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的眼底闪过喜色，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夜小雨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脸上。
“呸！你的钱算个屁！”
刀光落下！
黑脸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死前的那一刻他的一生在心中闪过，所有的荣辱辛酸、喜乐悲伤都化为深深的后悔。
不该招惹这小子！
……
离开血腥弥漫的厂房，夜小雨凭着记忆清楚了自己所有的痕迹，而后冲进车里，在发动机的怒吼中匆匆离去。
小龙山顶。
夜小雨在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最喜欢来这里，这会他正斜倚着石椅，脸色苍白如纸，方才一番天昏地暗的呕吐让他把胃都快吐出来了。
山风轻轻吹过。
夜小雨看着青山绿水长长的吐了口气，压在心中的巨石搬开，尽管他这会浑身发软，但心里却是格外的轻松愉快。有些东西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它是多么的珍贵。
夏日的午后，慵懒的阳光。
正暗自惬意的夜小雨忽然睁大了眼睛，山顶凉亭那一边的山顶上刚似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鬼？
夜小雨立刻想起来张小菲说过的话，再细细一想，他又哑然失笑，这世界上哪里有神神鬼鬼，有鬼的只是人心罢了。
不过，夜小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远方的山顶确实闪过一道身影。想到这，他又想起来看门的王大爷，那位大爷一把年纪还往后面的远山去，那里应该有什么奇特之处。
好奇心是一种瘙痒，长在心口里痒痒的，让人恨极了想要挠，偏偏却怎么也挠不住。若是不能满足这样的好奇，这种瘙痒会痒的让人发疯。
夜小雨挠了挠心口。山的那边的山上为什么会有人？那人是干什么的？王大爷为何要长途跋涉去那里？那里为什么传言有鬼？
跳下石椅，夜小雨略一迟疑，箭步冲出凉亭，向远方最高的山顶赶去。
夜小雨在山石林木间如履平地，约莫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他在凉亭看到的那个山头。
山头空无一人，暗灰色的石灰岩被风雨侵蚀出奇异的造型，远远看去形同异域。
夜小雨站在山顶环视四野，放眼望去皆是林木葱郁，除了脚下的怪石看不出有何奇特的地方。
瘙痒挠去，夜小雨一阵失望，人都是喜欢幻想乖家伙，事实证明幻想只是幻想。所谓的努力拼搏更像是挣扎，自个折腾自个。
忽然，夜小雨眉头一皱，身后似乎站着什么东西，让自己如芒在背。
夜小雨猛然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山风怪石呜呜相合。
面对这情形，夜小雨不仅没有松口气，脊背上反而寒毛炸立。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依旧在他的身后像阴影一样笼罩。
转身！
转身！
转身！
夜小雨发狂的不停转身，可是却怎么也摆不脱背后那附骨相随的窥视。
“谁？”
夜小雨勃然大怒。
就在这时，夜小雨猛然注意到脚下从自己身后蔓延的影子，在他身后确实站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鬼！
咕咚——
夜小雨艰难的咽了下嗓子，一个人怎么可能快的他转身都看不到，那只可能是……
“你，是人，还是鬼？”
地上的影子动了动，他意识到夜小雨已经发现了自己，或者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啧啧……，鬼多阴邪之物，晴天朗日下有几个敢现身！倒是你，年纪轻轻一身血腥，怕是做了亏心事吧？”
夜小雨心中一凛，呵呵笑了笑，“你这人说的没道理。这世道哪个手上没染血，吃的鸡鸭鱼肉哪一样不是要杀生？”
嗖！
一个形容枯瘦的老道突然出现在夜小雨身前，他的脸色微微发黄，头发长须半黑掺白，一身道袍洗的发白，最惹人瞩目的是他的眼睛，沧桑枯寂充满了灰暗。看着夜小雨的时候，老道那灰暗的眼神闪过一抹兴奋的精光。
“小子，老道说的血腥乃杀人所染，你觉得你瞎诌就能瞒过我？”
夜小雨心里一阵不安，“你这老道，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哼，懒得理你！”
说完，夜小雨跳下山石，顺着来时的路向回赶去。今天真是倒霉，怎么会碰到这么一个人，怪不得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
“小子，别走啊！”老道追上夜小雨。
夜小雨心里膈应的很，刚杀过人还没松口气儿就被人指责一身血腥，这得亏是在荒山野岭没人的地方，不然他还不得吓个半死。
老道缀着夜小雨如影相随，夜小雨躲来躲去顿时发毛了。
“你这道士，忒没道理，一直跟着我是要干什么？”
看到夜小雨发怒，老道士嘿嘿笑了起来。
“小子，你胡弄不了老道，不过你也甭心虚。这世道该死不该死的人多了去了，你杀了谁，老道我才懒得管。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怕不怕报应？”
夜小雨被老道说的满心发毛。这道士忒是妖邪，自己刚杀完人来这山上平复心情，偶然心动之下才踏足远行。哪知，居然遇到一个老道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杀了人，还问自己怕不怕报应！这他娘也是自己神经大条，换个心细的还不得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鬼怪。
“道长，小子是个学生，还得回学校学习，请道长高挑贵手放小子一次。”
老道闻言似是恍然大悟，慌忙一礼道了个歉，“小友，老道久不下山，与人言谈生疏失礼，还请小友多多包涵。”
“哦，道长言重了，是小子缺了礼貌，也请道长原谅！”夜小雨就坡下驴接受了老道的道歉，同时也进行了自我批评。这老道神神道道看着不正经，但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自己考虑，还是千万别得罪他。
老道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友，倘若老道说这世上真有鬼怪，你可是信，还是不信？”
信你就见鬼了！
夜小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却是多了一分凝重和严肃。
“道长，小子才疏学浅，仅有一点拙见。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关于神仙鬼怪，小子不敢说有，但也不敢说没有。”
“小友却是个实在人。”老道抽出腰间别着的浮尘往胳膊一搭，越发多了一分道家出尘的韵味，“老道侥幸，得见几分天理。倒是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世上确实有鬼怪，至于神仙之流，呵呵……”
说到最后，老道神秘的笑而不语。
忽悠！接着忽悠！
夜小雨把老道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家伙是想骗自己钱财么？一会要不要撒些钱破财消灾呢？
“这颗树，小友觉得如何？”
老道的话打断了夜小雨的腹诽，他循声看向老道指得那棵树。那是一棵橡子树，树干足有大腿粗细，枝叶繁茂葱葱郁郁，看着着实喜人。
“好树，很结实！秋天拿橡子做个橡子粉儿一定美味爽口！”夜小雨由衷的赞道，橡子粉儿是伏牛县的一道小吃，他老妈以前为了养家还卖过橡子粉儿，那味道他至今都忘不了。
老道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树确实是好树，但老道要说他在我的拂尘下脆弱的不堪一击！”
夜小雨闻言愕然，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道长，这吹牛可不是个好习惯！”
对于夜小雨的怀疑，老道没有介意，只是随手把拂尘一甩从橡子树树干的中间拂过，而后傲然哂笑。
“小友不妨移步，上前一观。”
什么意思？
夜小雨怀疑的看着老道，这家伙十有八九应该是遇到了个妄想症，满嘴神仙鬼怪的胡诌不说，这会又要让自己看看那树有没有问题。这么粗一颗橡子树，拿着电锯也得锯半天。他弄一根拂尘，就算把拂尘拂成秃子也是白扯淡。
老道看到夜小雨不信，笑容越发傲然。
“小友，你且看好了。”
话音落下，老道甩出的袖子已经拍在树干上。
哗啦啦轰隆……
橡子树轰然倒下。
夜小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啪！他给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