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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十三

夏天就要过去了。自己搬来这里,正正好一年。夏锦到了宋阿迪家,机械地参观一个个华美的房间,觉得自己也可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她感觉甚不真实。原来她从前的那片天空和天空里的他,在最最真实的现在,在最当下这流淌的一秒两秒三秒,是那么轻易地就能够抹去。

记得跨年那几秒自己是跟宋唯泽一起过的。那时自己的心思根本没有扑到更真实的事情上面,整个人恍恍惚惚,为些琐碎的心事而烦恼。最初理所当然认为不会干掉的湿面粉,真的在时间的微风里慢慢失去绵长的润感,在某一瞬间完整脱落。那块不见阳光的皮肤,终于得以真实呼吸,滚烫欢畅。现在早已褪去新年气味,几乎所有的人已经适应并投入了这一年,她却觉得,有一件事刚刚结束,另一件事正在开始。

宋阿迪工作很忙,但他常常把公司的工作移到家里来,为的就是和家人在一起;易素卿还给学生上钢琴课,酒吧的兼职早已不了了之,空闲的时光就在家里陪着老奶奶。司机马叔每天早上送夏锦去学校,宋唯泽照常旷课呆在家里研究美术和计算机。

老妈的婚礼前一天是宋唯泽的生日。她突然想,自己去年的生日是怎么过的呢?她的生日在十二月。她想了很久,突然发现,去年自己竟然没有过生日,易素卿似乎忘了给自己买蛋糕庆祝,叶启也没有提起。那么那个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呢?在补习班里徘徊?在房间里苦练《结果》?记不清了。自己又是怎么长到十六岁的呢?她又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的生日也不太远了,过完这个季度,她就要十七岁了。

除了安然、叶启、萧岸,夏锦重新交上了朋友明溪。她不再拘限于一个小圈子,与身边的同学保持着足够友好但又不过于亲密的关系。她换了MP4,把旧的那个放进了箱子里;她已经习惯了与别人并排行走,每天的咖啡在逐量减少;她买了熏衣草味的香皂,她本身就不喜欢橙子。

夏锦觉得有什么改变了。从前的她,外表冷淡沉静内心却浮躁虚华;现在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真正落到了底。这种沉实的感觉让她的每一步变得笃定。

两个月意味着多久?意味着上六十堂早自习,喝超过五十袋速溶咖啡,与无数个熟人生人对视无数次。但是很快。

宋明继和易素卿在九月中旬结婚。

夏锦给叶启请柬时,叶启看着她的Adidas运动鞋:“恭喜,你有爸爸了。”

夏锦没有反过来调侃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过于正负面的情绪,她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也是,很快。”

叶启的爸爸就要出狱了。

男生的酒窝一如既往地温暖,夏锦也慢慢露出释然的笑容。

易素卿提早结束掉了钢琴课,天天在家里被宋阿迪的老妈抓着挑婚纱。宋阿迪也提早完成了工作,但呆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了,只有夏锦和宋唯泽知道,他是忙着在各个百货商场给老妈挑钻戒呢!

宋唯泽也没闲着,除了完成作画和游戏刷级,他也忙着呼朋唤友准备自己的生日聚会。

只有夏锦一个人最清闲,每天放学写写作业,就带着歹徒在玫瑰星城里瞎转。

老妈和宋叔叔的事儿是皆大欢喜,每天在学校里上课、练舞,和明溪、安然、叶启整天瞎侃,即使听着萧岸的噪音也很欢乐。楚瑜渐渐脱离了阴霾,她正在认认真真地准备高考。一次夏锦路过念中碰见她时,差点儿没认出这个嘴角微翘的梳着马尾的大女孩。楚瑜把好看的披肩发用发带系了起来,少了几分柔弱沉默,却更加闪耀了。

夏锦忽地感到很幸福,像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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