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震惊的是她婆婆,她要带华子和大山过去,内心渐渐生出丝丝的感动,从前的时候,她真是错怪她了。这回华子一进工厂,一进城,这就算是城里人了,家来家去的谁不高看她一眼?随即眼中的震惊换成了感激,别管这事成还是不成,这情,她老婆子承了!
听到这里,邓海声也算明白了,怪不得,她之前铺垫了这么多,想把姐姐、姐夫拉出来才是真的吧。她真没有把自己放在多高的位置,而是为了她的姐姐姐夫,但是他们两个会不会像她说的那般,担得起重担?但是反过来说,万一那两个人难登大雅之堂,只要工厂受益,他就是多开两个人的工资又有何妨?
顾晓胸有成竹,“邓厂长,我还有一个条件,既然您聘请我,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不可能把秘方留给工厂。”
前头的条件都还好,但是听到这里,邓海声眉头都要皱到一起了,这话是怎么说的呢?不仅要带人过去,也不会留秘方,怎么想都觉得这事,自己在亏。
顾晓继续道,“我早晚是要回霖市的,来来回回的坐火车是不可能,我丈夫也不会允许我们长期分离的这种状况。我姐姐、姐夫,之前和我一起做蜜饯的,只要邓厂长同意我带他过去,我保证把全部的秘方都留给他们。”
她之前说了这么多,完全就是想给姐姐他们铺一条路,农村不是不好,但是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在城市中能受到更好的教育水平。
更何况,姐夫想在家里盖房子是好事,但是如果能在县城买房呢?那起点肯定又不一样了吧。孙大山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一会依靠媳妇娘家的力量进了城,那么大姐在婆家日子也能更好过一点吧。
但是这个主意是自己拿的,那么他们会同意去吗?
她的心胸真够可以的,她说秘方不交,他可以理解,这是人家赖以生存的手段,但是她说把秘方都给姐姐姐夫,没有这么无私的吧。
“那你就能保证,他们能在我这里待的住?”
“那您要求他们能在您那里待多久?”顾晓不禁好笑的反问道。
邓海声默而不语,他心里在飞快的计算,这样的条件到底合不合适?如果真答应了她的条件,那么能保证她姐夫做出来的产品能和她做的一样,能保证她姐夫能在工厂干的住?
但是前提条件是她的计划书,相比起产品,工厂目前的局面更应该是急需改善的吧。
“我想问一下,您能在我这里待多久?”邓海声皱着眉头问道。
“您不要把我姐姐、姐夫他们想的太差,之前我们的蜜饯产品客户资源都掌握在姐夫手中,我姐跟着我在家做蜜饯,仔细认真又负责任。我敢保证他们不会比你们工厂任何一个员工差。至于我,至少也要等我姐做出来的产品,邓厂长说一句好字的时候,我再走。”
听完这话邓海声眉头舒展开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真无话可说,人与人之间应该存在彼此的信任,反正工厂也就那样了,何不信任她一次,他痛快道,“好,就按您的意思办。”“这件事还是要看姐姐姐夫的意见,我还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
邓海声闻言很自信的笑道,“你都给他们铺好路子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顾晓摇头,“人各有志,这可说不定。”她担心的是,他们不愿意她给安排的路子,但是别的发家致富的办法她是真没有了。
当天下午邓厂长就趁热打铁的带着她一起去了工厂实际考察了。这样的工厂和顾晓想象的甚远,和后世那种现代化的工厂简直没有办法比。大门就是两扇快要生锈的铁门,一边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匾,漆皮子掉的太厉害,勉强看得见公司名称。进去就是几排大瓦房,连点花木都没有,光秃秃的不说,在一个墙角堆着大堆的煤炭,四周弄的全是黑煤渣。只看外面就能想象出,里面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进了工作间果不其然,几个中年妇女,正坐到一起,东拉西扯,一旁的大铁盆子中,是洗苹果的水,黑乎乎的不说,上面还漂着几片黄叶。就这样的环境,谁能吃的下去?
唯一可以称赞的是,有一条苹果切片烘干的生产线,但是机器也脏的可以,看机器的是个小伙子,看着倒是老实,一走路,她发现了,有一条腿不太得劲。
顾晓转了一圈,很不客气的说,“邓厂长,这些都是入口的东西,就这样环境下生产出来的东西,你敢吃。”
邓海声苦笑“我要是说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相信,自从我承包工厂之后,好多工人罢了工,剩下的多半是又懒又难伺候的主,一不小心就给你闹个底朝天。”
顾晓不禁怜悯的看着他,“既然如此,那这个工厂我看你还是别承包了,没有意义。”
“从前我爸是这个厂的厂长,他管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后来接连两任厂长除了贪就是贪,县里没有办法,这才承包出去,老爷子非得逼着我来承包,这两三个月了本来是旺季,你看现在,明显的要散架,我是一点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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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回了家婆婆格外热情,“怎么样?工厂怎么样?”
顾晓摇摇头,“思考一下再说。”
“怎么再说呢?”婆婆脸色不好看,她要是不去,华子和大山能去吗?
顾晓无奈了,挣钱如果那么容易的话,岂不是人人都是富翁了?工厂里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妇女了,妇女在一起就是事多,说掐架就掐架,她能受得了?
“妈,我去趟大姐家。”打了个招呼,不等回应就出去了。
大姐家隔了两个村,走路也就是有二十分钟,在代销点买了些糕点,零食之类的,打听了孙大山家,拎着东西就过去了。
一进门吓了一跳,不过三间正屋,一间东屋,一间西屋,院子里还养着羊,养着鸡鸭鹅,只留出一小块地,拉了铁丝,上面晾着衣服。怪不得姐夫心心念念的要盖房子,估计在院子里放个屁,其他屋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的。他们家的院子、房子也太小了。
“姐,姐夫。”她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