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怵片刻,刘卓还是无奈摇头道:“这岩壁如此危险,白兄何必非要折那茱萸树枝,不如……”
白衡把他们的表情全都看在眼底,冷哼一声:“要你多管闲事!”
“你!”好思怒极反笑,转头朝刘卓道:“卓大哥何必理会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白衡冷哼一声,一个纵步飞出五丈外,他掠过了潭面反手抓住一根垂下的藤蔓,借力一荡,稳稳地立在突出的岩壁上。
片刻不歇又再次纵步跃起。
‘吧嗒’刚刚踩着的岩石突然跌落。众人倒吸一口气,小伍更是心头一突,又怕影响白衡,只能低声自语:“少爷,小心……”
几个纵跃后,白衡已稳稳的落在了茱萸树的老枝上。
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树枝间,枝条竟然颤颤巍巍的抖动起来。许是因为在这残酷的环境下生长而出,它虽在颤抖,可依然屹立的舒展着身姿,那盘虬的老根早已牢牢的扎入了岩壁深处。
看他神采飞扬,周小云便兴奋地跳起来拍掌:“衡表哥好厉害!”
白衡拔出腰间的匕首,专挑细嫩的枝干下手。手起刀落,每一次挥刀都会落下瑟瑟的小叶和红红的果子。
叶子漂浮在潭面上,果子滴落在云水间。芳菲而下,如同一场不知愁的秋雨。
他收回匕首,右手捧着一捆茱萸枝,居高临下,立在枝头。
衣角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
红唇皓齿天为衣,剑眉星目玉做冠。青色的叶、红色的果,透过手中的浅绿,浮现出嘴角扬起的笑。
青葱添岁月,朱果少年郎!
可好思打从心里抵触他,这么一望之下更觉得这人平白污了一副好皮囊……
“啊!真的是白哥哥。”
一群少女拨开草丛朝着水潭走来,领头的一身亮黄对襟比甲,衣襟绣着芙蓉,发髻上至少插了八朵金花。她小跑到前头,仰首望着岩壁上的身影。
陈蓉蓉身后跟了七八个少女。她们有些拎着食盒,有些拿着风筝。矫揉些的在这干净的绒草地上还得提着裙角,好不容易跟上了陈蓉蓉的步伐,末了还拿出手绢轻轻拭汗。
好思忍不住在心里说上一句,是来登山踏青放风筝呢,还是来散心选美走猫步!一个个娇弱无力的,偏生还要插金戴银、穿红着绿。
白衡看着下方密麻的人影,嘴角翘得更高了。他左腿发力蹬树枝,跃到崖壁的突石上……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白衡几个跳跃就顺着来时的陡崖荡到了藤蔓上,他反手一抓,借力一摆,藤蔓带着白色的身影,乘着秋风掠过潭面。将将要落地之时,白衡突然感觉到惯性加大,整个人直直向下坠去。
他手里的藤蔓居然毫无征兆的断裂了!
他急忙在空中用右脚尖点左脚背。借力翻腾后,一只脚尖刚刚好落到潭边,可半个身子却处在潭面上,眼看就要扑入水中。
“少爷!”
小伍急急的伸出手:“啊——”
“扑通”一声,好思她们都别开了脸,不忍去看他出糗的一幕。
“救命啊!”果然还是落水了,好思一脸无奈地回过头,这个小气、霸道的大少爷待会又要发脾气了吧!
可回头却看到他稳稳的站在潭边,神情自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救,救我啊!少爷!救我!”原来白衡借力一拉,自己是上来了,却把书童给拉了下去。
白衡立着身子,左右检查了自己的衣服,抚平了衣领才慢悠悠的转过身,皱着眉头斥责道:“没有的东西,这是潭边,你自己看看水才多深,叫什么叫!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看到小伍狼狈慌张的样子,陈蓉蓉和她后面的几个女子都掩嘴轻笑。
小伍站定才发现潭水只是没过了胸口,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幽深,他脸色微定,却又想起刚才少爷的斥责和众人的笑声,脸瞬间就红得像猴子屁股。
“发什么呆!还不上来!”
……
在长满紫铜铃花的崖壁下,好思和杨眉一人架锅一人生火,化雪与刘卓则在一旁执棋子而对弈之。
而在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奢侈的铺了五彩绣花厚绸布,四周插了竹枝,上面绑着大片半透明的丝绸做帘子。少女们还把带来的锦鲤风筝挂在竹竿四周,风一大,便和丝绸一起飞舞。
帐子里面有精致的点心、水果和蜜饯,还有七八个明媚青春的少女。而白衡则被这些女子包围着,好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听到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献媚。奢糜的简直像个行宫。好思极其厌恶的憋了一眼,那个恶少就是行宫里面的昏君!脑里刚有这想法,耳边就传来了几声故作酥媚的娇笑,听得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而最凄凉的要数小伍,自己一个人在岩壁凹进去的地方生了堆火。身子在小小的岩洞里蜷缩着,火上架着衣服在炙烤,午后的秋风有些微凉,他时不时打上几个喷嚏,裹着白衡的大氅,他心里还在着急的想,天凉了怕是秋老虎要来了得快点出去照顾少爷……
好思拿着那两只兔子走到岩洞旁边。
她拉开架在火堆上的衣衫,小伍突然拉紧大氅,抬起脑袋警惕的看着她:“丑八怪,你,你想对我干嘛!”
好思差点翻了白眼,索性直接扔了兔子在他脚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和你的恶主人一样让人讨厌。”
又指着地上的兔子:“他叫你把这些东西处理一下。”
好思径直走到潭边挖起泥来,杨眉好奇的跟过来:“这是干嘛啊?”
“和稀泥做‘叫化兔’。”
“叫化兔?”杨眉诧异道:“我只听过叫化鸡,没听过叫化兔。”
“呵呵,就是和叫化鸡一个做法,”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在杨眉的额头上点了点:“你真是聪明!”
杨眉看着潭面上倒映的影子,她眉间赫然多了一颗泥点:“啊!难看死了。”
她嘟着嘴,立马伸出一指也沾上些湿泥,作势向好思扑来。
好思轻巧的避开,笑闹道:“想要吃叫化兔,就快去把篮子里糯米鸡都拆了,把上面的荷叶都取下来,待会可是要用到的,别撕烂了啊!”
等杨眉把荷叶统统铺平后,想要再找好思‘报仇’时,却不见了她人影。杨眉气得直跺脚,最后还被化雪笑话说拆个糯米鸡眉间就多了个黑点,是要去做花灯节的观音童子吗!说得不温不火,语调平淡,可却惹得刘卓捂肚憋笑。
等到小伍烘干衣物,把兔子洗净剥皮后。好思才姗姗归来。
只见她手里捧着自己的水蓝色布衣,布衣鼓成一包,里头还探出青青的草尖。
……
白衡被周围的脂粉熏得皱眉,而这些女子的笑闹他听了更是不胜其烦。他厌恶的转过头,懒得搭理这些女人。
“咦!”白衡正好望见好思从远处回来,双手还捧着一个大包东西。
白衡突然好奇心起,这个丑八怪又在捣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