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这回，炊事班闹大了，有点孙悟空大闹天宫味道。
你瞧，师里还动真格，指名给警卫连拨了款。立即改造猪圈，要求像模像样。这事简单，全连百把号人，各路神仙都有。连长在全连会上那么一动员，木匠泥瓦工齐报到，二天后，一个崭新的猪圈诞生了。乖乖，绝对漂亮，焕然一新。
左邻右舍的兄弟连队，当然垂涎三尺。
指挥连的猪倌国珍，憋不住了，看到警卫连在热火朝天建新猪圈。那个郁闷，愁死人了，整天无精打采，斜头劈脑，在猪圈里骂骂咧咧，冲着猪骂娘，说师里不公，没一碗水端平，为何只拔款给警卫连改造猪圈，咱猪圈就紧挨着警卫连，却一根毛都没捞到，这岂不欺负人。你瞅瞅，人家猪圈改造的像新社会，红砖白墙黑瓦。再瞧瞧咱的，生活在水深火热。说到底还是人家是警卫连，警卫员多，跟着首长后面转，拍马屁拍的。不像咱指挥连舅舅不亲，姥姥不爱，没刀也没枪，画画坐标，算算经纬度。
旁边，在猪圈帮忙的何仁凑近国珍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哟，伙计，别牢骚满腹，想不通慢慢想，叫正确对待吧。你想想，咱连是全师第一连，这个猪圈那就成了全师第一猪圈，何况咱上了“人民前线”，见报了，肯定有人要来参观，猪圈窝窝囊囊，人家说你尽吹牛，给咱师丢脸。假如你上军报，说不定师里给你猪圈盖楼，盖二层楼。不信，我敢打赌。
国珍听着，很没面子，气呼呼冲着猪嚷嚷：你们这群猪听好了，以后再投胎去警卫连当猪。别跟我在指挥连混，没出息的家伙。
何仁听着，哈哈大笑地说：喂，国珍，人怕出名猪怕壮，再投胎，还变猪，要投胎变人了。
说白了，这次现场会，杨卫肯定是主角，跑不掉。师里正儿八经点名要他经验介绍，吹牛吹大了。他知道自已几斤几两，肯定要整几条养猪的门道。春林、何仁腮儿蛮大，牛皮哄哄，论养猪一问三不知，一窍不通。再去师图书馆翻书查阅，等你查到，黄花菜也黄了。还是临时报佛脚，拜师傅吧。于是，杨卫整天泡在猪圈，拜国珍为师，当然要递烟套近乎，拉家常，这点杨卫行，能屈能伸。
国珍明白，杨卫着急了。不过国珍也挺厚道，既然兄弟有出息，报纸上登了，那咱就给兄弟铺路架桥，当然把养猪技术和盘脱出。
此时，两人双手扶在猪栏上，神聊湖侃。
霎时，杨卫眼睛发直，死死盯着这群猪，深感惭愧。瞅着，人家的猪，膘肥体壮，精神饱满，简直训练有素。自己养的猪虽马马虎虎，但不够灵动。杨卫愈看愈喜欢指挥连的猪，于是一个非份之想在他脑海里盘旋，话到嘴边，卡住了。那就迂回包抄，诱敌深入，撑开米袋量米吧。于是，杨卫开始绕圈跑，淘江湖。说了些不着边的话，大意是说这次现场会成功，连里会考虑入党问题，入完党就打道回府，退伍回家，想办法进事业单位，入党进事业编制把握大。假如进不了，进国营肯定没问题，政策讲究顶职，系统消化，父母在文化系统，一般不会差，就是旱涝保收，奖金少点。凡正大集体小集体我肯定不去，你知道吗？这个集体单位要转到事业国营编制登天还难，没有过硬的关系压根儿不可能转，城市要生存也复杂。难怪有人说：做人难。
杨卫在一旁嘀嘀咕咕，唠唠叨叨，自言自语地说着。
边上的国珍听着，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喂，我说杨卫，你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再这里绕弯子磨嘴皮，咱听了半天，云里雾里，俺一头雾水。这次现场会，咱对师里有意见，对你绝对没有，你需要咱怎么出力，咱两肋插刀，其他忙咱不敢说，养猪小菜一碟，你尽管说。
好！既然国珍这么品，绝对兄弟。咱就不绕弯直说：咱想现场会那天跟你换几头猪，我把小的跟你换大的。会结束后，立即换回来。杨卫厚着脸皮说道。
这，这岂不狸猫换太子，抢劫啊。这，这要我的命啊。国珍纠结无奈地说道。
就换半天，一头猪一块钱，事先兑现，但必须保密。杨卫谨慎小心地说。
杨卫呀，此话我不碍听，不是钱的问题。不是我不肯借，是咱连司务长每天到猪圈转悠，咱连的猪他闭上眼也能猜到。万一给他发现，岂不前功尽弃。国珍拉长脸说道。
这，这个司务长那么诡计多端，现场会他管后勤，肯定参加。我回去请教一下春林和何仁，他们这方面老炮儿，经验丰富，听听他们的意见。杨卫说道。
夕阳西下，营房映衬着殷红色，天空白云朵朵，在夕阳照射下，像火焰燃烧似的，红彤彤金灿灿。
杨卫回到炊事班，迫不及待地跟春林说了一遍，不说还好。话音未落，还没等杨卫说完，春林一顿臭骂。别弄巧成拙，本来是件好事，全师推广。你那么一搅惑，万一走漏风声，开国际玩笑，不但不表扬，还抓反面典型。你吃饱撑着，没事找事儿。
杨卫碰了一鼻子灰，无趣地找何仁当同盟军。何仁这小子，听了一拍即合。还说了上午去猪圈看了，咱连的猪确实不及指挥连的，要想一鸣惊人，就得有风险，富贵险中求嘛。后面的事千万不要告诉春林。他一根筋扳牢，假正经，听说他快出山了，所以站着不腰疼。国际歌唱的好：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会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