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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门后的世界

“别动,看脚底。”林天香手臂一抬,止住了苏坤的身形。

苏坤低头一看,一身冷汗渗透了衣襟。脚下不知何时竟然竖起了三寸长的钢针。尖锐的针头伴着紫蓝色的光芒熠熠发光。而自己的半个脚掌已经悬浮在钢针之上。只要自己稍微发力,这沾满剧毒的钢针便会刺入脚掌之中。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钢针,苏坤受伤的疼痛感都减轻了三分。

不错,机关开启之时,暗藏在阵法之内的小型机关将苏坤的手指夹伤了。虽然有蚕丝手套的保护,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十指连心,钝痛感却是从指尖阵阵传来。

将自己的脚慢慢的收回,苏坤平复着自己波涛汹涌的心情。慢慢转身回到了公子身边。

苏长风一行人走到门口,门内的一切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众人面前。低低的吸气声从苏长风后面传来。

三寸透骨钉带着令人恐怖的毒药围绕着整个内室一圈。紧跟着透骨钉的内部却是那耀眼的红莲。一朵朵红玉雕成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红莲散乱的搁置在屋子之内。红莲旁边是一个个由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莲叶。整个地面精致而华丽。

然而这不是最为精致的地方。最为精致的地方是那四周的墙壁之上的东西。那是何等的曼妙!细长的脖颈,纤长的手指,诱人的曲线,优美的身姿,华美的外袍,盛大的场景。如同九天玄女一般,足下生莲步入人间。整个墙壁之上所绘的是一行人出行的场景。一行仆人或弓腰或垂眸,但每一个人都有一张绝美的容颜。走在最前端的也是最令人心驰神往的身形,却只有一个背影。不错,只有一个背影。

这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又是记录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何会有如此的美丽?

“闭上眼睛,不要看,这是幻觉!”

遥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断断续续不甚清晰。是谁?这么令人讨厌的声音,为何要打断这静谧的美好?真想将她斩于剑下,将所有的烦扰斩于剑下,这样就可以守护这唯一的美好了。

痛!眼前的美好忽然间犹如玻璃一般片片碎裂,转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自己熟知的人。而在看自己,双手已经手持利刃,蓄势待发。怎么会这样?!

林天香一一回收清过来的人太阳穴上的银针。太过狡诈,一不注意就会有陷阱,林天香一边走一边想。

“把你们的眼睛从墙壁上移开,再被他们迷惑我可就无能为力了,懂么?”严厉的口气从林天香得的口中逸出,许多人也因此而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你能看出几种阵法?”林天香走到苏坤身边望着室内开口道。

“五六种吧。最多也就六种了。”狭长的眼睛盯着室内,苏坤心下一叹,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

“已经不错了。这个地方共有九个阵法。合九九归一之象。而阵法的阵眼就在红莲之中。那红莲看似散乱,其实乱中有序。只不过是真假难辨。作为阵眼的红莲不会留有机关,但是剩下的就不是什么善茬了。”林天香有些佩服的的开口说道,“如果不是药王谷的叛徒,我不会这么快的堪破。你在不了解详情的情况之下能看破五到六种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室内中央的棺椁则是整个阵法的中枢所在。如果不出意外,真正厉害的阵法应该布置在棺椁之上。怎么样?敢不敢与我一起将这些阵法全部破坏?”林天香豪气的开口说道。

“敢不从命。”见到这位小天公子如此高看自己,苏坤咧嘴一笑,双眼微眯,开口说道,“小天公子稍等,我需要跟公子汇报一下。”

“好。”看了一眼正在照顾众人的苏长风,林天香开口说道。

且不说苏坤走向苏长风如此这般的汇报。林天香趁着这个空隙清点了一下自己所备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苏坤便折回了林天香身边。

“老规矩,男左女右,破坏阵眼必须用到双手,我能保证没有暗箭,但我不能保证阵眼之上没摸毒药,所以蚕丝手套必须戴在手上。除了最后一个所有的阵法都是阴阳连环阵,所以我们两个必须保证步调一致,懂么?”林天香郑重的开口道,“如果遇到难题及时告诉我。同样,我也会告诉你,明白么?”

“明白。”苏坤温柔的开口说道。

青衣黑影,步步生莲,随着两个人的前进,一个阵眼一旦破坏。与之相关的红莲便会消失在地面之中。而原本卷叶翘边的荷叶地板也回复成平整光滑的模样。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个,终于到了最后一个。

第九个阵法区别于被破坏的八个,这个阵法只是一个八卦图。一个由八朵不同颜色的莲花组成的阴阳八卦图。上乾下坤、左离右坎,一黑一白,一红一绿分别安置在棺椁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而代表震、巽、艮、兑的黄、蓝、红、青四朵莲花则分别按照阴阳八卦的位置排列着。棺椁的头围正处在阴阳鱼眼之上。整个棺椁周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天地定位,雷风相薄,山泽通气,水火不相射。生门在哪里?”林天香围着棺椁转了一圈,始终找不到阵法的生门。越是简单,越是难以破解。

林天香有片刻的为难。再复杂的阵法也有序可循。只要是机关秘术都会遵循一定的规则。反而是一眼可以看穿的阵法,只能靠运气。因为复杂的阵法所要考校的思想与谋略,而简单的阵法所要求的是心思。布阵之人的心思。

“你有头绪么?这个可真是难为我了。”林天香走回起点对苏坤开口道。

“小天公子高看我了,您都无能为力,何况是我了。”苏坤双手一恭开口说道。

“我倒不是要难为你,刚才看你的手法似乎是楚家的手法,我还以为你是楚家的嫡系呢。”林天香将手上的蚕丝手套摘了下来开口说道。

“楚家嫡系?”苏坤低下头掩住眼底莫名的流光继而开口道:“小天公子说笑了,在下区区一个苏家侍卫,何德何能会成为楚家嫡系呢?”

“阴阳阵眼内皆为死气,八卦阵外也无生机。此次破阵只能靠我们两个的运气了。”林天香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将话题引回了破阵之上。

“运气么?”苏坤开口一笑,“不知道小天公子想如何让去做?”

“强行破阵。”林天香重重的吐出四个字。

“强行破阵么?好霸气!”苏坤盯着林天香的眼睛,双眼一眯开口说道,“苏坤不才,愿为护法,保公子些许平安。”

“如此,多谢了。”林天香说完之后便蹲下身形,纤纤素手触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朵青色莲花。

就在林天香双手使力准备捏碎手中的青色莲花之时,变故突生。原本紧闭的莲花花心突然张开,一支利箭疾射林天香的面门。

这是一只修长而有劲的双指夹住了这支利箭。而林天香手中的黄莲也化为齑粉消失无踪。

“谢了!”简短的感谢从口中说出之后林天向迅速的移向下一朵莲花。

必须尽快破阵,迟则生变。林天香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随之而来的暗器越发的毒辣刁钻。而林天香周身总有一个上下翻飞的身影护她左右。

只剩最后一卦。黑色的莲花层层绽放几乎与黑色的莲叶融为一体。很快这朵莲花便消失在林天香手中。无尽的黑暗夹杂着无尽的机关层层而至,苏坤的身影越来越快将林天香周围护得密不透风。

机关散尽,整个内室恢复平静。苏坤的身影也停了下来。有些脱力的苏坤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回头道,“没想到,机关如此之烈,差点撑不住。”

“嘶……”

苏坤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就见林天香面不改色的从小腿之上拔下了一根箭头。

“这……”苏坤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不关你的事,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八朵莲花尽毁却还暗藏机关。一时不察,中了暗箭。”林天香用随身的匕首挑开伤口处的衣物,以便迅速处理着伤口一边开口道,“手上的蚕丝手套赶紧拆下来。这里的毒物太过诡异,我怕时间一长蚕丝手套上的毒物会渗入皮肤。”

“好,我知道了。”苏坤担心的看了一眼林天香,急忙将手上已经发污的手套摘了下来。

“里面应该没有机关了,让门外的人进来吧。”清理完毒创,林天香将伤口包扎利落开口对苏坤说道。

看见内室的凶险,外面的人十分的担忧,但是碍于自己不会阵法,如果贸然进去只能徒增麻烦,所以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此刻见到苏坤召唤他们,苏长风一行人急匆匆的进了内室。

就在一行人聚在一起之时,原本停在屋中央的棺椁突然有了变化。

咔咔的声音不断响起,原本方正无缺的棺椁层层散开,形成了一朵巨大的莲花平铺在室中央。而棺椁之中的东西也出现在众人人的视线之内。

看着苏坤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林天香眯了眯眼睛未发一语。虽然,苏坤的动作十分隐秘,但是仍然没有逃过林天香的眼睛。

没想到,这棺椁之上的机关竟然只是为了固定棺椁所用。但这棺椁上如此复杂的机关就连自己都要斟酌再三,此刻却让苏坤随手一推便揭开了,这让林天香原本有些疑惑的事情得到了肯定。

层层的花瓣晶莹剔透,瓣瓣平铺,纯洁无瑕的颜色让人不忍亵渎。只是,原本莲花中央的莲蕊却已经被别的东西所占据。

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虽然此人双眼紧闭,但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显示着他表情的愉悦。或许是因为白玉冰棺的原因,冰棺之内的人面貌之上隐约的透出些许的冰霜。林天香将随身携带的画像打开,俊朗而年轻的面容与画像之上所绘完全一样。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此次寻找的目标——徐文渊。

看见眼前的人,苏长风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几天前还活动在晏城的人此刻却以一具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是一具已经死亡多年的尸首。任是谁都会不高兴。更何况他们一行人历尽艰辛,受伤无数,却让线索在此中断。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我想我找到手套的下一位主人了。”林天香指着手中物件的一处开口说道,“看,这里,关于蚕丝手套有明确的记录。”

林天香手中拿着的是尸首旁边摆放着的一本日常记事。手札之中详细记录了主人的生平。入谷、成长、相遇、恋爱、定情、叛逃、隐居、定终身、分离乃至死亡。而这蚕丝手套便是定情之物。

就在林天香迅速的浏览着这本手札之时,原本居于莲蕊中央的尸首早已不见踪影,原本平静的莲花花瓣层层碎裂,碎裂的缝隙随着淤泥渗入逐渐加宽,最终原本棺椁之处被无尽的淤泥所取代。原本敞开着的大门此刻也随着隆隆的巨响被巨石所取代。密室形成,淤泥倒灌。这是一个司局。来不及反应的众人望着自己的上司出现了些许的张皇失措。接下来该怎么办?

任是林天香和苏坤都没有想到这棺椁之上的机关最猛烈的杀机竟然藏在一本小小的手札下面。而且是那么的剧烈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将手札收入到怀中,林天香、苏长风以及苏坤等人迅速打量着室内所有的地方。密室建在沼泽之下,如今沼泽倒灌,来势汹汹,逃生之门已经被巨石当死,无路可退。密室面积并不大,沼泽倒灌速度不慢,密室被淤泥填充只是时间问题。唯一的生机只有一处,三人同时仰望着原本棺椁正上方的地方。一个不太明朗的通风口。

苏长风看了看武功最高的苏乾,苏乾默默的朝他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助力一跃而上不太可能,只能另想他法。

淤泥很快淹没了一行人的脚跟。浑浊而腐臭的味道从地下传来,时时刻刻看提醒着苏长风一行人。

望了望那高高的通风口,再看看围在苏长风身边的一群人,林天香有了主意。

“咳、咳,我有一个主意,应该能行。不过有可能得委屈诸位了。”林天香干咳了一声,“这个通风口的高度凭一己之力可能打不到。但如果下面有人支撑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你看,这室内无任何借力之处,但是如果以人为借力点又如何?”

“只是谁作为支点,而谁要上去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林天香看了看地下的淤泥捏了捏鼻开口道,“建议你们还是派一个武功高强的上去比较稳妥一些。”

顺着林天香的目光,苏长风一行人不约而同的望着地上的淤泥目光也变得十分古怪。不过很快,他们便决定了相关的人选。三个不同高度的支点也以三角的形式支了起来,而武功最高的苏坤凭借着这三个支点也顺利的到达了顶点的通风口。

“公子,上面的通风口被堵住了,应该是石壁。”苏坤敲了敲石壁,开口说道,“应该不是很厚。公子,你们散一下,我用内力看是否能够震破这石壁。”

“好,你小心。”苏长风看着高处的苏乾开口说道,“你们退后。”

原本瞅着自己肩部的泥印一脸古怪的侍卫闻言收回了自己的眼光慢慢移动着退开了原地。反正淤泥已经漫到腰部,肩上多几个泥印也显得不是很扎眼了。

苏坤用内力震碎石壁是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刺眼的阳光直射在自己的脸上,两块巨石屹立在自己的旁边,而自己正处在自己巨石的中央。原来这个密室的正上方竟然在巨石之下。

“公子,石壁几经打通了,外面是望莲池旧址。可以上来了。”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留在最后的人该怎么办?”不知道是谁开口道。

原本移动的身影皆是一僵,谁都不愿意先走,丢下自己的弟兄。

“我看诸位的衣服料子还是蛮好的,不知道做成绳索能不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不过呢,在这样拖延下去,我们就都要葬身于你之中了。”这次开口的是林天香。

看着即将没过胸腔的淤泥,再也没有人迟疑,在苏长风的安排之下一行人开始迅速而有序的撤离。最终在淤泥没过头顶之前最后一个人也被救出了这密室。

看着正午的朝阳,苏长风一行人脸上齐齐露出些许的笑容。谁能想到仅仅是一天的功夫不到,他们却历经了刀枪剑戟的攻击,其凶险程度竟然不亚于任何一场战争。

苏坤眯着眼盯着远处的倩影,内心遗憾中夹杂着高兴。看来自己的身份是没法保密了。不过也好,有些事情也该了结一下了。毕竟,此刻他的内心此刻也十分的疑惑。为何,楚家的绝门阵法会出现在这冰棺之上?而自己也不是没有收获不是么?想到那一抹灰色的身影之,药香夹杂着的一抹女儿香,苏坤内心十分的高兴。不知是为了两人配合无间的破阵手法,还有那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悸动。那是,情窦初开的模样啊!

苏长风将目光从苏坤身上移开。头发蓬乱、脸颊带伤、左肩中箭、满身淤泥。这样的兄弟跟着自己太过拼命,自己愿意相信于他。只是,苏长风脑中浮现了四个字——京城楚家。虽然自己相信苏坤,但是京城楚家却是值得深究。

苏长风并没有忽略内室之中苏坤的动作,也没有会略林天香脸上的表情。选择相信苏坤并不代表他会放任楚家给他所带来的疑团。血海深仇,苏长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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