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狂风呼啸着,席卷着天空上灰暗的云彩。灰色的云中雨水肆意的流淌着,在暴风中陨落。雨,阴冷而咸湿的雨水从天而降,残暴的撕碎大地的新衣。
在这场漫长的雨中,屹立着二人,一名少女与一名少年。少女有着一头秀丽的乌黑长发,曲线匀称,绝美的容颜不知令多少男子神往,她依偎在少年的肩膀上,时不时叹息着。少年则是一头长发披肩,英俊的面孔上泛起点点焦虑。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雨中,在这狂风暴雨中迎接大自然的打击。
“汐,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呢?”少女乖巧的问着少年,一双宛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点滴波澜。
少年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少女的头,笑道:“祈,我带伞了。”
“伞,什么伞啊?”
“哼哼。”
少年笑着,从包里取出他的伞。这是一把通体雪白的油纸伞,浑身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伞架晶莹剔透的,隐约飘荡着些许朦胧的雾气。少年撑开伞,握着少女的手,将她拉进伞中。两人就此漫步在这静静的雨中,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少女将身子靠向少年,白皙的俏脸上升起些许绯色。少年也不躲避,用一只手举伞,另一只则是抱着少女的娇躯,给她在这阴冷的世界中一缕温暖。
雨从无尽的乌云中缓缓落下,哗啦啦的下着。灰暗的云彩似乎要将一切都包裹进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少女依偎在少年的怀中,与她心爱的人儿一起在这静谧的雨天漫步。
“汐,这把伞好漂亮啊。”
“这是当然,此伞你可知是什么伞?”
“什么伞啊。”
“这是用一个人的骨头与皮做成的油纸伞……”
“啊!”少女尖叫道“人骨?人皮?”
“没错,就是此二者。而且……”
“而且什么?”
“关于此事还有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爱情……悲伤?”少女挠了挠头,搜寻着自己的知识。
“算了,我们走吧。不然就要成落汤鸡喽。”少年望了望天,雨滴直流而下,变得愈来愈快,也愈来愈快。他把拉着少女的手一使劲,便飞奔了起来。
二
“哗哗哗”雨声大作,这又是一个静谧的雨天。寂静而宽大的屋子里坐着一位少年,少年抱着一把油纸伞,抚摸着晶莹剔透的伞架。
“砰砰砰”敲门声传进来,少年淡淡地说道:“进来。”
门外走进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老人身着灰色装束,一身的传统日式风格的衣衫。老人径直走到少年的身前,随意的坐了下来。伸手一抓,便将那油纸伞拿了过来。
“大师,此伞可否有救。”少年望着老人,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变得火热起来。
“嗯,似乎……”
“似乎什么?”
“没救了。反正我是没办法。此伞的材料乃是人骨与人皮,而且……”
“还有什么?”
“这伞的材料还不单单是普通的人皮与人骨。它是由一位陨落于自身爱人的人的皮与骨制成。就算找来人的骨与皮,也复原不了它所蕴含的爱与恨。”
“这……”
“只要你找到了陨落于自身爱人的人的骨与皮,我也是可以复原的。否则,节哀吧。”老人挥了挥手,叹了口气,便直立而起,如他来时那般随意的走了出去。
少年又再次陷入沉默,聆听着窗外死寂的雨声。
灰暗的云宛若一张黑幕遮住了一切,天上的太阳被此覆盖住它的光辉。伴着乌云倾泻它的不满。缺少光芒的雨天是那么阴翳,那么阴沉。
少女撑着一把简陋的伞,踩着雨水,滴滴答答的走着。
“汐,汐我来了。”她自言自语着,走进一座端庄典雅的古老的宅邸。她轻车熟路的走着,避开了一众佣人,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砰砰砰”她敲打着门,在门外等着。
“进来。”屋内传来少年的声音,少女的脸上充斥着笑容,笑着推门而入。
“汐。”少女嗲声嗲气地说着“汐,想我没?”
“唉。”少年摇摇头,苦笑道“祈啊,你可把我害惨了啊。”
“为什么?”
“上次我们撑着这把伞,你说自己拿着,却把它弄坏了。”
“那对你有什么危害吗,你怎么办啊?”少女急切地问到,灵动的眼眸里好似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
“没事,没事。”少年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楼起了少女的娇躯。柔软的娇躯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将少年的烦恼一扫而空。
他抱着她,在她怀里缓缓睡着了。
三
“青木汐,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错!”一位中年男子将手狠狠地抽在少年的脸上,愤懑地咆哮着“你若是复原不了这把油纸伞你就别回来了。”
中年男子转身离去,将那把破碎的油纸伞狠狠地扔在少年瘦弱的身上。
“伞,青木家,以及祈。我究竟要作何选择啊!”少年坐在屋内,抱头痛哭。
“我多想要自由,多想将一切都才在脚下,见这些殴打我的渣滓撕碎。我也爱着祈,多想就此沉入她的怀抱啊!”
“伞,油纸伞啊!若你不复何得家主,何娶祈者啊。”
他再次沉思,偌大的屋子又变得寂静了。风雨声响彻天际,在无边黑暗间逝去。
时间不知已过何许久,雨停了,风也随之消散于天地间。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从沉思中醒来,他双眼泛红,深邃如渊般的眼眸也陷入穷途,散失灵动了。
“大师,大师。我找到了材料了,修复吧。”
“什么?找到了?”
“没错,找到了。”
老人望向他,少年那原本清澈的眸子一片通红,声音失去了原有的清脆,人也随之憔悴。唯留下他富家子弟的高傲。
“找到了就拿来吧,把骨与皮给我。你要想好了,若是骨与皮不与原材料不相近,这把伞虽能复原成型,却丢失了魂,也就一装饰品罢了。”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有些不耐烦了,将一个口袋甩向老人,再将伞丢给了他。自己便掉头离去了。
“记住,修好了送过来。”
少年不等老人应答,便快步离去,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次日,少年如往常那般坐在房间内等待着来者,那深邃如渊的眼眸却如同没有灵魂般的空洞着。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个静谧的世界。
“进来。”沙哑的声音从少年的口中穿出,门被悄悄的推开了。
老人手里拿着伞,那是一把通体雪白的油纸伞。伞被老人撑开,光滑的油纸宛如少女的肌肤般白皙,晶莹剔透的伞架好似用骨头做成的。“不错,完美契合。你找的材料很好,修复很成功。你究竟是在哪儿找的材料呢?”
“修复好了你就可以走了,你要想知道的话,等我成为青木家家主之时在来问吧。”
“哦。”老人应了一声,将伞一扔便离去了。
少年捡起扔在地下的油纸伞,抱在手中抚摸着。他就这么坐着,在这寂静的雨天中聆听来自彼岸的呼唤。雨滴滴答答的下着,从小到大,从大到小。少年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抚摸着这把雪白的油纸伞,嘴里好像在呢喃着什么。
“祈,祈……”
四
一年后,青木家主因病而逝,青木汐成了第一位顺位继承人。
厚葬原青木家主后,青木家的新家主上任了。青木汐命令下属邀请当地的所有人来此参加宴席,共同祝贺他成为家主一事。
宴会当日,一位少年坐在上位,他双眼迷茫,悲痛欲绝。本当是喜庆的好日子,可见完这位青木家主,这位英俊的少年就变了味道。
“吃吧,大家不用客气。大师,来到我房内吧。”少年草草的招待了众宾,便转身进屋了。
人群中走出了一位五旬老人,他跟着少年的脚步进入了他的房间。
“坐吧。”
“哦。”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材料是哪儿来的吗?”
“是,此材料与原材料的契合度极高,完美的显现出了此伞的形与魂。可是这材料却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啊。青木少爷,不,青木家主,您究竟是如何得到的呢?”
“……”
“青木家主。”
“我告诉你吧。这是我爱人的骨与皮。”
“啊!您爱人?”
“没错,正是我爱人。那日她又再次来到我家与我幽会,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马上要丧命于此。如往常那般,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也搂住她的娇躯,吸食她的幽香……”
“然后呢,你杀了她?”
“没错,我杀了她,亲手杀了她。她带着无尽的恨与爱死在了我的刀下。”
“……”
“她死了,死在了我的出卖中。这把伞代表着我是否能成为家主,我为了成为家主,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抛弃了我的挚爱,我的祈。”
沉默,许久的沉默。少年悠长的歌声响起:“油伞陨兮挚爱去,
一皮一骨相思泪,
阴雨漫天兮爱恨缠。”
“大师啊,她陨于我手,她挚爱的汐之手啊。所以,当我们再次相遇之时。祈,你就拆我的骨,扒我的皮,做一把油纸伞来长存你身边吧!”
时间不知过了何许,众宾散也,老人也早已留下独自落泪的他从此离去。少年抚摸着他的爱伞,如同拥抱着他的爱人般。他抚摸着白皙如肤般的油纸,在这场漫长的雨中永无绝期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