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元龙的状态很差,差到连伤口也几乎都要维系不住了。
阳炎体是贯阳堂中顶阶功法,至大成后几近刀枪不入,不过其缺点也很明显,便如同邢元龙这般,不说大成,连小CD未达到便强行施展的话,浑身血气会从皮肤之下渗出。
简单来说,便是小成之后消耗法力,小成之前消耗血气。
而消耗血气的代价便是如今的极度虚弱以及神智浑噩,小腹之上伤口逐渐重新裂开,邢元龙不得不用法力止血。
观澜峰近在眼前,自己已经能看到山顶上那弟子无助的样子。
“哼,练气一层,天助我也。”邢元龙加快御空速度。
然而就在自己即将踏上观澜峰之前,忽然一道大喝打破了这已然写好的过程。
“邢师兄还请留步!”伴随着喝声打来的,是一根看似毫无长处的黑棍。
还剩下一盏茶工夫。
“柳师兄!”居十方猛然向前踏了一步,死死盯着空中那如同自杀一般的攻击。
同时,一个完全预示着不详的念头浮现而出。若是古师兄他们还在的话,又怎会让柳师兄出手……虽说自己对于柳河师兄的谋略佩服不已,但若是斗法的话,那边可是邢元龙啊……
当!巨锤不耐烦似的直接挥击在黑棍之上。
来得快去得更快,柳河被邢元龙一锤砸飞的速度都要比居十方的念头快上不少。
直直被击落,向后躬起的后背直接砸在观澜峰上,似是瞬间被万剑穿入骨髓当中,硬生生又弹起半丈高,这才轰然落下,带起一大片尘土。
“唔…”钻心的痛,就像是被人拦腰砍断了一般,有那么十多息连气都喘不上来。
想转身爬起,但后腰处似是绑了一片刀刃,一动便会摩擦着经脉血肉。
“咳咳!”鲜血咳了出来,滴落在下巴上,脖颈上,胸口上。柳河正好能看到天空,但怎么觉得就单单上面那一片蓝,竟也有些模糊的样子。
“柳师兄!”柳河被急急火火冲过来的居十方扶起,晕眩感轻了许多,“柳师兄你怎么样了,双耀亭那边如何了!”
自己几人什么都准备了,去唯独没有准备疗伤丹药。
“恩…!”用力一撑,柳河坐了起来,顾不上喘几口气,“都出去了,你也赶紧出去。”
“都…都出去了?!”居十方大惊失色,那么周全的布局竟然也能失败?
“出去再给你解释,”柳河将手一伸,“令牌给我。”
居十方将令牌递过去,“柳师兄要不你先走吧,我随后就来,你的伤…”其还以为柳河是要为自己殿后。
“别废……”
轰!地面猛地一震,邢元龙已然稳稳落在山坡下方,只不过其撑着双膝喘了两口气,才抬头向上看来。
……
位面之外,真正的地沐堂坊石殿广场当中,大批弟子略带焦急地等候在此。
古奇并不在此处,应当是被人送去别处救治那严重的伤势。厉生与酆阳羽二人虽然之前昏迷,但伤势跟古奇凹陷的胸口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两人并肩坐于众人之前,边调息边静待着……然而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还有多久?”厉生向后回看了一眼,似是不知道二十息前期才刚问过这句话。
“还有不到一盏茶工夫,估计应当是一炷香多一些吧。”酆阳羽皱了皱眉头,“静下心来,你在这火急火燎地有什么用。”
“怎么还有这么久,”厉生却将酆阳羽后半句话当成了耳旁风,“你说柳师弟跟居师弟两个人能坚持住么?”
“你认为呢?”酆阳羽完全不屑于回答厉生此问,“若是能坚持下来的话,你我二人又是如何出来的?”
“哎,也是,”厉生深深叹了口气,“但愿他们两个不会受什么伤吧。”
此时,后方地沐堂弟子接连正色道,“见过堂主!”
酆阳羽二人闻言抬头,便见到堂主缓缓从正殿当中走下来,身后跟着一脸迫切的云玥璃。
“见过堂…嘶!”二人连忙一边问好一边试图站起身来,但却牵动着体内的伤势隐隐作痛。
“坐着吧。”堂主伸手向下虚按,“古奇的伤势已稳定下来,不过估计三月之内是下不了床了。”
二人闻言松了口气,只要修为尚在,性命尚在,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酆师兄,厉师兄,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料云玥璃直接开口问道,脸上焦急的神色丝毫没有掩饰。
“玥璃。”堂主皱了皱眉,责怪少女对师兄的态度有些不敬。
酆阳羽二人却是并没有在意,反而相当理解少女的心情,“是我们几个的错,没想到邢元龙竟能使出阳炎体。”
“邢元龙那孩子也练成阳炎体了?”堂主似是颇为惊讶,“这样一来,贯阳堂便有两名弟子可以施展…”
“不过应当是还未小成,”酆阳羽道,“弟子之前看其状态极其不稳。”
堂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一旁云玥璃接着说道,“那柳河呢,既然输了为何他没出来?”
“这个…准确说咱们还没有输,”厉生边琢磨着怎么开口边说道,“虽然邢元龙还在里面,但柳师弟跟居师弟也在里……你别着急别着急,邢元龙如今状态绝对不好,说不定连练气五层弟子都打不过……”厉生见云玥璃脸色猛然阴沉下来,连忙说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语。
哗啦。
弟子群中当即噪杂起来,众人见到居十方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广场当中。
“居师弟!”厉生呲牙咧嘴地忍着体内疼痛,连爬带跑地冲过去,抓住居十方胳膊便大声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我先出来了,估计柳师兄也马上会出来吧。”居十方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被众人围观的感觉。
……
位面之中,观澜峰。
山脚之下,邢元龙冷冷盯着居十方自己出到位面之外。
半山腰,柳河一脸安心的神色将居十方送走,转而脸色一冷,向下看去。
“…你不准备走?”邢元龙声音低沉。
柳河抬头看了一眼空中蒙蒙的光亮,感受着体内一丝丝被缓缓抽走的法力,边伸手将下巴及脖颈上的血迹擦去,边点了点头,“我想试试。”
“…呸!”邢元龙嘴巴动了动,随即吐出一口血痰,张嘴冲柳河笑了一下,齿间满是垂挂的血丝,“我邢元龙本以为自己够嚣张的,哼哼,没想到你这练气二层的毛头小子,比老子还要嚣张啊!”
“哎,其实师弟我也不想啊,”柳河摊了摊手,仿似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何种风险,随即长棍斜斜指向脚下,“不过都到这种地步了,不坚持一下,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呐。”
“那就时刻准备好心神传送吧,如果你来得及的话!”凶兽怒吼,高高跃起,径直将高度拉到了与柳河齐平,巨锤瞬间跨越数丈距离如陨石般当头砸下!
“如果我本就没打算用呢!”,仿似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底气丝毫不弱的柳河奋然挥棍!
还剩下半盏茶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