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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夷腊罕山大搜剿 穆宗猎到黑熊

夷腊将军率两千多皇上卫队,带足粮草和野外宿营装备如穹庐帐蓬等,于傍晚时分离开上京城。随其大队人马而行的是养马官飞龙使女里,他带领不足百骑,但要赶带战马百匹,以备一路建立驿站使用,这是重要的通讯工具。

夷腊的远征军在夕阳照耀下,旌旗飘舞,刀枪耀目,辎重大车吱钮钮响。马队没有停,夷腊即勒住马缰举鞭一指说:“这里再建个驿站,增加一倍兵士,马匹增加五匹”,命令一下,负责建立驿站的第一大队官耶律乐虎,立即从二中队调拨出二十四名士兵,飞龙使女里拨留下十五匹战马,兵士们忙着卸下粮草、帐蓬。女里是每三至四个驿站,留下两名养马技术指导兼兽医。女里年约四旬,精明干练,他向周围打量一番,忽然顿悟,这是西拉木伦河,契丹人的母亲河,河水自西向东流淌,河里翻着浪花。往东看,不远山脚下,是当今皇上的御妹妍国公主的头下军州。此时炊烟袅袅,笔直拔向天空。真有点“大漠炊烟直”的景象。女里是中原汉人,他当然知道,那里都是汉族奴隶户,拼苦劳作,晚饭都不可能吃得太早。夷腊是怎么想的,他不想知道,因为他清楚夷腊是契丹人,曾是奴隶,得到穆宗从做王爷时起便给以信任,提拔为契丹武士,侍卫殿前都点检官,即上京卫戍总司令。而他女里曾是世宗耶律阮的下属,即得重用的汉人。世宗遇害后,他被穆宗留用是因为他善于养马又懂兽医。留在萧乌里只为详稳(总司令)的右皮室军(皇上卫队)中任职。处事格外谨慎。除随皇上去北汉会盟回国路上,被穆宗指派去给义皇子耶律贤充当侍从那二十多天,他再没离开过右皮室军。这次又是个例外,而且是带队被放飞出来,他就变得更加谨慎,不想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越过雷池一步。大队伍根本就未停,夷腊将军负责选址定点,安排下之后,便提马向前边赶。飞龙使女里便也催马追上去,对夷腊这位穆宗的忠实奴仆,他得多加小心。

十里一驿,三十里一台,是中原军事上建风火台和通讯驿站的要求。穆宗要求夷腊为他建立驿站网,实是一种时髦,玩权而已。翌日,女里调拨来百余匹善奔驰的马匹发配完毕,夷腊的队伍也抵达怀州罕山脚下御猎场外皇上的行宫。

夷腊是戍卫军总司令,也是特务头子,警惕性特别高。他以“守卫皇上行宫的兵士们辛苦了”为由,用他带来的兵士将其全部替换下来,安排他们去参加搭建军需帐蓬。皇帝行宫是闲人免进的重地,连飞龙使女里也不准进入,带他的人去指定地点搭建他们住宿的帐蓬。可见夷腊是位多么老谋深算的人。

他留下足够的兵丁看守皇上行宫和搭建大军宿营的帐蓬,卸存携带来粮草、物资装备。然后集合两千皇上卫队,向御猎场深处开去。他马不停蹄,开始围剿华葛里、奚蹇一伙逃犯。大森林里,树木参天,阴森恐怖,只有空旷的草地,阳光沃野,时而惊起飞禽野兽,山鸡扑楞楞地飞、云雀嘀嘀地唱,野兔、草狐、野猪、獐狍、豺狼没命地奔跑。这些御用猎物和山楂野果,都不准箭射,不准采摘,甚至惊吓着都是一种犯罪。夷腊一直在这样叮嘱属下,威严地喝斥着。一只苍鹰在头顶盘旋,像要向下俯冲的架式,原来夷腊脚下有一只受伤的野兔,瑟缩在石岩边的草丛里。

这是有名的秃岩岭,一块巨大的秃石如一座小山,秃石上寸草不生。夷腊登上秃秃的岩石,两千名皮室军在秃岩下停下来。战马咴咴地啃吃着草。苍鹰继续盘旋,受伤的野兔被一名兵丁逮住,送到夷腊将军的面前。夷腊不想食言,他命令道:“从哪逮来的,给我放回哪里去,如果你不想为此丢命的话。”说着弯弓搭箭就要射死那名兵丁。那兵丁吓得抱着伤兔滚了下去。

“这是皇上的猎场,皇上的猎物,我们只有保护的义务,没有射杀的权力。你们要懂得。我们是来缉捕,也是围剿华葛里、奚蹇一伙逃犯的,是为了保卫皇上的安全行猎。大家都给我提起精神,瞪大眼睛,注意蛛丝马迹,要死的,不要活的,见着就射杀,一个不留。一大队和二大队向北搜查,三大队向西,四大队向东,我在一大队,各大队行进三十里,然后返回秃岩岭。注意,我派出的缉查小队队长是耶律飞狐,他们也在这猎场老林子里追踪搜查。遇到他们,带他们回秃岩岭等我。明白吗?”“明白!”众声震耳欲聋。“出发!”夷腊一挥有力的手臂,两千兵丁向三个方向开过去。二大队向西北方向,一大队向东北方向,夷腊身边有二十几名卫士,很快追上一大队官耶律乐虎。行约三十里,待要向回返,突然发现一个山洞,洞口冒着炊烟……

穆宗皇上在萧乌里只为详稳(总司令)的右皮室军护卫下,赶到怀州罕山脚下的皇上行宫。戍卫皇上行宫的卫队是夷腊的右皮室军第一大队第一中队,队官是契丹勇士耶律金刚,夷腊最为看好的年轻人之一。可穆宗皇上并不熟识他,好在飞龙使女里留在营房,早过来迎接穆宗皇上和右详稳萧乌里只将军,还见到庖人(御厨)斯奴古、近侍小哥,盥人花哥等著帐奴隶仆人。斯奴古同飞龙使女里相当熟,甚至成了朋友。“弼马温,我可是好久没见到阁下了呀!”御厨斯奴古见到飞龙使女里开着玩笑说。弼马温就是孙悟空在天廷被封的养马官,女里也是养马官。女里很高兴地说:“是呀,是呀!那还是我们随穆宗皇上去北汉,两国皇上会盟那次相见,这一晃可都三年了呀!”两人皆发出人生的慨叹。斯奴古告诉女里说:“哎!义皇子耶律贤可托我向您问好呢,他说他特别想见到您哪!”“什么时候的事?咋才跟我说?”女里内心惦挂耶律贤,那自不用说,两位朋友是心心相印的。斯奴古告诉他说,是穆宗皇上要出猎的前两天,他去采买菜类、豆类制品回宫路上遇到耶律贤的。两人没说上几句话,斯奴古便忙去御厨房了。斯奴古是大腕,别个著帐奴隶仆人可没有人敢像这样出出进进,大大咧咧。穆宗皇上性情暴戾,无缘无故,只若他不高兴就可能杀死奴隶仆人,且没人去管。其实斯奴古、小哥等近侍著帐奴隶仆人内心也有恐惧,生怕横祸来临。他们练就一套讨皇上欢心的手段。长像都像如今的新疆维吾尔族,白白的、圆圆的脸颊,大眼睛黑黑的眉毛,蓄一抛小胡子,整天都可以逗人欢乐。传讲,维吾尔族就是契丹人的后裔,且有的书中真有这样的记述。还说有一股子契丹人,流浪到中亚如伊朗。

夷腊将军率领的第一大队发现一个山洞冒着炊烟,大队长乐虎立即命令第二中队包围上去,百张弓张弓搭箭,大声喊话:“出来受降!”两个受伤的人举手出来,一盘问,原是缉查队耶律飞狐的人,洞里还有两名重伤员。据四名伤员讲,飞狐队长早上就带人出去搜查,还没回来。他们前天与逃犯华葛里、奚蹇一伙人交战,吃了大亏,主要是一明一暗,他们有人中箭受伤。终归是邪不压正,相持一阵子,逃犯华葛里一伙撤走了。

一大队长乐虎让二中队留下一队兵士等待缉查队飞狐队长他们,把四名受伤的缉查队员扶上马带回秃岩岭。向东向西向西北去搜查的三个大队陆续赶回来,飞狐队长也带他的缉查队被一大队留下的兵士们带了来。飞狐队长见到夷腊将军详细报告一番。据飞狐讲,华葛里、奚蹇那伙逃犯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他怀疑留守皇上行宫的皮室军里有人掩护那些逃犯,皇上住进去可不安全。夷腊说,放心吧,我已经把留守皇上行宫的那些兵士全都换下去了。

夷腊率队伍赶回来,各大队长带领本部人马进驻兵营帐蓬,夷腊将军来到皇上行宫觐见皇上,右皮室军详稳(总司令)萧乌里只将军和飞龙使女里早已在皇上这里。夷腊只能报喜不报忧地说,他已率一千五百人马搜索方圆五十里,没有发现华葛里、奚蹇一伙逃犯踪迹。穆宗说:“好!明天早上早点用膳,早点去狩猎。夷腊、萧乌里只,你们打算怎么安排?”夷腊是殿前总点检官,自然他的意见为主,没有异议。翌日晨,吃过早饭,大队伍出发,背弓箭挎弯刀,一色轻骑马队。夷腊留下耶律乐虎的第一大队,守卫皇上行宫和部队营房,自带三个大队,约有一千五百兵士,担当猎场西部边界警卫。萧乌里只的右皮室军,留下一半,带走一半,带走的一半拨出三个大队担当猎场东边警戒,他带两个大队,约一千骑兵随皇上狩猎。

皇上带一行近侍策马扬鞭往头里闯,夷腊带数十近侍紧随左右。萧乌里只的五千余皮室军是以猎代练,今天他安排这一千兵士狩猎,下次就换另一千兵士,轮完一轮再一轮。纵马射箭,追逐猎物,就相当于打仗。

皇上率领狩猎队伍,穿林海,过草原,呼叫声此起彼伏,可是惊起猎物却没有多少,只有些野兔和山鸡,皇上觉着不过瘾,一箭没发,兵士乱箭纷纷,也提不起大的兴趣。奇怪了,这偌大的猎场,怎么不见獐狍野鹿、野猪、狐狼等大型动物?几只猴子在林间蹿来蹿去,云雀成群地飞过草原的天空。

“夷腊将军!是不是你昨天大搜查,把大型动物獐狍野鹿啥的都给惊跑啦?”萧乌里只将军提出疑问。皇上脸上不悦,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夷腊将军也是为他这个皇上的安全着想,就没有挑明这事。夷腊见猎场都很尴尬,也有些所悟。萧乌里只本就对夷腊不太服气,把症结挑出来了,夷腊只好认错说:“我也觉得与我昨天率两千兵马大搜查有关,不然怎么大型动物突然不见踪影?但我三令五审,没有一个人敢箭射猎物的。”

狩猎队伍从秃石岩向猎场深处又入三十里,也就是昨天夷腊率领他的第一大队到过之处,那个山洞呈现在皇上的面前。皇上举鞭一指催马过去。夷腊怕有危险,便纵马冲到皇上前边去挡住皇上,令随身侍卫进山洞检查过后,才让皇上过去。

皇上看到山洞前支立着的三角架下,一堆燃烧的灰烬,围着一圈摆放平整的坐石,再周围是丢弃的飞禽走兽的骨头。骨头有新有旧。所谓旧骨头即是风吹日晒得干柴捧子一般。

“夷腊,昨天你到过这里吧?”皇头没回地问。

“是,我到过这里。”夷腊回答。

“夷腊将军,在这山洞前烤山鸡、烤野兔吃了吧?不只如此,哇!还有獐狍呢!”萧乌里只简直是在开他夷腊的玩笑,故意这样说。

夷腊生气了,说:“我说过,昨天我三令五申不准射猎,就没人敢射一箭,烤什么烤?”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皇上只是一笑,没说什么,便下马坐下休息。夷腊说:“萧乌里只将军,你照顾好皇上,我去看看我的队伍。”说完便离开了,带着他的近侍。

皇上要吃烧烤,萧乌里只命令侍卫挂锅注水生火。将猎获的没射烂的山鸡、野兔插进树棍,架在火上烧烤。不一会儿便肉香四溢。皇上是嗜酒成性,接过酒壶连吃带喝起来。

忽然,从北向南一阵呼喊声,马蹄声传来。担当警戒的兵士们发现,有大队人马冲过来,刀光闪闪。兵士们大惊失色,纷纷弯弓搭箭射住阵脚。萧乌里只接过长筒望远镜,他先看见冲来的骑兵与他的右皮室军(皇上卫队)穿着同样服装,是契丹军人武装。接着发现纵马过来的将军是夷腊,也手挥战刀。再就发现一只个头巨大的黑熊奔跑过来,前腿上中了一箭。萧乌里只一个心眼地想,夷腊将率领的马兵都挥战刀,没一个人用箭,哪是谁射伤的黑熊呢?管他谁射的,正好让皇上开弓,便赶快招呼穆宗皇帝。穆宗听说过来大型猎物了,高兴得丢掉手中的山鸡腿,一跃而起,拈弓搭箭,“嗖—嗖—”、“嗖—”地连发三箭,被久经战阵的黑熊用掌拍飞了一支,皇上射飞了一支,第三箭正中黑熊的胸口,又冲近几步,扑通一声摔倒了。众人一片欢呼声。还有些獐狍野鹿、野猪成了兵士的猎物,那是乱箭齐发,差不多都是身中百孔而死。

原来夷腊用心良苦,他赶回到他的队伍那里,只留一个大队继续警戒,自率两个大队约千余骑往北进发,把一批大型猎物圈了回来。他下令禁止用箭,只许用刀搏杀伤人之兽。发现一头中过箭的黑熊,他精心策划把黑熊圈赶过来,供皇上射猎。

兵士们上前从黑熊身上拔下两支箭,呈过来,一支刻着“御用”两字,自然是皇上射的。另一支刻着“华葛里”三字,原来是谋反叛乱在逃罪犯射出的。这可让皇上,萧乌里只和夷腊皆大吃一惊,说明华葛里、奚蹇等逃犯就在附近。尤其让夷腊担心的是,皇上和他及萧乌里只在明,华葛里等在暗处,正所谓人多乱,容易被叛匪们钻孔子。穆宗倒没再往下多想,有这么多兵士保护,特别有夷腊、萧乌里只两员忠心耿耿的大将在他身边,他不担心。毕竟那头巨大的黑熊是他猎获的,抑不住心中的高兴。

夷腊建议说:“皇上,您有神助,猎获一头巨熊,这可是罕见的大喜事。”“对呀,皇上,您英明神武,猎获到黑熊,我带来的一千皮室军也猎获了几十只獐狍、野鹿、野猪和狼,纵马射猎都得到一次仿佛实战的锻炼。”萧乌里只显然也很满意,多少有些絮叨了。夷腊忙抢话道:“皇上,我看今天收兵吧,明天可以再来,也可以歇息一天。”

皇上点头,将手一挥,队伍便调头往回返。他酒兴又上来了,一伸手从侍从手里接过皮囊酒壶,还有没吃完的烧烤兔子腿,在马上边喝边吃起来。兵士们唱着凯旋之歌,浩浩荡荡,有些马上驮着大猎物,山鸡、兔子等小猎物就三两只一块挂在马鞍前的得胜钩上。

皇上在马上晃晃悠悠,开心地唱起神曲,有些醉眼朦胧,酒从嘴角往下流。“驾—”他抽了一鞭,马往前一蹿,险些把他摔下来。他的骑术很精湛,又把握住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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