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轻地拍打着黑色的沙子,海滩上七零八落地散着昨夜风暴吹来的杂物,还有些生命力顽强的虾蟹在挣扎。海边一个扎了个小辫、赤着上身的小孩背了个竹篓,正蹲在地上捡这些虾蟹。
小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活泼可爱,眼神里透着股机灵劲。此时正动作娴熟地逮着沙滩上的虾蟹。天色逐渐下沉,小孩看了眼竹篓,已经装了个半满。目测够饱餐一顿,小孩也不多做停留,起身拍拍手就往岛的深处走去。
走了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悬崖。悬崖边上长了株四五人粗的枣树,现在正值初秋,树上挂满了饱满大粒的枣子。不同于一般荒郊野岭的野果树都有动物啄食,这棵枣树不仅硕果累累且都完完整整。
小孩把竹篓放在枣树树下,接着利索地爬到树上摘了几颗枣子,用手随便擦了擦,就塞进了嘴里。鲜枣入口轻脆,汁水四溢,香甜可口。小孩吃完枣子,就从枣树树身上扯了根树藤出来,转身将其丢下悬崖。树藤是以前就有的,经过人为加工,变得更加扎实。
只见小孩动作娴熟地沿着树藤滑落下去。原来悬崖壁上有个两丈开的山洞,而这里,就是小孩的家。待小孩从树藤上一跃跳进洞口,先是从地下摸索出一个火石,接着打燃火石点燃了一个火把。
洞内空间非常巨大,这点火把的光亮只能照亮很小一块地方,但已经足够小孩使用。他接着又用火把点燃了地上本来就有的一个火堆,随后把今天从沙滩上捡到的虾蟹进行简单处理,然后将其放在一个土罐里面,再从旁边一个水缸舀了几木勺水倒进土罐,又撒了一把海盐,最后盖上盖子,放在火堆上煮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躺在一块用草堆做的简易床上面,闭上眼睛开始小憩,不多时,海鲜的香味漫了出来,再过了一会,香味更浓厚,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揭开盖子,香味扑鼻,他吞了口唾沫,接着就乘了一大碗海鲜汤出来。咕噜咕噜吞了几大碗,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舌头,又躺回草床上,眼睛开始沽溜沽溜地转起来。
这是他到这个海岛的第十年。十年前,他从睡梦里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那片铺满黑色沙粒的海滩,当时他大脑里混沌一片。关于过去基本一片空白,就还记得自己名字叫马斓,对于其他,比如生世,来历之类的一概想不起来。同时还有件诡异的事情,就是他大脑里就像刻了几个字一般地在提醒着他,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叫“百恶岛”。
百恶岛是个四面环海的岛屿,就算站在岛上最高的地方观望,也望不到任何一丝陆地的迹象。这应该是个深海岛屿,至少这十年来马斓没有看见过任何一个登岛之人,或者海上有船只从附近路过。
总之,首先这应该是个无人岛屿,马斓在上面十年一个人都没发现;其次,这个岛屿之前也有人住过,比如现在所处这个山洞,就是之前人的住处。而且山洞里面还有瓶瓶罐罐之类的生活用品。不过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东西已经有数年没有人再用过。
最后,马斓总结,这个岛屿真的不适合人类居住,不说时不时的狂风暴雨,更加诡异的是岛上没有任何动物,就连靠近岛屿的海域都没有活的生物。只有伴随风暴来临会刮来一些,但基本不是干死在沙滩,就是被马斓捡来吃掉。这也就是为什么岛上植被异常茂盛,还有枣树没有动物啃食的原因了。
不过即使没有动物这也不是一个安全的岛屿,百恶岛上很多植物都具有攻击性。比如食人花,毒雾菇,嗜血藤,一不注意就得命丧黄泉。马斓虽然失去大部分记忆,但脑子里却清晰的记得一大堆植物的资料。由此他不仅可识别岛上所有植物,而且连其用途和习性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幸亏知道这些,让他可以区分有毒和无毒的植物,以及怎么回避那些具有攻击性的植物。如若不是这样。他早就死在这个岛上了。
马斓的身体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而且过了十年还是只有这么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可他直觉认为自己的体力和心智都不输寻常成年人。他在这孤岛十年也不是不想离开,可是每每他花了大力气造了竹筏之类的想尝试一下的时候。下水前再平静的海都会卷起几人高的海浪,把他拍打回来。一来二去,他也就明白自己目前是逃不出这个海岛。
这十年时间,他一边探索着海岛上隐秘的地方,一边也在采食一些珍稀的灵草进行吞食。马斓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吃这些灵草,但他的身体无比渴望,这种欲望非常强烈,他只得尽力满足。十年下来,这种欲望总算消退,同时他感到自己越发耳聪目明,力气更是大的离谱。
马斓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不知不觉走上了寻常人根本不能想的修仙之路,更不知道他这十年吞食的灵草如果流传到外界可以引发多大的轰动。而他本身,因为吞食巨量灵草直接迈进了修仙的第二层次,筑基期。不过他没有使用灵气的方法,只是身体中充满灵气。说实在的,马斓现在就是活脱脱的一棵人形灵草。
天色已经全黑,即使在山洞深处也可以听到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百恶岛的夜晚,十个夜晚里面有六七夜都是狂风暴雨。最早来到岛上的时候,马斓吃了不少的苦,还好后面偶然发现了峭壁上的这个山洞,才算在岛上找到了一席生存之地。
“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饿不死也冷不着。可就是不知道我是为何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百恶岛,在这之前我又是什么身份。”马斓趟在草垫子上,又想起了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已经纠缠他十年,可就算想破头也不会想出一点蛛丝马迹。
“难不成我真要在这海岛上做一辈子的野人吗,连一个同类都看不到地孤独终老吗?”马斓想到这里,心里全是不甘。可他感觉冥冥中他是被困在了这个岛屿,凭他自己的力量是走不出这个海岛的。
“百恶岛百恶岛,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是他能记得的唯一一条线索,可这个海岛他几乎全部走遍。有价值的除了这个山洞和一些灵草,其他什么都没发现。至于百恶岛这个名字的由来,从海岛上也没找出一丝有用的线索。
海风变得更大起来,马斓从山洞里面移出一块竹子编的门放在山洞口,这样可以稍微减少一些吹进来的冷风。可走到洞口那里却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外面叽叽喳喳很是吵闹,马斓从山洞里面望了出去,可外面什么都没有,但嘈杂的声音和风声却变得更大。外面月明星稀,不像是有暴风雨的夜晚,可偏偏不断有狂风呼啸。这样的异况,在百恶岛呆了十年的马斓从来没遇见过。
使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马斓懂,虽然还是个小孩子模样,可他若不是胆大心细,怎么可能在这诡异的海岛独自存活十年。他当即熄灭火把,然后趴在地面,一块不高的岩石刚好挡住了他的身形,他目光从岩石和山洞的隙缝往外望去。
这座山峰对面也是一座山,两座山相隔甚远,山下是个峡谷,十年来马斓也只去过那个峡谷一次。那个峡谷不似岛上其他地方绿意盎然,反之寸草不生。地面铺满了和海滩上一样的黑色沙子。这样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地方,让马斓感到毛骨悚然,而后就算觉得那个峡谷可能会有问题,也没再去探查过。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像是有数千个人在讲话似的。可马斓再怎么集中注意力都听不清里面的一句话。妖风越刮越大,卷起了一些流沙飞石,马斓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那些话语声也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想起,可他还是听不清一个字。但他可以感觉到,这些话就是他平时用的,他听不清楚,是说话人故意不让的。
“好久没回百恶岛了,外边稀奇再多,吃的再好,还是没咱的鸟窝住着舒坦。”一个尖声尖气的男声响起,这是马斓听清的第一句话,然后又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马斓就望见正好对着他山洞位置的对面悬崖,立了一只巨大的鸟,而那个说话声,正是从他那个方向传来的。
那只鸟体型巨大,差不多有一棵树的大小,而且看长相,和马斓记忆里面的黄鹂鸟一个样子的,只是黄鹂鸟不过一个小孩巴掌大小,他眼前这个却是如此巨大。来不及思考这只巨型黄鹂鸟是何方神圣,黄鹂鸟旁边又降下了一只巨大的鸟。
这只鸟通体全黑,没有一根杂毛,它目光阴霾地降到了黄鹂鸟旁边,刚刚还一嘴痞子样的黄鹂鸟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小心翼翼地挪开了几步。这只看不出品种的鸟也不介意黄鹂鸟的一副见瘟神的表现,反而施施然地用尖尖的殷虹色的嘴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马斓见此,心里大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趴在那里,丝毫不敢有半点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