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悦儿的寝殿,她依旧昏迷不醒,我帮她喂了些对症的汤药,嘱咐丫头好生伺候着,才回到隔间继续翻看着医书,时久,见一页上记:卫茅科,雷公藤,味苦、辛,性凉,大毒。中毒者见腹痛,指甲青紫,肢麻肌痛,痉挛抽搐状。兔胃液可解此毒。
看到此处,我心中忽然燃起了希望,急急朝门外唤,“棠襄,棠襄,棠襄!”
可是唤了半天,偏就不见棠襄答应。这丫头,紧要关头这是去了哪里?
此刻宫女金花应门而入,朝我行礼,并解释道:“棠襄姑娘回棠梨宫为夫人准备换洗衣物了,一时半刻尚回不来,夫人有何事,吩咐奴婢便是。”
此刻我也管不得棠襄何时回来,此事差谁办都一样。于是我吩咐她,“替我找几只兔子来。”
许是对我的要求感到疑惑的缘故,只她眸色一凛,片刻才应声:“诺。”
接着,她朝我拜别,才退出几步,我又将她唤住,嘱咐,“一定要快。”
她再次应声:“诺。”
见她走远,我又将医书那几页来回翻看了好几遍。
时光飞逝,我一连朝门外探望了好几回,亦或是好几十回,我亦不大记得请了,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直没有见着金花的身影。
我有些着急,在殿外来回地踱步。
忽然,殿内传来一声惊叫。我闻言,连忙夺门而入,直到奔入内殿,我一下子愣怔了。
听一个虚弱而软糯的声音在唤,“娘亲,我饿了。”
怎么可能?!我的悦儿不药而愈了。
难道是我想错了么?莫非,我的悦儿并不是雷公藤中毒,真的是着了魔障?
尚来不及细思这些,我唤人将阖宫里的医官请来,替悦儿把把脉,瞧瞧是否真的痊愈了。
……
然而,我总结各位医官的说辞,大抵是悦儿福大命大,具体是什么原因致病,又是什么原因令她痊愈,他们亦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后同悦儿所患的是同样的病症,然而,许后却没有悦儿这般幸运,听闻,她仍在病中。
悦儿苏醒后,刘询得空来探过一次,不过是匆匆一瞥,又匆匆离去。我道听了些消息,说是悦儿苏醒后,许后的病症反而加重了些,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我同霍成君虽有嫌隙,然而她是真真正正的看重欢喜悦儿。听棠襄说,她日日都过来陪伴悦儿,即便是悦儿熟睡,她亦会在一旁看许久。只是她来探悦儿,却都是有心避着我。
这几日,悦儿身子见好,我本想领着悦儿搬回棠梨宫,可是一想到成君,我还是堪堪忍下来这样的念头,又继续在这未央宫多留了些时日。希望能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既能搬回棠梨宫,又不至于叫成君太过伤心。
然而,在未央宫小住这些时日,我偏且听了些流言。大抵传的是,陛下将皇后公主生病一事交给霍成君查办,起初因为事关悦儿,霍成君尚还尽心尽力,如今悦儿病愈,便对此事有些懈怠。更有言者,霍成君是成心想看着中宫皇后一尸两命,好取而代之。
霍成君这个人,喜怒都写在脸上,她不喜许后,阖宫皆知,但宫中之人只将这一件秘辛放在心底不敢明言。然而,许后病重,却在此刻传出这样的流言,应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
天边的云在此刻结成了晦暗,许是,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