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们一胡同的嫂子和她关系好,一大早就过来和她说,昨晚听见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真不知道两个孩子,被虐待成什么样了。
这边顾晓回来的很快,她拿了几条毛巾还有脸盆来。从前的时候信息那么发达,对孩子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现在,随便一个地方都在宣传对孩子的保护,退烧则是最基本的。如今小兰药物退烧半个小时也不大行,那么,只能借助物理降温一起了。她让孙大山打了两盆温水,把毛巾打湿了绑在小雪的腿上,又拿了一条敷在额头上。一边又让李卫华用注射针筒不住的一滴一滴的往小兰的口中滴水。
顾晓看着一个劲的眼泪不止的大姑姐,心里难过极了,她才是始作俑者,她太自以为是了,是不是内心中以为自己是重生而来的,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如果她没有心心念念的让大姑姐来县城,孩子也不会这样!喉咙中渐渐哽咽,眼泪几近要掉下来,如果小兰有个什么万一,那她就实在是太作孽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毛巾换了几次,连大瓶的生理盐水都下去了一大瓶,感觉小兰身上的温度才渐渐的往下降,给护士要了个温度计,三十七度六,听着她不停的咳嗽声,大人们还是揪心。
睿睿在姥姥的怀里睡着了,孙老爹蹲在一边一声不吭,李卫华不住的摸着小兰头上的毛巾,孙大山站在一边发呆,谁也没有说话。
病房里人来人往,都用鄙夷的看着这一家人,孩子怎么生的病,大家可都是一清二楚,对两个孩子这样,简直是丧尽天良。
“妈妈,”小兰忽然喊了一声李卫华。微弱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一家子的沉闷,李卫华眼泪又掉下来,“哎,兰,妈妈在这里。”
“妈,”她很委屈的喊了一声,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兰,妈妈在这,你别说话了。”
“妈妈抱。”
李卫华一边哭一边道,“好,妈妈抱,妈妈抱。”她连忙俯下身子搂住病弱的小女儿。
见此情景,顾晓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孩子还知道让妈妈抱,这说明大脑不会有问题。
那边李老娘一摸睿睿的额头,不由得哎吆一声,“筱筱快来看看,睿睿也在发热。”
顾晓赶紧过去,一摸,果真也发热了。
孙大山沉着脸去叫了大夫,小兰病的厉害,大家都顾着她了,哪想着睿睿也发烧了,等回去他到是要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医生过来检查完,发现睿睿只是发烧,肺和气管都没事,打了退烧针,就好多了,他到底是大两岁,又是个男孩。孙老爹蹲在一边,“回去我就和你娘打离婚去。”
孙大山向来孝顺,有史以来说了一句最难听的话,“都是你惯的,但凡你能少惯着她点,娃儿也不至于这样。”
孙老爹愧疚难当,没吱声。
李卫华看着他们爷俩冷笑,“也不用你离,反正你们老孙家也不待见我们娘几个,我们走。”顾晓忙道,“姐,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干什么?”
李卫华把脸扭过去,又开始垂泪。
顾晓叹了口气,“咱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也用不着,姐夫去新家打扫打扫,点上暖炉,然后去厂里让小李帮忙回家拉点被褥来,也不用等温居了,先住着再说吧。大叔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跟着姐夫一起回去吧,那边什么都没有,看着给收拾收拾”
李老娘大声道,“就按筱筱说的办,你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去我家找你爹,把大小子结婚的被褥拉几床过来,筱筱,等开春,妈再给你做。”
“妈,您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脸么,我这就回去收拾。”孙大山说道,他转眼看看李卫华,她抱着小女儿,看都不看他,他的心针扎似得疼,孩子这样他能不心疼吗,她还说话呕他。
等到中午的时候,小兰烧倒是又退了点,但还是发烧的状态,精神好了点,只是咳嗽的厉害,李卫华脸色也好了不少。
顾晓趁着自家婆婆带睿睿出去吃饭的时候,对着大姑姐劝道,“姐,这事谁也不愿意看着发生,你也别把这事怪在姐夫身上,你也知道姐夫为了你,也是两面为难,总不能为了媳妇孩子,让他一辈子背个不孝的骂名吧。”
一提这事,李卫华又开始垂泪起来,“姐自从嫁到他们家,这十年了,从来不敢晚起,就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撑着收拾。我自问尽了一个做儿媳妇的本分,我也不求她帮衬着家里什么,只求她别竟出些幺蛾子,整治我,我就烧高香了。”
顾晓沉默,她妈妈也是做婆婆的,从未见过她刁难儿媳妇。李俊凯的妈妈虽然刚开始也找事,但是后来却讲理,而且知道感恩,听大姑姐讲,看来孙老娘应该是那种你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感激的人。
又听李卫华道,“上次你那次去问我怎么了,她就骂我骂的很难听,如今她这样丧尽天良,让我怎么待的下去。”
顾晓不由得说道,“姐,这事怪我,当时,我就想着能让你脱离了农村,根本就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
“胡说,这事怎么能怨你?我感激你都来不及,要不是你,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没有这件事,我真不知道逆来顺受到什么时候,正好,以后,我再也不进那个家了。”
“姐,你别”
“筱筱,”李卫华打断她,坚定道,“筱筱,你也别劝我了,你姐懦弱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硬气一回,你可别让你姐后悔,行不行?”
听李卫华这么说顾晓心里更加难受,如若不是她从中间插了这一杠子,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情形。
她转过头去,赶紧擦了擦眼泪,是她做错了,她宁愿上天来惩罚她,而不是两个年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