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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义父

义善堂,其实就是浮碎世界的孤儿院。

差别就是,义善堂孤儿的来源更复杂。

其一就是与荒岭驿集合的十几个界面内那些父母亲人都死掉的驯民,或者因为人口过剩,到一定年龄的被以奴隶卖掉,而一些五岁以下的小孩都被扔在这里,还有就是本城中的孤儿。

这些小孩都由义善堂统一照顾抚养,每年各界面会拿出一部分的钱财给义善堂。至于到底照顾的怎么样,其实也没什么人过问。丢这里也就图个心安,总比直接弃之荒野,或者杀掉强。卖又卖不出个好价。

所以义善堂同样可称为人口垃圾站。

一个义善堂的好坏,完全取决于堂主的为人,假如他非常慈悲,心怀悲悯,那么这些孩子还是会生活的不错。可如果这堂主心肠黑一点,不计生死的压榨他们,也无人给他们喊冤。

荒岭驿的义善堂堂主特伦斯算是不好不坏,五岁以下的孩子能管饱,八岁以下的有的吃,饿不死。八岁以上的,那对不起,自己找吃的吧,不过还是提供休息睡觉的地方。到了十六岁,滚蛋。

这样经营,特伦斯还得了个仁慈的名声。有数据为证,普遍的义善堂婴儿进去,十六岁还活着的基本是五分之一。而在特伦斯当堂主的二十五年间,这数据保持在三分之一还多一点。

阿泽这些日子都是和哈维到这里来睡觉,虽然十多个孩子一间大通铺,环境差,但阿泽也无所谓。虽然可以花钱去歇旅馆,不过自己现在毕竟是八岁的孩子,长得又有点独特,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实非他愿,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修炼。

今天早上一大早,所有人都还睡得死沉沉的,房门就被拍的哐当作响。孩子们揉着惺忪睡眼一看,原来是特伦斯的仆人马洛。平时特伦斯也并不十分用心管理义善堂的具体事务,也就要各处钱的时候跑得快一点。大多事情都是仆人马洛带着一些年纪大的孤儿在处理,很有威信,孩子们也非常敬畏他。

一间间屋子的孩子就像赶鸭一般被赶到井边。又有人命他们脱了衣服,一个个赤条条的站在一起,凉凉的井水被冲在身上,冰凉醒神。

阿泽被裹在其中,懒得争执,也就受了一桶井水。

五百多个孩子聚在一大院子里,马洛站在马车顶上大吼:“孩子们,精神点,今天可有桩天大的富贵等着你们,要是把握好了,这辈子吃穿不愁,说不定还有成为修士的机会呢!”

被一大早叫起来,支使的团团转的孩子们一下子轰的闹了起来。马洛严厉喝道:“安静,安静!现在一个个给我规规矩矩等着,平时里那些油滑性子也收敛点,像个孩子,别一个个小混子似地。”

马洛又宣扬了几句,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胖胖的发福的特伦斯陪着一个面色沉静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特伦斯在旁微微弓着身,陪着笑。特伦斯平时扮演的可就是孩子们心目中天帝的角色,他生杀予夺,他无所不能。现在看到他这番情状,也知道马洛说的不假。一个个强撑起精神。站得笔直。

中年人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一个个的仔细看去,像是检阅军队。因为他事先有要求,排除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小孩,所以都是七八岁以上的。这些七八岁,十几岁不等的孩子,眼神不是太贼溜,就是目光太呆滞,要不就是小小年纪学些勾媚人的手段,看着心中不断摇头。

那些孩子无不关注着这中年人,见他的目光只是在自己身上轻轻滑过,心中无不失望。阿泽混在人群中却懒得理会,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旁边泾渭分明,自成一个小集体的一群女孩子们。

刚刚冲了凉,各色的头发都还湿漉漉的,看着都很清爽。发育的成熟的甚至可隐约看到薄薄的一层衣衫下面被水浸出的乳.形,乳.粒,臀.形,在清晨这么站成一群,很是诱惑。不过阿泽自然没渴到这个程度。

他只是诧异于这些女孩子的数量。五百多孩子男孩子有四百来个,女孩子刚过一百之数。有可能这个世界重女轻男,也有可能女婴更具培养价值被卖了而不是像男孩子般扔弃在义善堂。不过数量也不可能差的如此悬殊,其中故事必然很多。义善堂的男孩子度日已是艰难,这些女孩的日子可想而知。看那些刚发育,眉目间就流露出的妩媚勾人的眼神,可知早经风.月.之事。

阿泽看向她们的眼神突然很是悲悯。他却是从她们身上由而广之,联想到更多。或许这个世界早已习惯驯民的世界与其他人的世界的不同,也不认为这有何不妥。即使驯民也是这么认为。

而且各界面的驯民生活也不差,比奴隶更是好了很多,他们有自己的家园,有恩爱的人,有子孙亲友。虽然那些据有界面的家族如同高高在上的天帝,始民如同天帝管理人间的使者。可他们并不会轻易干涉驯民的世界。

唯有当他们违抗了来自天帝的旨意,才会遭到无情的屠戮。也有可能是过度生育使界面人口过剩,会被卖出去一部分。他们就是天帝的财产。

这样的统治错了么,残暴么?阿泽不清楚,因为他觉得这和自己了解的西方神话世界很像,有高高在上的神,有辛勤耕耘的人,有联络其间,传达神的旨意的使者。这结构是如此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浮碎世界每个界面更小,“神”的力量也更小,他们与“人”的距离更近。可即使如此,也不是“人”可轻慢。

想到这,阿泽脑子却是一闪,又忽地想到二叔风寒诱卖族人中优秀子弟。心想是该慢慢打听有关冥夜家的消息和所在。母亲对自己爱得如此之深,最后父亲为了家族稳定也被逼的退让,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反正定然极为不妙。自己更是和他有着深仇大恨,不是他下药自己怎么会如此狼狈!这仇不能不报。

阿泽心中想着事情,忽地感觉身周一空,周围的所有孩子都退了几步,混在人群中的矮小的自己也立马凸显了出来。

感觉到一束沉静的目光淡淡的看着自己,那中年人对旁边的特伦斯道:“就他了。”

阿泽心中疑惑,却也不惧的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中年人微微一笑,那嘴角的弧度,可以想见他一直都可做个成功的旷妇杀手。点点头,对马洛道:“这孩子不错,临时不惊,眼神沉静,是个内慧的苗子。你去给他好好说说,不要吓着他。”

马洛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大头孩子,义善堂的具体事务都是他打理,所以基本上这里的每个孩子他都是认识,而这样奇特的长相必然见一次就能记住,可他完全没有印象,心中疑惑,这时却也不是理会的时候。凑到阿泽旁边的一阵耳语。

阿泽却是听得一愣,收义子?马洛虽说这中年人没有亲人子女,但看特伦斯的态度非是寻常之人,怎么跑到义善堂这种地方来收义子?而且从少不知事的婴孩中挑选培养不是更好些?

心中疑惑,看向中年人。似乎感受到了阿泽心中所思,中年人脸上的笑却更明显,点点头。似要消除阿泽心中的疑虑。

这个中年人看上去也不是残暴之人,而且自己呆在义善堂总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了这么层招牌,总比自己一个小孩子孤零零晃荡好些。偶尔有什么出格的事,也不惹人怀疑。而且,他总不可能特意跑到这来挑孩子去杀了卖肉吧。自己修为又是突飞猛进,也不惧他。

心中想着,也不再迟疑,上前行了叩头之礼,嘴里恭敬的喊道:“孩儿向义父问安。”

中年人连说了三个好字,拉起阿泽道:“咱们回家吧。”

这一幕变故让院中的孩子们又嫉又羡。

马洛拉过一个孩子问道:“这小孩是哪来的?”

这孩子十一岁左右,丧气道:“不知道,他跟哈维回来睡觉的,其他我什么也不知道。”

马洛唤出哈维,盯着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哈维笑嘻嘻的道:“老大,我不是有次被人在外边打了么,是那孩子救了我。他没地方去,我就带他回来到这来啦。至于他打哪来打哪去,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马洛狠狠盯了哈维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义善堂管理并不严格,带外边孩子进来睡觉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指不定那孩子将来有什么造化,他自然不敢过多计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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