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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凉如水

瘟疫终于控制住了,近些日子每日感染瘟疫的人渐渐地少了。我们知道这场噩梦即将过去了。尽管,这场天灾给人们的心灵造成的创伤是巨大的,但时间既仁慈又残忍,它总能淡化人们心中所有的伤痛。

瘟疫之后,炎一直在为善后工作忙碌着。朝廷对死者的安葬和家属的安抚和补贴工作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自那日他将我从那条出宫的小巷抱回,我就喜欢这样叫他。见他这几日精神松弛了下来,我的心情也明媚了很多。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忆的,但经过这场瘟疫,对于之前的事情,我选择暂时地放下。虽然有些疑问还在困扰着我,但多想无益。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对皇上已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我不知道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我一样,喜欢趴在一旁,看着他处理政事的样子。每当这时,我总会想“在他冷冰冰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囊括天下苍生的心,这种感觉很温暖。虽然,有的时候他也会软弱。”想到此处,我不禁偷笑“但他终究是坚强的,他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瘟疫以来,亡者甚多。很多百姓仍处于丧失亲友的悲痛之中。为了扫除瘟疫之后整个洛阳城阴郁的气氛。皇上下令大赦天下。为了酬谢天恩,皇上决定与皇后携后宫嫔妃同往白马寺还愿,嫔妃们各个喜不自胜。这当中也包括同遇大赦的赵美人。

白马寺坐落于一个山明水秀的村镇,那里背靠邙山,南望洛水,环境清幽宜人。皇家仪仗浩浩汤汤的来到这个村镇,为了不破坏寺院的清修。皇上令侍卫们守在山下。身边只留下几位心腹大臣和数十名贴身侍卫。皇后和各宫嫔妃都只由贴身侍女跟在身边,陪在我身边的自然是思雨。

山门两侧站满了恭迎的僧人,住持将我们迎入寺中。对于佛学,我知之甚少。或许,是我佛缘尚浅。我只知道,白马寺修建于汉明帝时期。听说只因他的一个梦。梦中出现了金身白光的人,那个人便是佛。于是,汉明帝派人西往,求取真经。途中正遇东渡的摩腾·竺法兰,他将大量的佛经传了过来。由于这些佛经和佛像是由白马驮回来的,因此这里便命名为白马寺。不知为何,一步入寺门,便有一种莫名的神圣感。也许是因为大殿过于恢宏,也许是因为佛像太过于肃穆,也或许是因为佛学的博大精深,或单单只是因为受到那些虔诚信徒的感染。由于天色已晚,住持为我们安排了释迦舍利塔中的禅房休息,参拜佛像则由明日进行。

晚膳过后,我与思雨在寺中散步,夜色朦胧,月光清明如水。寺院中的钟声使夜色显得更加静谧、安详。可我没想到,眼前的情景会灼痛我的眼。皇上,将身上的披风为一名清瘦的女子小心披上,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女子则巧笑倩兮,将手中的东西抛入井中。然后,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皇上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女子惊慌的睁开眼,嗔笑道:“皇上,臣妾在许愿呢!”

“朕知道,不知婉儿许了什么愿?”皇上调笑道,“可与朕有关?”

女子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羞涩,“当然与皇上有关了,臣妾希望皇上身体康健,江山永固。”诸葛婉声音软糯清甜。

皇上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儿,亲昵的问:“真的?”

女子乖巧地点了点头,司马炎将她轻柔地身体揽入怀中。

我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拉着思雨的手,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然而,来不及了,他们几乎同时看到了我。意外相遇,他们的神色几乎没什么变化。司马炎看见我,甚至有些开心。他忙向我走来,我却急匆匆地转过了身。不顾身后的他在叫我的名字,拉着思雨的手,匆匆地逃离了那里。我能感觉到身后的两人此时的惊愕,然而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留在原地,因为转身的那一瞬间,眼泪已夺眶而出,而我不愿让他们看到。

此刻,我感到很迷茫,过去的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真的可以与她人共事一夫,而毫无妒意,甚至可以与他的女人成为朋友吗!如果从前可以,为什么现在的我心里却发紧得很。他和我在一起时,我觉得他的心里就只有我,可今天晚上我所看到的,让我发觉。他在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也可以表现得心里只有她们,他不过是一个善于捕捉别人感情的骗子罢了,而我还以为自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呢!我不禁恨恨地这样想。

我知道思雨很想安慰我,可我此刻却不想听到任何安慰的话,所以在她面前,我尽量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她以为我没事。然后早早地打发她去睡,而我也躺在床上假意睡下。我什么也不愿再想,什么也不愿再说。只想放纵自己的情绪,静静地流一会儿眼泪,不让任何人看见。

如果不是我的被角突然被拉开,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哭多久。我甚至来不及擦掉脸上的眼泪,他微笑的眸子就出现在我的眼睛里。他的下颚抵着我的肩膀,轻声问道:“告诉朕,为什么走?”

他这样问我,那么温柔,我突然就觉得很委屈。感情骗子的想法不断地盘踞在我的心头。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地若无其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还是只有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在旁人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失忆之前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吗,是因为我失忆了,才和旁人不同的吗?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用衣袖轻柔地擦掉我的眼泪。

“跟朕去个地方!”他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轻声对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只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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