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海下班回家,看见妻子在厨房里忙碌的脚不沾地,把手里的鸡蛋放在鞋柜上,迅速把鞋子脱了,小跑进厨房,从后面环抱住娇小的妻子,妻子早就知道他回来了,往后靠了靠顾元海的肩膀,柔声说:“你回来了,饭马上就好,你先和小云、小雨玩一下。”顾元海点点头低头亲了亲妻子王菲的脸颊,看着妻子要发作,嬉戏的跑出厨房,看着妻子娇羞的面容心里直痒痒。
来到客厅看见一对儿女在地毯上玩积木,两孩子看见顾元海,高兴的迅速跳起来跑到顾元海跟前伸出手要抱抱,大几岁的哥哥直接跳到顾元海的肩上盘住,好在顾元海够强壮,抱住顾云,背住顾雨坐在沙发上,把顾云固定在大腿上说:“小云啊,怎么眼睛红红的呢?”顾云立马委屈的哭起来,抽抽搭搭地说:“都是哥哥,他把你送我的裙子弄脏了。”顾元海还没开口,顾雨就抢着说:“不是的,是妹妹抢着要吃我的冰淇淋,我不给,她非要吃,冰淇淋就打到了。”顾元海还没想到怎么解决两兄妹的事,王菲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元海,没有酱油了,去买一点好吗?”顾元海赶忙答应。
交代顾雨不能欺负顾云就出门了。哼着小曲,走到便利店,熟练地走到调味区,拿了一包味莼园的酱油,顺便买了一盒冰淇淋,付了账,穿过黑洞洞的过道,敲了敲门,没有妻子的应答声,继续敲还是没有反应,顾元海职业上的警觉一闪而过,出事了。
迅速拿出钥匙,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滩滩参差不一的血迹,妻子趴在空间不大的厨房,身体蜷缩着,好不可怜。顾元海迅速跑过去,探了探妻子的鼻翼,没有呼吸了。顾元海拼命地摇妻子还有温度的肩膀,无赖已经没有回应了。半晌,顾元海想起还有两个孩子,急忙跑到客厅,儿子的身体把堆积起来的积木压垮了,孩子已经没气了。顾元海已经没有直觉了,麻木已经遍布全身。跑到卧室,没有发现顾云,最后是在厕所看见的,但是已经身首分家了,身体在浴缸里,花洒还在喷水,头在便池的排便口处,顾云的眼睛没有像王菲和顾雨一样闭着,她的眼睛张的很大很大。顾元海僵硬的伸出手,把顾云的头抱在怀里,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呜咽声决堤而出。邻居听见隔壁的声响,还以为又是顾雨把顾云惹了,在打闹,打开门准备来凑个热闹,结果看见没有关的门,探头看见的是顾雨的尸体,尖叫声顷刻便响。
警笛声一直在后半夜回响,来的是顾元海搭档多年的同伴,李勋。李勋看见案发现场大惊失色,王菲、顾雨都是一刀毙命,只有顾云是被分尸的。同事都在打起十二分精神打扫案发现场,顾元海是个资历较深的警察,已经干了十二年了,人也不错,刚正不阿,前辈喜欢他,同事尊敬他,后辈崇拜他。
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不好受,顾元海瘫坐在邻居家的沙发上,哭已经哭不出来了,他现在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就像电影院还没有播电影的围布。五个小时过后,李勋来了,看见顾元海的状态心里百感交集,咳了咳嗽,看见顾元海猩红的巩膜,打开文件,说:“王菲是被利刃一刀捅入心脏毙命的,小雨是被凶器割破颈动脉毙命,而小云是。。。。。。。”说到这李勋有点说不下去了,顾元海哑的说不了话的嗓音说:“小云是怎么死的?”十二年的警察不是白当的,小云的死因不正常。李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缓了心态说:“小云是被慢慢割下头颅死的。”李勋说完这一句,房间里就没有声音了,只有饮水机烧热水的声音。
很久以后,顾元海慢慢的俯下虎背熊腰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离开沙发,蹲在沙发边缘,肩膀刚开始是慢慢的抖动后面逐渐陷入疯狂。李勋没有上前,他知道作为朋友在这个时候只能默默陪伴。警局给了顾元海半年的假,同事每人送给王菲及孩子们一个花圈。在葬礼上,顾元海没有说话,王菲是孤儿没有父母,顾元海的父母也不在了,最后留下的只有李勋,李勋和顾元海守了半个月的灵。
十五天后,顾元海送李勋回家,李勋临走前对顾元海说:“元海,人死不能复生,往后的生活还是要过的,趁有假,好好去散散心,知道吗?”顾元海点点头,这几天顾元海都没有说话,李勋就是这点不放心,发现李勋的担心,顾元海弯了弯嘴角,说:“我知道。”李勋放心了。送完李勋,顾元海回到酒店,缓步走到卧室,打开床立柜的抽屉,移开表面的书籍,下面躺着一叠照片,这是顾元海拜托小王多冲洗的案发现场的照片,照片里王菲躺在枣红色的地板砖上。顾元海仔细的端详,一张一张地看,俯视图、左视图、正视图、右视图、后视图,每一个微小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儿子的、女儿的都有,他一毫米一毫米的看,就这样看了一个晚上。
终于在第二天的中午看见了一点点的痕迹,那就是女儿的耳朵边有一道刮痕,就像是指甲留下的一样,顾元海迅速收好物件去了警局。警局的同事看见他都不是很吃惊,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任谁都不会好过,想找到凶手是自然而然的事,更何况是顾元海这样的人。顾元海跑的检验科,和案件的主要法医沟通,法医正在解剖王菲的尸体。在玻璃门看见王菲静静地躺在铁板上,任由不锈钢的解剖刀一点一点的肢解身体,顾元海心里最后一点的感伤也被割离了。刘然被助手拉了拉衣摆,正要发火,但看见助理指了指外面,看见顾元海在玻璃门外向自己招了招手,就交代助理剩下的事,脱下手套出去了。
一出来,顾元海对刘然说:“顾云耳垂下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刘然早就知道顾元海会问他一样,不紧不忙的说:“顾云耳垂下的痕迹是人的指甲留下的不错,但可惜的是,头颅被放在了排便口,水已经分解得差不多了,况且伤口里面没有DNA,这证明凶手没有受伤。”顾元海听到刘然的话,心再一次沉下了谷底。看见顾元海失神的样子,刘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王菲的指甲里有泥,而且,不是我们这一代的泥。”说完,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密封袋,递给顾元海,说:“这是我采集的一点点标本,你去查查吧!”顾元海感激的看了一眼刘然,迅速走了。
顾元海走后,刘然看见一直躲在暗处的李勋,说:“这样把线索给他没事吗?”李勋走出来,拉了拉衣领,说:“若不给他什么东西抓着,他会疯掉的。”刘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记得你和王菲是一个孤儿院的。”李勋奇怪的看了一眼刘然,不耐烦的说:“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见她和元海在一起那么幸福,我衷心的祝福。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看见李勋暗淡的眼睑,刘然使劲的拍了拍没离开的肩膀,李勋回过神来时,刘然已经进解剖室了。顾元海看见袋子里的土,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摸了摸堆散在茶几上的泥,有点干燥,但搓一搓就变成了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不就是前几个月邻市发生泥石流的土吗?当时顾元海还是抢险救灾的队长,在指挥时摔倒在泥坑里,对泥的气味尤其深刻。把剩下的泥装好,在手机里定了最快的客车,收拾了几件简易的衣服,出门了。在火车上,顾元海给李勋打了一个电话,交代自己要去邻市,李勋告诉顾元海一切小心,那边的警局他已经交代过了,一切放心。顾元海打心底里感觉李勋,两人合作了十几年,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话语。最后,顾元海只说了一句,谢谢。李勋回了一句,小心。挂了电话,顾元海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三个小时过后,顾元海提着包找了最近的旅馆,放好行李,片刻不留的跑到当时的那块山地,拿出口袋里的袋子,对照了一下,的确是这里的土,那么凶手是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