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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癔症·南楚帝姬

“灵歌台上的春色倒是一日比一日浓了。”皇后乘在轿辇上,远远望着灵歌台里探出头来,在春风中摇头晃脑的海棠花。上元节,殷家大小姐殷瑾理所当然承宠侍寝,一时间宠冠后宫,其风头更盛当年的月贵妃几分。长公主带了十七皇子提前离场,旁人不知,可却瞒不过皇后的眼睛。

“娘娘,还要留着魏公子在灵歌台教习吗?”大宫女穗雪问道。

“魏公子是十七皇子的师傅,他的去留自然由月贵妃说了算,月贵妃不觉有什么不妥,本宫又如何奈何?”

“可长公主毕竟要成年了,魏公子如此频繁在长公主寝宫出入,只怕有损长公主清誉。”

皇后听着穗雪的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那两个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何须她去挑明?镇国将军魏家,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且不说魏晋锋军功卓著,魏之虹也是一表人材,单说镇国将军府背后那支只听令于镇国将军的魏家军,便也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皇室与之联姻,那只军队,便也可收于朝廷手中……

穗雪见皇后不回话,便知趣地收了声。她不知皇后心中的主意,只觉得皇后是在为着瑾荣华的事情生气。难怪,一连十几天,皇上都留宿在殷瑾的万华殿,甚至连伴驾多年的月贵妃都受到了冷落,皇后娘娘心里自然不痛快。可皇帝今日竟还逾越礼制,直接册封了殷瑾为从四品荣华,甚至没有过问皇后的意思。皇帝盛宠便罢了,可今日阖宫妃嫔觐见,却独独少了瑾荣华,她身边的宫女竟还来报说瑾荣华伺候皇帝辛苦,今日便不来了。这般骄横跋扈的模样,宫里可从未有过。也是皇后娘娘气性好,不愿计较,若是太后还在,就是把瑾荣华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今日去望春台的路倒比往日长了。”皇后忽然幽幽开口道。

“回娘娘的话,平日里走的是过万华殿的路,可瑾荣华说,那条路边栽了不少柳树不吉利,今日正让太监尽数砍去换成牡丹花。这一来又顺便重新铺了路,这会子正乱着呢,故而走了这条路。”

“瑾荣华倒是个妙人,怪不得皇上如此宠爱。”

“娘娘说这话,莫非是吃醋了?”敢如此开口对皇后说话的,除了风醉月还会是谁?风醉月此刻又是一身招摇的红衣,目空一切地飘然落到皇后銮驾旁边。

“你倒来的快。”皇后见他如此也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皇后娘娘召见,微臣哪儿敢怠慢?”风醉月勾着他的狐狸眼,“不知娘娘今日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知道南楚帝姬吗?”

“南楚帝姬?莫非是南楚质子?”

“今日叫你来,便是要你去见见她。”皇后说着,伸手召风醉月近前几步,“帝姬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烦劳你去瞧瞧。”

望春台倒是草木繁盛,远远望去,倒像是一个装满苔藓的巨大囚笼。好在有人时常出入,倒是比冷宫多出些人气。穿过爬满藤蔓的白玉石长廊,顶头便是一间玲珑秀气的花楼,虽说有些年月了,却依稀看得出昔日繁荣景象。

望春台除了当值打扫的的粗使宫人之外,便只剩下了一位瞎了一只眼睛的孙姑姑在此伺候。风醉月扶了皇后下轿辇,皇后缓缓走到正殿门前,那独眼的孙姑姑此刻正邪倚在门框上晒着太阳打瞌睡。也不知这孙姑姑究竟多大岁数,那面色看起来竟如同百岁老人一般枯槁,令人不寒而栗。

“孙姑姑。”穗雪上前去将孙姑姑唤醒,那孙姑姑睁了睁眼睛,见是皇后,便连忙行了大礼,又马上打开了正殿门上挂着的大锁。

雕花门一开,灰尘便伴着阳光四下里肆意飞舞起来。风醉月皱了皱眉头,眼神不由得多看了这孙姑姑几眼。瞧孙姑姑的样子,像是年老体弱,加之常年不与人说话的缘故,即便是方才见到皇后她长了张嘴,嗓子里竟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大约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孙姑姑是陪着帝姬从南楚来的乳母,这些年下来,帝姬的随从也只剩下孙姑姑了。”皇后看风醉月的神色集中在孙姑姑身上,便开口说道,“孙姑姑年老,照顾帝姬自然力不从心,一会儿你好好给帝姬瞧瞧。你的医术,想必会比太医院的太医高明些吧?”

“那是自然。”风醉月一贯自负,此刻便自顾自走到前头先一步踏入殿中。大殿早已被清空了,此刻没有半点家具陈设,只是铺了老旧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比汉白玉回廊的路面要舒服的多。屋子一角,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正蜷缩在窗前,望着糊了明纸的窗户发呆。

皇后跟在风醉月身后,遣退了身边侍候的宫人,却没有再往那女子身边去的意思:“她疯了。”

“疯了?”风醉月挑着眉毛,走到那女子身边仔细查看起来,只见那女子浑身污秽,身上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气味,凌乱的头发底下倒是长着一张还算是俏丽的脸,不由得令人惋惜。见风醉月过来,那女子也没有露出别的神色,依旧自顾自望着窗户发呆,口中喃喃自语着听不懂的细碎语句。

“当年南楚皇崩逝,帝姬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七天,醒来后便成了这副样子。宫里太医人人道帝姬急火攻心,得了癔症,只怕好不了了。”?“癔症……”风醉月瞧着帝姬的样子,往衣袖里取出一根银针,伸手便往帝姬头顶刺入。皇后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开口阻拦。风醉月混迹江湖,除了轻功了得之外,对毒物和医术也颇为擅长,此番做法必有道理。再看帝姬似乎对扎入头顶的针毫无反应,只恍惚念着:“有鬼……有鬼……”

不多时,风醉月缓缓将银针抽出,却见那银针上泛起了一层青色的光。

“还真是狠毒。”风醉月看着银针说道。

皇后扫了一眼依旧神智不清的帝姬,朝风醉月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出了殿门。

灵歌台内。

“长公主,听说今日瑾荣华命人将万华殿门前的柳树全砍了,又顺便重新铺了路。”椿尚侍一边说着,一边端来一盏燕窝红豆沙。

红正望着窗外魏之虹的身影,伸手接了那玉盏,道:“她正得宠,骄纵些也是应该的。父皇都没说什么,要我操什么心。”并非是椿多事,只是这些年皇后理政,月贵妃伴驾御前,这后宫里的大小事宜全是长公主一手打理的。如今皇帝回銮不久,这后宫的事情就算不来过问长公主,也该向皇后通禀才是。可这瑾荣华却依仗着皇帝恩宠,丝毫不将皇后和长公主放在眼中,这些日子,竟从来没有来向皇后或是长公主请过安,自然不怪椿生气。

“听说前日在太液池画舫宴饮,瑾荣华冲撞了月贵妃,月贵妃生了好大的气,可瑾荣华竟连一句道歉都不说,还反咬一口说月贵妃欺负她。”福尚宫也开口道。

红抬眼扫了一眼福尚宫手里拿的后宫的账册,才短短十几日,瑾荣华的万华殿竟支出了八千两银子,足足比皇后殿的月例还要多出两倍,当真是奢华至极。

“母后将这账本送来,倒真是为难我。”红不由得苦笑,福尚宫今日拿着账册来,便是皇后的意思。瑾荣华骄横,自然要有人管管,可这个恶人却不能由皇后来当。父母爱子,这得罪人的事情由她来做便是再合适不过。反正皇帝再怎样,碍于情面,也不会真的不给她这个面子。

“长公主还是先将月贵妃的事情料理了吧,不然月贵妃一日三趟的过来,长公主就是敷衍也敷衍不过来啊。”福尚宫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匆匆闯入了殿中,还未及到红跟前就踉跄着跪倒在地:“长……长公主救命!”

“大胆!你是哪个宫的太监?也敢自己来见长公主!你们宫里的首领太监呢?”椿连忙把小太监拦下。长公主理后宫大小事,循例,只有每个宫的首领太监才能觐见长公主禀报宫内事宜。可见这小太监惊魂不定的模样,想必是真出了大事。

“奴才……奴才是望春台的宫人。”小太监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

望春台?红听到这三个字一惊,立马扭过头打量起小太监。那小太监面生,穿着不过是普通粗使太监的样子,可衣服上却染着大片的血迹!

“你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是这样,今日奴才值守打扫,瑾荣华不知为何带了一群人闯入望春台。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望春台没有娘娘的手谕谁都不能进,因此奴才们将瑾荣华拦下了,可不想瑾荣华身边带的太监却是会功夫的,三两下便将奴才们打伤了。瑾荣华逼着孙姑姑开了殿门,带着人闯入正殿,却不想殿中南楚帝姬发了性子,伤了瑾荣华带来的人之后又掳走了瑾荣华!”

“什么?!”殿中众人听到此处均是一惊。

“千真万确,奴才方才去禀报皇后娘娘,却不想娘娘正和墨大人议事,不见任何人,奴才这才来求长公主拿个主意。”

南楚帝姬本就是十分敏感的人物,如今还掳走了瑾荣华,事情便更加棘手。红定了定心神,立刻命椿唤来大内侍卫统领,彻查后宫,又严命后宫众人不得擅自出入,吩咐福尚宫在灵歌台照看云奕之后,这才带了椿尚侍和魏之虹亲自前去寻找。

“这帝姬只有极少的人见过,而今,找到帝姬的最好的方法,便是找到瑾荣华。”红一边说,一边与椿尚侍和魏之虹匆匆往御花园去。“望春台出入只一条路,若是走了正道,瑾荣华宫里的太监早便追上了,望春台四周的殿阁守卫森严,至今无人见到帝姬和瑾荣华,那便只剩下御花园可能性最大了。”

“长公主小心。”魏之虹一把拉住了匆匆赶路的红。红心下一惊,低头一看,却见地上横了一条银环蛇。是了,元夕那晚她让瑾荣华穿了自己的华服主持放灯祈福,那华服上的蛇药也只够撑到她离去的时候,可之后却未曾听说瑾荣华被蛇所伤。今日这银环蛇又再次出现,莫非……

红脑子飞快转着,却听得远处传来女子的呼救。魏之虹立刻拉了红施展轻功迅速循声而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大吃一惊——一个衣着褴褛满身污秽的女子坐在太液池中石画舫的飞檐上,瑾荣华被自己的腰带悬在空中,画舫底下的水面上,数以百计的银环蛇聚集成团,一条压一条,正争先恐后探着头,跃跃欲试地接近半空中的瑾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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