再看呢?”
莫冰蓝被问得有点不知道所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了,她只是不想让除他和自己以外的人知道。童言俊听完,将莫冰蓝引进他的房间,打开柜门,那尊令莫冰蓝惊心动魄,魂牵梦绕的青铜像竟赫赫然摆在空荡荡的柜子里。莫冰蓝大惊,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说:“原来是你?它怎么在你这里?是你买的?这是怎么回事啊?”莫冰蓝机关枪似地一下子问了一连串问题,心里却探很愧疚,先前看到铜像被买走,她还在那里暗暗诅咒那个讨厌的买家,竟然买走了令她心旷神怡却买不了的礼物,这下子她瞠目结舌了,怔怔地看着童言俊,说不出半个字来。
童言俊摸摸莫冰蓝的头发说道:“知道你喜欢它,知道你想它属于我,我就买来了,替你了却一桩心愿,难道你不高兴吗?”
“可是……可是……”
“嗯?”
“可是这是不一样的啊!”
“有什么不同啊?你不就是想让我拥有它吗?我现在就已经拥有了啊,不对吗?”
莫冰蓝不知道该捡什么来讲,她还是不明白童言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除了她,便只有向紫菀,向紫菀是怎么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他的。那么,唯一可能的便是店主了,店主和童言俊是认识的,而且他俩一起去过那家店,那老板还问是不是来给女朋友买礼物的。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童言俊也神秘一笑:“以后再告诉你!”
“为什么是以后啊?现在不可以吗?为什么不可以啊?”
“没有什么,就是想以后告诉你。”
莫冰蓝撇撇嘴,佯装生气地说:“不说算啦,以后我就不听了。”
童言俊看她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便哄小孩子似地说:“好啦,不要不高兴啦,我现在就告诉你,是我看到的。我看到过你去了两次,看得出你很喜欢的。认识你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莫冰蓝听了,心里小幸福小幸福的,能有人懂得她的心思,总不会显得孤寂。她只是遗撼,她的猜测竟然会差了那么远,而她竟然还那么相信自己的直觉。莫冰蓝扭过头,不自觉地笑了笑,抬起眼睛,目光正迎上了童言俊注视她的目光。他忽然有一种很想吻她一下的冲动,哪怕真的只是一下,极短暂的,极轻的,吻一下她的额头,她的带着点忧郁的眼睛。
时间在玩耍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不早了,兄弟俩把几个朋友送到楼下去。童言锋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正要让弟弟去送送莫冰蓝,让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回家,总还是让人有点担心的。他转过头叫了一声“小俊”,却发现他已经和她走出好几米远了,不禁耸耸肩摇摇头,心里静静地对自己说:“小俊已经开始长大了。”便拿出手机发条短信,让弟弟也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手机突然叫起来。童言俊拿出手机看了看,笑笑对莫冰蓝说:“哥哥叫我们注意安全呢。怪我,刚才走时没跟他打招呼。”
“你哥真好!这么关心你。”莫冰蓝说着,心里暗暗地想,要是自己也有一个哥哥,现在的她又会是怎么样子的呢?那个哥哥又会不会像童言俊一样的关心照顾自己呢?
童言俊玩味着这句话,等着莫冰蓝的下文,许久,却不见莫冰蓝说话了,便接上话茬说:“你是不是也想有一个哥哥啊?”
莫冰蓝没有正面回答,向前小跳了两步,转过身一边后退着走一边摆着手,孩子似地仰望着星空说:“有时候做梦的时候呢,我就已经有一个哥哥了,可是醒来的时候,还是宁愿渴望而不想拥有。”
听完她的话,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的童言俊忽然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莫冰蓝的意思。
“为什么啊?”
“你想啊,你自己就这样子过了十多年,突然间无缘无故地就多出一个哥哥来,这让人怎么接受得了啊?”
“就这个原因吗?”
“嗯!”莫冰蓝不假思索地点头肯定。
“没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