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还什么债？”费斯南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费晓阳面前，关切地问道。
费晓阳喃喃地说：“妈，你不知道，长林不让说，其实，是我把姐姐害成了这样，是我把姐姐害成了这样的呀！”说着一下抱住费斯南，哇地哭了起来。
费斯南吓呆了，她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的！丽娟是车祸，明明是车祸！他们还处理了交通事故的！肇事方也承认了的！这里一定有什么蹊跷，一定有什么蹊跷！女儿哭的好痛，她紧紧地抱着妈妈，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费斯南慢慢冷静了下来，轻轻理着女儿的头发，蹲下身，又为女儿擦了擦眼泪。费晓阳终于止住了哭声，然后一五一十地把那天出事的前前后后给妈妈讲了一遍。
费斯南听得触目惊心，心里越来越冷，不住地默念着两个字：冤孽！冤孽呀！很久很久，她才平静下来，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儿，不由一声长叹。
她没有责怪费晓阳，她明白，这就是情不自禁！她深有体会！她双手紧紧地握着费晓阳，手心越来越凉，身体也跟着颤栗起来。
费晓阳吓坏了：“妈妈！你怎么了？怎么啦妈妈？你不要吓我呀！”
费斯南好一阵才缓了过来，颤抖的声音叹了一声：“唉！妈妈无意当中出现，导致丽娟的妈妈死于车祸，尚且在地狱里挣扎了十年之久！你是故意而为，丽娟不管是死活，你这一生怕都逃不掉了！折磨，你知道吗？没有人会怪你，可你自己就像是给自己上了枷锁，你再也逃不掉了！”
费晓阳吃惊地看着妈妈，问道：“妈妈，你是说，丽娟姐的妈……”
“是，你还记得妈曾经带你给你爸爸去过生日的事吧？就是那天，你爸爸送我们到车站，静茹看到了我们，紧接着车祸就发生了！”费斯南痛苦地摇摇头，“从那以后，妈就像负了债的罪人，一直在地狱里煎熬……”
费晓阳紧紧地抱住费斯南，哭着问道：“妈，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苦？难道，爱有罪吗？”
费斯南突然推开费晓阳，双手板着她的肩头，郑重地说：“晓阳，你听我说，云长林说的对，你对他的那种感情不是爱！知道吗？他也不可能对你动心的！云长林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分得很清楚，他也不会懂你动情的！后退吧，孩子！好好读书，毕业了好好工作，你生命的路还长，还会有很多人要走进你的生活……”
费晓阳痛苦地摇着头：“不，不是的妈！也许，促使我接近他的是他所说的补偿心理，但是，但是我现在已经身不由己，我已经陷进去了！妈，我不想骗你们，我真的是身不由主了！我已经陷得很深很深，让我放下他，我就会难过的要死！妈，你不希望我死吧？……”
“胡说！”费斯南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不许胡说！你这样说，不是想要你妈妈的命嘛！”
费斯南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女儿，她突然觉得她们母女间隔着一道宽阔的地带，那是一片沼泽，上面有自己一行艰难而歪斜的脚印，她自己已经走过来了，而女儿却正在对岸沿着她的足迹一步步陷下来。她知道那有多难多险，但是她已无力阻止，只是，深陷泥潭的女儿却揪着她的心，然而她无能为力。
费晓阳感觉到了来自妈妈心里的担忧，她轻轻地把妈妈的手从肩头拿了下来，握着，突然说：“妈，我爱你妈妈！”
费斯南目光一下子温柔起来，对女儿点点头，表示她知道女儿的意思。
母女俩就这样握着，沉默着，很久很久。
费晓阳终于彻底平静下来，嘴唇动了动，喊了一声：“妈。”
“嗯？”
“您不要为我担心，你们上一辈的事情虽然也在影响着我们，但是那是必然的，我身上留着您和爸爸的血，我有你们的基因，这是你们的结果，也是我们的过程，你们的过程你们走过了，我的过程就让我自己闯！让我自己面对吧，相信我，云长林说的对：晓阳，她很善良，这就够了，对不对？”
是的，费斯南心底说：这是他们的事情，干涉不是睿智的选择，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云长林不也说，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吗？
“我要去接近长林，要去！我要帮他照顾姐姐！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业，我一定能顺利毕业，之后找个工作，如果姐姐好了，我就解脱了，我不欠谁的！如果她一直醒不来，我就帮长林一直照顾她！……”
费斯南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心里却哭诉着：傻孩子呀！那个男人不爱你，你这是单相思，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是，她知道，女儿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那就让她去面对吧！只能让她去面对了！只要善良这个前提在，最后的果实便不会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