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冰蓝下定决心坐起来,拉过衣服手忙脚乱地穿好,然后跳下床,蹬上鞋子就进了卫生间,一阵叮叮咚咚之后,终于一切准备就绪。莫冰蓝提起书包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天色灰暗,路灯半明半暗,马路上很繁忙,各种各样的自行车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东来西往。不时有勤劳的清洁工靠近又远离。道路两旁的老槐树亭亭如盖,只在马路中央露出一线窄窄的天空。浅黄绿色的槐花早已落尽,取而代之的是渐黄的槐树叶儿,不时地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在刚被清洁工清扫过的路面上,零零星星,如同青石板上钉着的铜钉。
赶到教室,正看见向紫菀一把将书包塞进桌洞里。
莫冰蓝赶紧过去坐下来,放下书包拉过向紫菀戴着手表的左手。
“58、59、60!冰冰,你今天可是绝对准时唉。”
莫冰蓝没有理会向紫菀那夸张的表情,喘着气问道:
“老师进教室了没?”
“不知道,我这不也刚进来吗,你问一下谢晓选。”
谢晓选看着大喘粗气的两个丫头,叹了口气说:
“老师没进来过,不过你们也没有迟到啊。我看以后还是来早一点吧,要不然都到上早操的时间了,你们还连气儿都还没有喘顺呢。”
“唉,试试吧。”她俩随便拿出一本书打开,把视线转移到了书上。
二十分钟的早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要上早操了。楼道里人头攒动,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无声气地下了楼。一阵凉风吹过来,才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
声势浩大的早操是在小城的马路上进行的。每隔一小段距离,便会有位校领导在很小的范围内来回跑着步督查早操。
按照史老师的要求,每经过一个机关单位他们都要喊一次口号,而且要声音洪亮,精神抖擞。早操还没上完一半,莫冰蓝就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断气了。好不容易跑完了全程,散队后,童言俊找到站在较前面的莫冰蓝,说要带她出去吃早点。
莫冰蓝想,以前下操时间迟,学校外面的早点几乎都挨不到低年级的学生吃,都是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一统早点店的天下,现在她也高三了,应该可以吃到外面的早点了吧。想着,就欣欣然地跟在童言俊后面出了校门。
他们来到一家卖粥的小店里。人不多,还有几个座位空着。他们坐下来,点了两碗粥和一块葱花饼,很随意地聊起来。店里有一台很旧的VCD,正在播放着经典流行音乐,在这样的环境里吃早点感觉一定很不错的。
早点很快上来了,莫冰蓝低下头开始吃。好细腻的粥,喝起来真顺口,饼的味道也让莫冰蓝胃口大开。这真是一个吃早点的好地方啊。
店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他们吃完早点,结了帐就赶紧往学校里赶。
大街上,到处是出来吃早点的学生,每一家店门口都挤满了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坐不到座位的人干脆端着碗在外面吃,或蹲或站,有说有笑,没有一点儿高三学生所特有的忧愁,仿佛吃早点是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事。
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童言俊突然问莫冰蓝说:
“蓝,你不是不爱吃葱吗?我看你今天吃得挺香的啊,那饼里面有那么多葱呢。”
“那饼真的很好吃啊,我只是不吃放在面条里的葱罢了,又不是全盘拒绝。”
“我说呢,原来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喜欢呢,想起来以前吃到有葱花的东西还得帮你挑出来,看来现在不用担心了。”
“我们明天再来吃吧,这可比学校里的早点好多了,又有营养,味道还很香。好不好啊?”
莫冰蓝歪着头看着旁边高出自己近一个头的童言俊,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要你喜欢,我天天陪你来。”
莫冰蓝低着头暗暗地笑,心里既觉得幸福又觉得很矛盾。看着童言俊清瘦的身影总让人有些心疼,他和陈灏结实的身材在脑海里不断地相互重合又彼此分离,她谁也不想伤害,但却又无从抉择。
一进教室,莫冰蓝就把那家有很好吃的早点的小店告诉了向紫菀,并要她明天早上一定去亲口尝一尝,一定会令她拍案叫绝。可向紫菀却不太想去,一想到童言俊也会在那里,她就会觉得不自在,因为童言俊能和她打招呼很大程度是因为她是莫冰蓝的好朋友,否则他从来都不会主动跟女生打招呼,甚至班上有些女生他都不知道她们谁是谁。他就是这么一个冷冷的,帅帅的,只喜欢莫冰蓝,只会对莫冰蓝温柔的男生,倾心于莫冰蓝这么多年却从未表露过心迹。他从未给过曾经追过他的女孩子们机会。
第二天早操后,莫冰蓝硬是把向紫菀拉了去,而且说好她请客。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各自吃着早点,只有莫冰蓝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而童言俊和向紫菀都默不作声,气氛有点怪异,只有莫冰蓝毫无察觉。
“你们怎么了啊,怎么都不说话啊?”
“没有啊,我正在品尝这粥呢,确实很好喝唉。”向紫菀很牵强地解释道。
童言俊低调地说:“我在听你说话啊。”
这一顿早点童言俊吃得很没味道。他真的很不习惯和别的女生同坐一桌吃东西,这种气氛让他觉得很别扭。
整个早上,向紫菀都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闷闷不乐。莫冰蓝想问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时候,人就是莫明其妙地很不想说话,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向紫菀说过,她要是总不说话,可能就是这种情况,这时候别人最好不要问她,要不然她自己也会觉得自己真的有什么事。莫冰蓝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要是真有什么事要让她知道,向紫菀是会找一个适合的时机告诉她的,为什么一定要问问清楚呢?谁都有权保持沉默。
中午放学后,向紫菀和莫冰蓝推着自行车混在人群中慢慢地前行。今天出校门的速度出奇的慢,就算是一群蜗牛,也早该爬出学校了。
路拐了一个弯就看见校门了。奇怪!今天学校大门竟然只开了一扇,而且门口还站着不少校领导,学生们抱怨纷纷,早已饿瘪了的肚子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速度。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要检查学生卡。
莫冰蓝听到消息后,喃喃地说:“完了,我没带!”
向紫菀从收包里摸出被揉的皱皱巴巴的学生卡后,安慰莫冰蓝说:
“你放心啦,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到门口必能出,你肯定能出去的。”
莫冰蓝听了向紫菀的话,倍受鼓舞,是死是活她都要闯一下。她昂首向前,目不斜视,竟然真的毫无阻挡地穿过了戒备森严的学校大门。呜啦!成功了。莫冰蓝心中一阵狂喜,回过头看向校门,她怎么还没出来啊?
好半天,才看见向紫菀气呼呼地从里面出来,还没走到莫冰蓝跟前就开始疯狂了。
“简直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没带卡,他们连查都没查一下,却把我的卡给没收了,而且态度恶劣,简直就是抢去的,这太不公平!”
莫冰蓝听着向紫菀的抱怨,觉得事情似乎不太简单。
“这到底怎么回事呀?”莫冰蓝奇怪地问道。
“我哪知道呀,简直有病。”
莫冰蓝想了一下,拉拉向紫菀说:
“算了,走吧,可能是又要办新卡了。”
就这么一张学生卡也是三番五次地办,办了又办,最终也没起什么作用就被回收了,简直就是变相搜刮民脂民膏。二人一路上没少喷射唾沫星子,又一次把学校批了个一无是处。
莫冰蓝猜得一点没错,学校的确是要重办新卡,而且要加强学生卡管理制度,严格把关,绝不让不该进来的进来,不该出去的出去。
快到莫冰蓝家大门口了,她俩不约而同地停下车,准备说上几句就回家。叹了半天气的向紫菀终于整理好思绪,很认真地对莫冰蓝说:
“冰冰,我说你以后和童言俊出去最好别拉上我。你也知道,童言俊那以专一的一个人,平时别的女生他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你再拉上我,他不觉得别扭才怪呢。连我都觉得奇怪兮兮的,插在你们两个中间像个电灯泡似的,弄不好还会招人误会呢。那早点确实很好吃,以后我自己去就行了,要是哪天童言俊不去的话,我再和你去怎样?”
莫冰蓝听了向紫菀的话,心里不觉一震。怪不得早上他们两个都摆着一副怪怪的表情,只有她一个人像个傻瓜一样兴高彩烈地边吃边说,还以为这样子会很开心。
吃过午饭,莫冰蓝进了自己的小屋,把把母亲拉开的窗帘重新拉起来,然后整个儿钻进毯子里,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睡觉必须要有相对较暗的环境,这是莫冰蓝能够睡着的必要条件。
毯子里面,莫冰蓝硬逼着自己入睡,可脑子里却全是不久前向紫菀对她说过的话。她和童言俊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和陈灏又该怎样归类呢?这种含混不清的关系很让莫冰蓝头痛,就像童言俊和陈灏,他们同样在为着莫冰蓝捉摸不透的心思而头痛一样,只是这两种痛又有着根本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