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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筝”

麦宁抬着头看着刚刚飞过头顶的飞机呆呆的望着,手里的手机掉到地下都没有反应。像手里的风筝越是用力拉扯却越飞越远,和孩子一样的欢喜变成了远远的孤寂与失落。

麦宁拖沓着步伐走着,一路走来不知道为了寻找那一段回忆赶了多少次末班车,诺大的城市里却空落落的,心里的话还没来的及告于她又飘向了远方。

19岁的麦宁走在并不属于自己的街道中,想哭眼泪却流不下来,四处寻找着张望着,直到眼泪掉下来才发现她也许早就离开了。

麦宁永远没有说出那句话,也没有能力可以留下她,像一个朋友该有的拥抱也没有,是多年前自己给自己的承诺还是一厢情愿的自责都让自己变的越来越糟。

麦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宣泄着,原来在她的城市里他默默看着,她的离开他是该守着一座空城还是要继续追寻,每个人都会迷茫在爱情里互相拉扯伤害直到麦宁精疲力尽。

9岁那年麦宁从树上掉下来摔坏了腿,女孩不停的哭闹着,麦宁拿着手里的风筝不知所措的看着女孩。

“风筝下来了,别哭了安娜,别哭了安娜好不好。”

女孩还是哭嚷着一把甩开麦宁手里的风筝。

“你不疼吗?麦宁。”

“我不疼安娜,别哭了。”

麦宁捡起风筝一瘸一拐站起来拉着安娜。麦宁拍了拍身上的土帮安娜擦掉脸上的眼泪,看着眼前的玩伴一时间却有点心疼。

“安娜回去就说我不小心摔倒的好不好别告诉任何人我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安娜揉着眼睛点着头。

“风筝我回去帮你修好改天我们一起玩。”

安娜点着头,麦宁拉着安娜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家,路上的安娜不停的说着风筝的事情,也许那个年龄游戏总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麦宁回到家里自然少不了被父母数落一顿,母亲到最后还是心疼的给麦宁擦着药,麦宁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眼睛里却全是泪水。

“小宁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的妈不疼就是摔倒了皮外伤,别担心。”

擦完药的麦宁一瘸一拐的进了里屋关上门拿出折断的风筝,用铅笔连着拿线绑起来。又快速跑出去家里欣喜的扯着手里的线却发现风筝好像飞不起来了,不断努力尝试着也许会出现转机,但是直到累到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倒下的风筝,仿佛整个世界都变的嘈杂不堪没有任何慰籍。

麦宁拿着手里的风筝约好了安娜,麦宁想好了和安娜说一切好话也想好了该怎么面对安娜,可是安娜看到风筝的样子却又是一把将风筝夺过扯坏跑的远远的,麦宁想追安娜可是腿上的疼痛却让他极为艰难。

小城里的小孩子们还是欢声笑语,可是麦宁再也没有和安娜出去放过风筝甚至玩耍,安娜把风筝坏的原因全部推给了麦宁。也许在小女生的世界里安娜没来不知道麦宁为了风筝甚至在也不可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放肆的奔跑。

过了一年多以后麦宁搬走了,在这个生活了10年的小城里安娜成为了麦宁唯一的回忆,那个夏天和安娜一起放风筝的日子在那一天永远丢失了,麦宁想着去找安娜解释但是始终没有勇气面对她。

麦宁的腿一直都没有好起来走路还是一瘸一拐,家里人为了麦宁跑遍了所有城市看遍了各种医生想遍了无尽的方法,麦宁扯着旧风筝可是一切都变了。

麦宁的妈妈为了麦宁好起来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麦宁的爸爸也在搬家之后选择了离婚,在麦宁眼里爸爸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也许是自己的无能加上这个丝毫没有起色的家逼走了那个满眼绝望的男人。

麦宁在新城市里生活了6年总是默默无闻的出入于学校,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他不愿意看到同学看到他用异样的眼光来指指点点。他不愿意看到他失去的东西一次一次刺激到一个无助的内心。

麦宁把旧风筝一直保存着,时不时的拿出来又放进去,他多想看见那个陪他度过儿时的人,却又无力把风筝完好无损的归还给她。他多想父亲可以回来又多想安娜可以陪他放一次风筝,每天夜里麦宁都会哭醒又睡着,泪水把枕巾打湿一遍又一遍。

麦宁买了各式各样的风筝,每当放学的时候自己总会拿出来在学校的操场上放着,等风筝飞起来以后一人坐着看着天空上只有一丁点的风筝,也许安娜离自己也是那么遥远吧。

麦宁总是拖着并不利索的腿跑着滑稽的像一个小丑一样,但是自己却乐在其中。也许安娜也在放风筝或许是比他更加娴熟更加矫健,可是麦宁在麦宁心里却从来没有因为腿的原因放弃扯动着手里的线。

今天的麦宁拿着以前的旧风筝在学校里尝试着做一样的工作,可是结果却和10年前一样风筝似乎还是在和他开玩笑不为所动。麦宁拼的满头大汗摔倒在地上,用力拍打着腿好像把所有不好的原因归结于自己并不利索的腿脚。

“同学你怎么了要帮忙么?”麦宁身后传来一句温柔的声音。

“不用”麦宁没有想到学校今天还有人比他更晚回家,假装镇定的回答。

“同学你这风筝怎么可能放起来呢,加了一个固定物改变了之前的构造是肯定飞不起来的啊,为啥不换掉断掉的地方呢?”女生拿起旁边的风筝看着说。

麦宁一把夺过风筝恍然大悟的看着。女孩一脸茫然的盯着麦宁心想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干嘛这么粗鲁。可是她不知道这个让麦宁困扰了10年的风筝原来是儿时一个错误导致的。

麦宁爬起来拿着风筝一瘸一拐的走着,女生跑过来掺着他。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吧。”

麦宁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从来没有人主动帮过麦宁或者问候过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用了。”

女生还是掺着麦宁一步一步的走着,麦宁的脑袋里全是风筝的事情根本没有理会身边的女生。

“同学市里面有风筝比赛啊既然你这么喜欢风筝到时候参加可以吧,你叫什么名字。”

“到时候看吧我叫麦宁,你呢。”

“我叫张彤。”

张彤扶着麦宁回到麦宁家里,眼前是一个破败的居民楼,麦宁心急如焚的走进去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张彤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来。如今还有谁住在这种地方呢?

麦宁把张彤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按照她说的又重新找了一条细塑料管削成一样的绑了上去。

麦宁在楼下试了一下风筝果然飞了起来,麦宁用力的揪着线仿佛10年来所有的欣喜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释放。麦宁哭了:“安娜风筝飞起来你知道吗?”麦宁揪着手里的线一遍又一遍的扯着,风筝飞起来可是他们却越来越远了。

张彤在学校里找到了麦宁帮麦宁报了名去参加市里的风筝大赛。麦宁欣然接受就算是感谢张彤帮麦宁修好风筝的回报。

张彤开始有时间就找麦宁去操场放风筝,从一天一次到一天两次到有机会就去。同学们开始关注他们俩个,流言蜚语也不断的传到麦宁的耳朵里,一些讽刺的话语不断的击打着麦宁的敏感神经,麦宁显得有些无措。

开始麦宁还好因为受够了别人的非议可是到最后麦宁有些抵触了,张彤找他的时候他总是说不舒服要求改天再练,一次次张彤拿着风筝跑到麦宁的班级里又一次一次失望的走回去。

麦宁选择在放学的时候和张彤一起放风筝,因为那时候他才不会担心会有人去抨击他,一个孤独的心只能躲在没人的地方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麦宁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同学对你的看法?”张彤拉着线问着身边的麦宁,麦宁看着风筝一言不发,“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许你可以做的比其他人更好。”

“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包括你。”麦宁说着。

“我并没有因为你身体的原因而歧视你啊,而且我觉得一个善良的人应该得到好的对待。”

“张彤你是个好女孩,可是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对你有不好的看法。”

麦宁知道张彤是学校里对自己唯一好的人,当同学们总是说他坏话的时候张彤却一直帮助自己走出别人的眼光。麦宁知道张彤为了自己和其它同学吵架为了自己还被老师点名批评。麦宁知道自己不能和张彤走的太近因为他不能连累张彤一起受气。

张彤和往常一样送麦宁回家,路上两个人一言不发气氛看似融洽,却没人打破僵局。

“麦宁如果有一天你会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麦宁低着头走着回答她。

“其实麦宁你知道吗?每次你放风筝时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可是你平时总是不爱笑。”

麦宁慢慢的和张彤走着,到家的时候麦宁说了一句谢谢一个人走到楼门口直到消失在楼前。

张彤看着那个并不高大的背影多想他能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不用忍受内心的煎熬,忽然间张彤有些心疼那个孤独了那么久的人。

日子过的很快张彤陪麦宁一起参加了风筝大赛直到决赛,麦宁穿了一件平时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拿着手里的风筝和张彤约好一起去参加比赛。

“很帅嘛麦宁,今天有没有信心,风筝怎么样我看看。”张彤夺过麦宁手里的包取出风筝,“为啥是这个旧风筝,麦宁不是说好了用我给你的那个吗?”

“没关系的,这个我用着顺手。”麦宁想用10年前的风筝再次证明他可以将它放的更高更远,他希望安娜可以看见,看见他一直没有放弃。张彤也没有过多的盘问,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

麦宁和张彤一起走进会场介绍完选手之后,张彤发现麦宁有些心不在焉,疑惑的问着麦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开始了别搞事情啊?”

麦宁摇了摇头说:“没事,别多想。”

麦宁离开张彤上了比赛场地,可是手里的风筝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串丝毫没有要飞起来的意思。场下的张彤心急如焚这个根本不是麦宁的水平啊,他到底怎么了。

比赛结束了,麦宁只拿到了第三名,当第二名第一名轮流捂手的时候,麦宁显得格外紧张。

“麦宁,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更熟悉不过的面孔,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安娜,一个亭亭玉立一个却宛如落魄的流浪狗。

“风筝还留着吗?只可惜它没有以前飞的高了。”安娜看着麦宁手里的风筝说着:“还有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摔的。”麦宁一时语塞憋出一个不算理由的理,“恭喜你第一名。”

“也恭喜你,对了我很快就要出国了在下个星期一。”安娜说完大步的走向领奖台,照片里的安娜举着手里的风筝,麦宁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台下的张彤完全不知道麦宁是为什么发挥的这么差劲。

麦宁一个人回到家里把自己关起来看着眼前的风筝,风筝还是当年的风筝,安娜却不是儿时的安娜了。

麦宁一个人偷偷的哭着,生怕外面的母亲知道。从父亲离开以后麦宁不知道母亲为了自己操劳了多少,可是麦宁一直想的是有一天可以骄傲的遇见安娜和她说风筝我已经修好了。但是谁又会去同情一个瘸子。

一个星期麦宁都没有去上课,张彤不知道麦宁发生了什么,每天她都会去麦宁班里看麦宁有没有来,放学之后去麦宁家楼下望着。可是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见,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回去。张彤拿着手机想给麦宁发信息却打了又删无限矛盾。

麦宁看了一眼明天是周一,想着安娜明天应该就走了吧,他想去见安娜又不知道该不该去见她。

麦宁拿起自己用了好几年的手机给张彤发了个信息:“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张彤回复他:“好”张彤知道麦宁借钱肯定有用处也没有想着麦宁可以还她,但是她知道麦宁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张彤来到麦宁家楼下把钱给了麦宁,顺便替麦宁买了一个便宜的手机总比那个时而信号好时而信号差的手机强。

麦宁想和张彤说一声谢谢的时候,张彤已经扭头走了。麦宁看着张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就只剩下这个女孩可以不求回报的对自己好了。

麦宁买了去隔壁市的火车票,因为坐飞机只有到隔壁市才能坐到。麦宁在火车上想了一夜见到安娜的时候该怎么和她说,是说这几年来自己一直很想她还是说这几年来自己过的还不错。还是祝福她以后的生活可以很好,或者可以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抱一抱她,也许10年前的一别到今天又是一次未知的分离。

麦宁下了火车飞快的到了机场,打了安娜的电话,可是对方一直都是一个反复的声音,反复的在麦宁脑海里挥之不去。麦宁看着窗外的飞机,拿着手机呆呆地看着,像一个风筝一样飞着,麦宁用10年的力气来努力让它飞起来,现在它飞起来了,可是麦宁却累的精疲力尽。

包里的风筝还躺在黑漆漆的包里,手机掉到了地上,麦宁痴痴的走出机场,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张彤的来电,麦宁一步一步走着手机却不断的亮着,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张彤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天空的风筝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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