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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枝 噩梦一般的

开始的一切总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满怀期待,新的院子新的希望。平静的度过了一个白天,夜里开着灯,感觉比以往要好很多。只是平静的表象下,似乎有暗波浮动,它愈加汹涌,终于破冰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叶总觉得有谁在看她,那注视实在令人不舒服,囡囡也感觉得到,于是她问:“姐姐,我总觉得有东西跟着,看着。不舒服。是不是有老鼠?”青叶沉默着,那是比老鼠可怕千万倍的东西,她不知道怎样回答。其实自从搬入新院子这种感觉就如蛆附骨,恶心至极却难以消除,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洗漱的时候,甚至方便的时候,她隐约知道是谁,可是不敢确定,毕竟从未发现异常。两人虽然忐忑不安,却不知从何入手解决,直到那天晚上。青叶连续三天睡不好,到了晚上明明已是困顿至极却心中惴惴,难以入睡,翻来覆去又担心把囡囡吵醒,便披上衣服出门。在外面冷静了一会,终于有了些许睡意,却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从水莲的房间里传出,鬼使神差地她竟走进去听,片刻便如遭雷击,竟有院长的声音,而水莲再哭喊,在祈求,隔着墙隔着门窗,都能感觉到她的绝望。囡囡起夜发现青叶不在便出门找她,看到青叶还未张口便叫青叶捂住嘴,一把抱起回了屋子,转身便锁了门。

青叶不敢松手,她怕院长听见,她甚至不敢大声呼气,就这么愣愣的呆着,直到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囡囡也不敢动,青叶松开手了,她还是不敢动,她也听到了,虽然不懂那意味着什么,却能感觉到那声音里的凶狠和另一个声音里的绝望。青叶回过神来,抱住囡囡,又捧起她的脸,认真严肃的说:“刚刚听到的,谁也不能说。记住了吗?以后不许再晚上出门知道了吗?”又压低声音,透着恐惧,“院长不是好人,不要靠近他,我们打不过他,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囡囡点点头,不禁抱住青叶,她怕得发抖,却不敢哭。青叶也是,她终于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那个答案让她忍不住想逃。

青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时间还算充裕,她可以准备逃跑的东西。现在是冬天,他们要逃出去首先得有厚衣服,江南的冬天不结冰却有刺骨的冷,其次是钱,一定不能继续留在小镇,院长和镇上很多人都是亲戚,事情败露她肯定会被那些人抓回来。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思考着,筹划着需要的东西,看到囡囡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定不能说,要保密。我们要逃出去。”有了算计,便开始行动。

细细筹划,慢慢准备,不打草惊蛇的进行着计划,终于在准备好了。青叶很开心,她抱着囡囡,轻快地说:“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就走。明天就过年了,马上我们就有一个新的开始了。”囡囡也很开心,但是又隐隐不安。

终于到了晚上,囡囡从来不知道一天可以这样长。青叶像往常一样早早带着囡囡回屋,等到深夜,院子里安静极了,她带着囡囡开始逃跑计划。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下楼,紧张得心脏都要吐出来了,终于到了大门口,只要打开大门他们就从此自由了。像是一个笑话,背后传来了魔鬼的声音,他带着几个喽啰,光从他们背后传来,看不清他们的脸。“这么晚了,还去哪里?”他笑着,身后的人也在笑。囡囡看着他们,院长、青石、差一,还有笑得最灿烂的水莲。院长挥挥手,他们围上来,夺了青叶的包袱,把她扛上楼,她尖叫着,哭喊着,没有回应。囡囡想追过去,被水莲一脚踢开,滚到门口打台阶终于停下,却爬不起来了。青叶的呼救声像是从天边传来,那些人的笑声却仿佛在耳边,挥之不去。囡囡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恨,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小小的年纪,终于撑不住,昏死过去。

青叶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帮她,明明他们可以逃离这里,为什么不离开,反而要帮那个院长,挣扎到绝望,疼得生不如死,一切折磨似乎没有尽头,直到麻木。“为什么......”她问水莲,水莲笑得得意又残忍:“你从来都很幸运,我看不惯!”

囡囡再见到青叶已是第二天,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到囡囡醒了,却硬是笑了笑,她很虚弱,脸色青白,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青叶想抱抱囡囡,好让自己暖和一些,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囡囡爬过去,让青叶碰到自己。“囡囡听着,我恐怕不能再陪着你了,今后你要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机会。不要跟他们斗,也不要被他们欺负成我这样,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你不仅要记住我说的话,更要做到。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你太小了,根本反抗不了。要活着,好好活着,坏人总会死的,你要保护好自己。”说道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她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可是她知道自己撑不过今天晚上了,身下血流不止,她能感到自己在慢慢变凉。“囡囡姐姐不想死。”说完这句她再也没有气力说其他的。囡囡抱着她的胳膊,想哭却不敢出声,眼泪浸湿了青叶的手臂,她不想青叶死,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她慢慢闭上眼,再也醒不来。

没有了青叶的照顾,囡囡活得很辛苦,她才三岁,只能吃大家吃剩的,再没有人给她扎小辫,没有人担心她夜里踢被子,没有人抱着她说她惹人。但幸好她才三岁,没有人会提防一个幼儿,也没有谁会注意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幼儿。她是一个聪明到让人害怕的孩子,这一点除了青叶谁也不知道。

囡囡知道她太小了,所以并不能把他们都送给青叶,可是慢慢来一个一个来还是可以的先从水莲开始。她的房间和水莲的相邻,因为青叶死在这里,直到发臭才被被人强制抬走,所以没有人和她一起,他们不知道两个屋子之间有一个很小的洞。冬天用炉子取暖,一不小心真的会死。白天把那个屋子的出风口都堵上,晚上多加一些煤。囡囡不知道会不会起作用,她默默祈祷青叶姐姐可以帮她。第二天,一直到中午水莲、青石和差一都没有出现。她知道这几个人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三人死得太让人难以启齿,都以为是他们玩得太过,没注意炉子通风,所以死了。没人报案,事情就以意外结尾。只有院长心里害怕,他害怕是青叶的鬼魂来索命,便日夜担心起来。囡囡知道同样的招数不能连用两次,她也不想青叶太累。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有恢复了平静,没有再出人命。只是院长不能忍受,他本是鳏夫,常年不见荤腥终于吃上肉的狼怎么肯再次吃素呢?只是孤儿本就少,女孩更不多,长大的女孩却是没有了。他终于把注意打在囡囡身上。他想试试新的口味,真正的孩童的滋味,只是想他便兴奋不已。

囡囡知道机会来了。她不能急,她需要冷静。她已经布置好了陷阱,不能让他逃走,她需要主动权,她要牵着那个该死的院长一步一步走入她的陷阱,她要做饵。

“囡囡不要怕,来碰碰它。”他像哄骗小猫一样,“不要在这里,姐姐会看到的。姐姐会不高兴的。我们去屋顶好不好,还可以看星星。”囡囡天真的看著他,认真地说着。谁会怀疑一个小孩子呢?更何况是一个连人都不是的禽***望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引诱着他跟着囡囡一步一步走上屋顶,走进早就不知好的陷阱里。“院长伯伯,你来陪囡囡玩一个游戏好吗?你抓到囡囡,囡囡就陪你玩。已经好久没人跟囡囡玩游戏了。”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跑起来,像是在玩警察抓小偷,而那个院长竟是更加兴奋,真的开始了游戏。这屋顶并不结实,建房子的时候他克扣了很多,只是现在他早就不记得了,他兴奋地追着,马上就追到了,他没有注意已经到了边沿,囡囡好像不小心摔倒了,他更加兴奋,直扑过去,却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一头摔下去,没了气息。从屋顶望下去,隐约看到他的腹部被什么东西捅破了,满地鲜血。

两年后,王警官再次来到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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