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一眼就看出她就在撒谎,影都里有不少武力高强的修士,都在搜寻凝灵珠,据他们所言凝灵珠是有不少的,不过很难找到。
他有些失望了,这凡修路怎么就这么难,从影都出来都两个多月的,一个利于精进的宝贝都没遇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是别人的东西,关键这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他竟还奈何不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咱们交个朋友,你这珠子能不能卖给我?”
对啊!用钱总能收买了吧,这凝灵珠在这小丫头手里能有什么用啊。黑风觉得自己太聪明了,他用肩膀轻轻撞向云暮瑶,装出一副很熟的样子。
云暮瑶一个闪身便避开了。
“不行,这是别人送我的。”
“噫……那,那你能不能借我使使?”
云暮瑶再次蔑了黑风一眼,这大个子是不是脑子不健全啊。
“不借。”
凝灵珠借去了,他带着跑了怎么办,她又不认识他,去哪追啊。
松开黑风,云暮瑶就要回家。
“哎?你别走啊,我们可以再聊聊啊。”
黑风并不打算放飞到口的肥肉,他连忙跟在云暮瑶后面追了过去。
到家门口的时候,云暮瑶正准备进去,却又顿住了脚步。
“你。”她回头指着黑风。
“嗯嗯,在呢在呢,你想好啦?快开个价吧,我都答应你。”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黑风再乐意不过了。
“离我远点,不许跟过来了,不然……”
云暮瑶瞪了瞪黑风,双手抱拳,黑风仿佛听到了“嘎嘣”的声音。
黑风咽了咽唾沫……
云暮瑶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而黑风,远远的蹲在她们家门口地上,拿着一根小树枝画圈圈。
“茉姨,你还好吗?”云暮瑶轻轻地踏进屋子。
屋里萦绕着沉睡的气息,茉姨没有回应她。
“茉姨。”
云暮瑶再次轻声唤道。
良久,茉姨微微的动了一下,缓缓醒来。
“暮瑶,你回来了。你看我,竟又睡了一天……”
茉姨不好意思对云暮瑶笑了笑。
这残破之躯,真的是不行了。
她今天又梦到了宫主呢。
梦到了她们在罗湖的时候,宫主已成人形,坐在将要修成人形的她的旁边,不厌其烦的等,巧笑嫣然。
后来她终于修成人形,就一直跟随着宫主左右,不,那时她还不是宫主,她唤她姐姐。
她的莲清姐姐,顾盼生辉,举世无双……
茉姨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泽,像罩上了一层薄雾,云暮瑶知道她又走神了。
这两年来,茉姨一日不如一日,没有解除妖魄封印时的云暮瑶。竟真的以为每日给茉姨买那些草药来熬这喝下,就可以治好她。
现在想来是多么可怜,多么悲哀,这一切不过都是徒劳。
她出去了,到厨房去,给茉姨做了一桌在凡人看来很是丰盛的饭菜。
但是妖原本就不是吃这些凡物的,妖界的进食之物都是带有灵气的,所以这桌“佳宴”,两人都没吃下多少,这两年来她们已经习惯了吃这些,就像例行公事,保证身体供应跟得上就行了。
气氛很低沉,云暮瑶口中如同嚼蜡。
茉姨清楚的明白她即将离去,这是最后一顿晚餐了,她有些懊悔和云暮瑶说的这么清楚、这么残忍。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茉姨能否熬得过去……
“茉姨,暮瑶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云暮瑶忍着心酸撒娇道。
她想抱着茉姨,陪着她,她不希望明早起来茉姨就没有了,她的茉姨孤零零的就离她而去了……
“别……”茉姨不想让云暮瑶看到她痛苦地样子,也许她可能在睡梦中……但是她不想让云暮瑶来面对……
但是云暮瑶已然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茉姨无奈的给她盖好了被子。
她轻轻地搂着云暮瑶,手掌有节奏的拍着。就像民间的妇人哄自家的孩子睡觉那样。
不过拍着拍着她的手便没有力气了,静静地压在云暮瑶背上,双眼合着沉沉睡去。
云暮瑶轻嗅茉姨身上的药草味,她周身环绕着茉姨的温度,暖暖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茉姨的眉眼,枯槁的面容能勉强看出茉姨以前的样子,和母妃倒是有点相像。
云暮瑶微微翘起来嘴角,真好,茉姨如果能一直这么陪伴着自己,该是多幸福。
她躺在茉姨怀里一动不动,感受着和茉姨在一起的温暖,身子有些麻了,也没有移开茉姨搭在她身上的手。
长夜漫漫,云暮瑶一直看着茉姨,她要记住她的样子。
她不舍得闭上眼,她害怕自己再睁眼就……
夜,漆黑,可是终究还是会过完。
云暮瑶一夜没睡,这一夜,她眼睁睁的看着茉姨慢慢透明,慢慢的化出原形,慢慢的枯萎在她怀里。
她目光涣散,不敢将视线落在茉姨现出原形的身躯上。
“茉姨,天亮了。”
云暮瑶轻声呼唤。
空气中静悄悄的。
没有人回答她。
“茉姨,”
“天亮了。”
云暮瑶声音轻颤。
许是茉姨还没有睡够,那就不要再打扰她了吧。
云暮瑶咬紧嘴唇。
一夜没有合上的双眼,此时再也坚持不住的闭上了。
茉姨还想休息。
她陪她休息。
可是。
眼泪一行接一行的顺着云暮瑶的脸颊流了下来。
“茉姨……”
她终是忍不住了。
这离别的感受,太过悲痛了。
云暮瑶静静地抱着“茉姨”很长时间。
确切的说,是一株干枯了的茉莉花枝。
云暮瑶攥紧了拳头,那些不义之人,它日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在吗?”
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也许是昨天那个缠人的黑风吧。
云暮瑶没有动。
“咚咚咚。有人吗?”门外的人不依不挠的敲着。
云暮瑶不爽的坐起身来,挥手把茉姨遮盖了起来。
她左手朝着门口的方向使了把力气,门就开了。
一个身影猛的栽了进来,想是没有料到门会突然打开。
云暮瑶眸子阴郁的看向来人,她目前的心情可不好。
“哎,你是云暮瑶吧?你还记得我吗?”
原来是之前把云暮瑶撞倒的那个少年,他一脸笑容的朝云暮瑶招手,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有些耀眼。
云暮瑶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站起来走向他。
“嗯,我记得你,你有什么事?”云暮瑶懒洋洋的问道。
她没什么精神,毕竟一夜没有合眼了。
“我是来给你赔罪的,之前把你撞倒了非常对不起,我给你拿了药。”少年有些紧张的看着云暮瑶,毕竟他做错了事情,如果云暮瑶不原谅他,以他的个性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要处在内疚之中。
少年拿出一个瓷瓶,里面应该就是他说的药。
“这个药特别灵,很快就能让你的手掌恢复如初,一点伤疤都不留,是我娘……啊,我家里给我的。对了,我叫曲长亭,我虽然比你大,你直接喊我长亭就行。”
曲长亭?云暮瑶看着他。
曲长亭很是自来熟的样子,他热络地拽着云暮瑶就往桌边坐。
“来,我给你上药。”
他帮云暮瑶把缠在手上的布条解开。
“咦?你的手?”曲长亭惊讶的发现云暮瑶的手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娇嫩的肌肤如同白玉一般光洁无瑕。
可是明明昨天还血肉模糊的,怎么会?
云暮瑶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她忙把手抽回来藏于身后。
“没什么。我用过药了。”她勉强的解释到。
妖力恢复之后,身体的状态不再是凡夫俗子之躯,有了灵力,治愈能力自然恢复了。
曲长亭怀疑的看着她,这布条明明还是他昨天系好的样子……
“嗯,也是好药,所以好的很快。”看着曲长亭不相信的样子,她又蹩脚的撒了个谎。
好在曲长亭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
“那这个药膏留给你,以后也许用的着。”
曲长亭把药膏放在桌子上,他四周望了望。
“你家里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嗯,我娘去世了。”
云暮瑶说道,她总要给茉姨的离开做出个解释,毕竟曲长亭是曲老夫人的嫡孙,这消息肯定是瞒不过的。
曲老夫人正是这两年来对她们多有照拂的人。她见茉姨和云暮瑶过的困难,起了怜悯之情,特许自己帮他们府洗衣赚点工钱,而且不用留在府上,每隔两天到府上交换衣服便可,方便云暮瑶回家照顾茉姨,曲老夫人的恩情,云暮瑶不会忘记。
“贵府曲老夫人对我们有恩,这么久以来仰仗老夫人的照顾了。”
原来她是府上做工的,怪不得会在后门遇到。
“这样啊……”曲长亭有点无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云暮瑶。
“嗯。”
云暮瑶意识到,她应该向曲老夫人和张姑道个别。
“那……你爹呢?”曲长亭试探着问道。
云暮瑶看着曲长亭担忧的表情,斟酌了一下。
“我爹……在很远的地方。”
云暮瑶有些磕巴,她总不能告诉曲长亭她父亲是妖王云霸天,而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曲长亭看出云暮瑶神色很是不自然,定然是有难言之隐。他宽慰的摸了摸云暮瑶的头,这也是个和自己一样不幸的人。
云暮瑶出了屋子。
外面阳光灿烂,和屋内的阴冷截然不同。
昨日洗的那些姹紫嫣红的衣服已经干了,在竹竿上随风轻轻摇摆,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