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木梳的剑尖儿,就刺到汉子的咽喉上,汉子告饶,哀求着,“大人饶命!”
木梳心里一软,收住了手中的剑,问那汉子,“你刚才是不骂我了?”
“是。可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见小人过,饶我一回。”汉子苦哎哎地求着。
这时,工地上一群人围了上来。
木梳把手里的剑,绕着圈地旋了一圈,有离得近的,就被剑尖儿在身上的某个部位划出一道血口子,被划的人,“啊啊”大叫着,紧急往后退,别人一看,也就一哄而散。
斯塔尔还在跟前,他有点儿躲着木梳,“大人大人,息怒息怒。”
木梳仍旧骑在汉子的身上,剑尖仍旧对着汉子的咽喉,可他却对斯塔尔喊着,“你为什么要用他来发工牌?”
“我、我我寻思,”斯塔尔有点儿张口结舌,“他长得膀大腰圆的,发给别人多少工牌,别人不敢刺啦毛儿。”
“我说你混蛋你就是混蛋!”木梳大骂着斯塔尔,“发工牌,不是让你给东家省薪米,而是让你提高工率!”
“是是,”斯塔尔连连应承,“在下理解错了,我改我改。”
木梳这时才收了剑,从汉子的身上跨越下来。
那汉子佝偻着身子,爬了起来,倒退着脱离了木梳。木梳把脸转向斯塔尔,想对他说,怎么选发工牌的人。可是,这时就听到“噔噔噔”跑步的声音,木梳回头一看,见是被他逼倒的那个汉子,撒开腿,没命地向南跑去。
木梳不解地问斯塔尔,“他这是何为?”
斯塔尔也不理解,但他替那汉子辩解,“想是被大人吓破了胆子,怕大人还对他下手,就逃命去了。”
木梳微微一笑,“把我看成什么了?我还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吗?”
木梳说完了这句话,心里还想,那汉子啥时过了这股劲就好了,他长得五大三粗的,总要出来做事,而就啜水镇而言,他不来这里做工,他还能去哪里?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心下,就没怎么把这当成什么事。
可是,牵着马,一刻不离开他的斗罗,心里却往下一沉。
但是他这样子,木梳并不知晓,木梳心里一直扑在要塞工程上。他替斯塔尔选了两个发工牌的,使得工程速度一下子就进了一大块。木梳的心里甚是畅快。然后,他又到那两个“口”处,看了看,见甚是正常,两地的工头,很是卖力管理,帮他们解决一些工程细节上的问题,就也相安无事了。
走到啜水临时关隘,看到河防队长桑依泉正领着一队人盘查过往船只,斯丽娜领着几个小女子正在一旁收取通关资费。看木梳来了,桑依泉赶忙跑了过来,向木梳施礼,“桑依泉迎接监管大人。”
木梳一摆手,“不必多礼,我也是顺路过来看看罢了。”
实际上,现在,木梳只管要塞的工程,还管不到关防这里。
但,这也是暂时的,军工一体的规划没有实施,按木梳的规划,三个“口”的工程进度都走向了正轨,整个的要塞工程,就实行军工一体化,每天都要抽出一定时间来练兵。到那时,桑依泉的关防队,就正式编入木梳的“三军”序列,桑依泉就归木梳管理、调遣了。这一点,镇长齐鲁苏海对桑依泉说过,斯丽娜也对桑依泉说过。
河边有一排石头房,桑依泉和斯丽娜的办公地点分别在东西两个屋里。一旦有船从上游驶过来,瞭望哨探得清楚,就来报告桑依泉,桑依泉又去报告斯丽娜,二人领着男女两队人,赶赴关隘,等着过往的船只驶来。
所以,桑依泉和斯丽娜,往往如影随形,不离左右。只有当一早一晚,斯丽娜还没赶来或者已经离去,这时有船只要通过关隘,桑依泉往往根据船只的大小规模,报告给斯丽娜,或者是齐鲁苏海,怎么收费,由他们定夺。
但,话说回来,船只一般不在这个时辰里过关。要是有这样的船,一是他们想在镇子里过夜或者住下;再就是他们另有所图,对于这个时间点上来的船只,得分外小心才是,翻盘、出意外的,往往就是这些船。
斯丽娜也走了过来,她向木梳行拱手礼——按齐鲁苏海的规定,女的都行周朝女礼,平常见面,行女便礼。可是,那是在府上或者屋里,在工地这样的场合,对木梳这样的人,行拱手礼,也不为过。
木梳回礼,“斯大人跑到我们前边了,我怎么没看见?”
斯丽娜笑了,“监管大人一心扑在工程上,怕是从你的眼前走过,你也不会察觉的。”
木梳也笑了,“我这人是有这个毛病,干什么,就一根筋,只会盯住一处。”
“主人最是欣赏像你这样的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人,他常常对我们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干出大事来。像我们这样的小猫捉蝴蝶的性格,只配跟着敲敲边鼓,打打杂。”斯丽娜说完,一旁的桑依泉应和道,“那是那是。”
木梳客气道,“雄大的虚谦。”
斯丽娜忽然想了什么,问木梳,“大人今晚是不要和散豆豆‘合体’?”
木梳尴尴地一笑,“你听谁说的?”
斯丽娜也不退却,“镇子里都传扬开了,饭堂的几位大姐,现如今早已把散豆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等着大人你把她娶走了。”
“那可真谢谢各位大姐了。”木梳向斯丽娜拱拱手。
“哟,谢几位大姐,为何冲我作揖?!”斯丽娜拧比晃定地咋呼起来了。
“大姐的所为,必有小姐的支使,所以,我这一揖,是不会错的。”
听了木梳这句话,斯丽娜拍手打掌地笑开去,笑得是那样的开心。从此,人们巴结斯丽娜,就叫她“小姐”,她还最喜这个称呼,推而广之,以后人们见到漂亮、乖巧的女孩子就叫小姐,再后来,如何演化、使用这个名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里就不赘言了。总之,“小姐”一词,经由木梳奉承斯丽娜而来,流传至今。
斯丽娜笑过之后,拍打着木梳,“监管大人哟!你快回去吧,可别让人家散豆豆等出‘火燫症’来!”
木梳反问道,“太阳还没红,我急着回家干啥?”
“你不急,可有人急呢,快回去吧,不差这一两个时辰。”斯丽娜说着,伸出两手,来推木梳。
木梳想起散豆豆前一会儿赌气说的话,真是“你不碰她,她兴许碰你呢!”似斯丽娜这样动手动脚的,哪个男人能保证不被她勾出火来?
木梳只好连连告饶,“好好,我走我走,难道我不急?咱还是个处..男呢,见了水灵灵的散豆豆,能不急吗?”
斯丽娜又抓住一个笑柄,又拍手打掌起来,“这个散豆豆,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竟然捞到一个真童子!是不是真的,监管大人?”
木梳刺挠起来,他竟然说,“不信,当场试,假了包换。”
“那就来呀!”斯丽娜说着就上手来拉木梳,木梳一闪身,躲过斯丽娜的手,和斗罗一起,落荒而逃。他们俩都拐过山弯了,还能听到斯丽娜的笑声。
木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问斗罗,“这么个俗不可耐的东西,镇长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斗罗回道,“长得漂亮啊。”
“长得漂亮?我没看到她哪里漂亮,撒起泼来,跟个村妇又有什么两样?你没看她的鼻子嘴,都变形了,还好看?”
“我也是头一次看到她这样撒泼,她没这样过,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连笑都看不到她的牙齿。就是那么抿抿的一笑了之。今天她是怎么了?”斗罗说着,偷瞟了木梳一眼。
木梳回敬了一眼斗罗,“你看我干什么?你在场,可以给我证明,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她又推又拉的。”
斗罗又看木梳一眼,悄悄地问,“我向谁证明呀?”
木梳打了斗罗一下,“你这坏小子,句句话里藏着刀啊!”
这时听到一个声音,“有刀,别藏着,抽出来,咱们比一比。”
木梳惊抬头一看,原来面前是被他压在身下,要杀没杀的那个大汉。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兵士才有的大片儿刀,明晃晃的站在路中,那样子非常明显:他是来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