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一颗歪脖子枯树,在夹杂着腥甜气息的狂风中瑟瑟发抖,一只发黑的骷髅倒在歪脖子枯树下,它的身子散成了一片,只有头颅中黯淡的蓝火能证明,这只骷髅还活着。
朝羽有些头疼,这并非来自生理上的,而是来自心理上,记得是一天前……或许实际时间不到两个小时,没有计时工具真的很麻烦,总之,朝羽是见到过这具骷髅还不止一次的。
换言之,朝羽迷路了。
“哎——”他叹了一口气,来到歪脖子旁边坐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休息休息吧,走了这么久的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了,虽然没有累的感觉,但身体的极限还是存在的。
要不要把这只骷髅的灵魂之火吃掉?突然朝羽有了这种想法,不知为什么,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的想法发生了改变。朝羽可以肯定,若换做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去打一个可以被称作“同类”的骷髅的想法。
感觉就像是“人吃人”一般,但是朝羽并不会去排斥,他开始有些恐惧自己这样的变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感也随风而逝,唯一能主导他判断的,只有来自活人的常识,所谓的对与错,也只能凭借这虚无缥缈的常识去判断。
“嘿,朋友,你压到我的骨头了。”就在这时候,朝羽听到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我看你在这片区域来来回回转了一大圈,是在找什么?”那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带着一点回音,又好像是经过电脑合成,给人极度不真实感。
是骷髅发出的!这骷髅竟然会说话!有趣的是,这骷髅的嘴并没有张合,但声音就是发了出来。
“额……非常……抱歉。”勉强挤出几个词语,朝羽屁股向一旁挪了挪,刚开始朝羽还有些吃惊,但随即这种情感又消失了,这到底该说是更会调节自己的情绪?还是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
朝羽望着骷髅,他努力感知着骷髅的情感,但是最终发现,这骷髅与遇到的亡者动物,还有乐存完全不同,反而和一般的死物一样。
“噢噢噢,竟然会说人话,看样子你也活了一段年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
“难道不是吗?那群红眼睛的疯子到处砍人,我开始还以为你和那群家伙是一起的。”
“为什么……这么说?”朝羽想起了那差点要自己命的泥人。
“有些红眼睛很擅长隐藏自己的眼睛,话说你都会说话了,难道还不懂得这浅显的道理?”
“额……是么?”
“朋友,能帮一个忙么?”
“为什么?”不知道为何,朝羽总不喜欢这骷髅轻浮的口气。
“嗨,出门在外的,生为亡者不就应该相互帮助么?况且,你不是信奉暮君的么?”
“暮君?”
“别给我装傻,你眼眶里两颗大大的紫色灯笼早把你出卖了。”有那么一瞬间,朝羽感受到了骷髅的情绪,那是嘲讽,以及身为一个老者般,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是这种情绪一闪而逝,骷髅再次变成“死物”。
朝羽不禁好奇起来,这个暮君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照这只骷髅的说法,因为火焰时紫色的就是信仰暮君,那火焰时红色又是信仰谁呢?朝羽不禁大胆猜测,这个世界时存在文明的,毕竟信仰,通常是伴随着一个庞大而完善的组织。
“好吧,你需要……我帮你什么?”朝羽暂且决定帮着骷髅一把,看样子这只骷髅活了有一段岁月了,朝羽还指望着靠这一只骷髅了解这个亡者世界。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饿了,连躯体都组建不起来了,所以,你要能找点吃的话……”
亡者也需要进食?朝羽有点小意外,他至今为止,还没体会过饿的感觉,就连类似饿的生理反应也不存在,说起来,朝羽掏了掏自己羽绒衣的包,他摸出五颗蓝色水果。
“这种东西,你能吃么?”水果是朝羽这段时间漫无目的的游荡,偶然发现的,再摘下这些果子后,还遭到了两只像螳螂一般一人高的墨绿色生物攻击,也幸亏朝羽有着堪称神兵的黑刀,要不然他早死在那螳螂手中了。
说来着果子也是神奇,本来朝羽肚子都被螳螂的锯齿刨开了,在吃下两枚果子后,他的伤口就开始缓慢愈合了,也因此朝羽把剩下的果子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喔喔!竟然是灵媒果,如果朋友你肯给我两个的话,倒是差不多了。”
“那好吧。”朝羽想了想,往骷髅嘴里塞了三枚。
这骷髅也不客气,嘴巴一张一合,三枚果子在朝羽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化为了火焰流入它的大脑,骷髅眼睛里蓝色的火苗沸腾了起来。
接下来就好像某些电影游戏里的镜头般,骷髅脑袋飞了起来,一同飞起来的还有他散了一地的骨架,接着以朝羽肉眼无法准确辨明的速度,构建成了一只完整的“骷髅怪”。
“新生的感觉真好。”骷髅就像活人一般,左右活动起关节,发出“啪啪”的声音,接着他又望向朝羽,继续说到,“这个世界有你们这群暮君的信仰者,真的是太棒了。”
感激之情!朝羽捕捉到了,虽然一闪即逝,但也足够令朝羽判断出,这只骷髅不是恶人,既然如此的话,朝羽也决定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事实上,我也是有意识……没有多久,能告诉下我,这时一个怎样的……世界么?”
“才产生意识?喔,小子,你说话越来越顺畅了,看样子,你的天赋不是一般的好,你说今天,是不是本大爷的幸运日啊?”
“或许吧,毕竟这片地区那么多野兽,也是很危险的。”小子?本大爷?朝羽不禁莞尔,怎么才获救,就连称呼都改了,不过朝羽不是特别在意骷髅态度的改变,他一直都是一个随和的性格,非得是非常过分的事情,否则很难激怒他。
“哈哈哈,那老鬼还想让我绝望的死掉,说什么哀乐平原不会有人救自己,这不就来了么?哈哈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看样子,这骷髅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过现在朝羽才不在乎这个,他迫切的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小伙子,做事不能太着急,着急是成不了大事滴,不过,你既然救了我,我也不能忘恩负义,就让我当你的领路人吧。”
“领路人是什么?不过,你还是先告诉我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吧。”朝羽突然想起骷髅之前说自己天赋好的话,他也发现自己说话非常顺溜了,除了声音难听,就好像回到了生前的时候。
“都说了不要着急!你怎么就这样毛毛躁躁呢?说起来,你知道名字是什么么?我先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但是这骷髅似乎当长者当上瘾了,就是不回答朝羽的问题。
“谁要你的名字,我有名字的,叫朝羽,清晨之朝,翱翔之羽。”既然如此,朝羽又怎么能买这骷髅的帐,“快告诉我,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年轻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稳重,我先给你取……等等,你说你有名字?谁给你取的。”
“当然是……”朝羽正想说爹妈取的,可是突然想起来,这骷髅说过有意识什么的话,再联想到之前的乐存和路上游荡的亡者,他不禁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低等亡灵都只有一些简单的意识,就如同新生儿一般,肯定不知道名字这种高级的东西,有些秘密,还是不要随意说出来,想到这,朝羽故意捂住脑袋,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继续说到,“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紫色的影子,他说我的名字就叫朝羽了。”
“紫色的影子?”骷髅拖住自己发黑的颌骨,像是对朝羽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路过的暮君信仰者?还是说,暮君的眷顾……算了不管了!”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骷髅伸出手拍了拍朝羽的头继续说到,“我管他是什么情况,反正看你也是无人领养,我就勉为其难当你的领路人了,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问题?只要你叫我一声老师,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老师。”朝羽想也不想就开口,能问道有用的信息才是最重要,反正叫一声又不会“活”,况且真能活过来的话,叫一百声也愿意。
“咳咳……这么干脆?”估计这老骷髅也没想到朝羽这么直接,要不是看朝羽是紫色火焰,并且刚才救过自己,他都要怀疑朝羽这句话的真诚性了,“那那那……那你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