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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梦千年忽觉醒

大殷王朝不同于其他王朝的特点是,它为女子设立了一种类似于男子科举的制度,俗称“闺学”。

这种制度是对女子才学品格的一种考核,共分五个等级,每个等级都有很严格的最高年龄限制,女生(十岁)——娘子(十二岁)——才人(十四岁)——贵人(十五岁)——夫人(十八岁)。其“贵人”等级的评选就堪比科举的进士级别,“夫人”几乎可以相当于一甲前三了!

贵人、夫人级别不仅享有朝廷俸银和品阶封号,更是在婚姻大事上拥有一定的选择权甚至自主权,是以闺学才会令众多女子趋之若鹜。

前世的锦妍便是考到了“贵人”级别,可惜她终究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四艺中她是以书见长的,琴棋画却是没有条件学的。

在瑶池书苑的三年里,她废寝忘食,可也只是在棋和画上小有所成,琴技上,理论她倒是背得滚瓜烂熟,指法上却始终欠缺,三年太短,她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而今生……

再次醒来,锦妍明显感觉自己长大了一些。因为,所处的空间变得狭隘了,心内微喜,这证明,她离出生不远了吧。

不自觉地动了动手脚,手掌似乎若有若无地碰到一样东西,那东西居然也动了动。

难道,母亲肚子里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存在吗?

锦妍一惊,手又轻轻试探过去,那东西似乎很讨厌触碰,躲了过去。锦妍不屈不挠地又伸过去,这回却是被一把推了回来。

是,另一个婴儿?

难道,母亲这一胎是双胎?为何前世母亲从未说起过。还是,这一世,命数有所改变?

隐隐觉得,这个跟自己比邻而居的“婴儿”似乎也是个来历诡异的存在。

就在锦妍持续不断的不安和忐忑中,出生的日子终于来了。

顺着感觉调整好自己的位置,向着脑海中光亮处努力蠕动着,旁边那个东西似乎跟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

从再次清醒意识到有那个东西存在以来,锦妍一直对那个东西存有最大的介怀。那个东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善,对她也从不亲近,这让锦妍越发肯定了那东西的不寻常。

先出去还是后出去?这确实是个问题,先出去,这嫡长女的名分还是她的,毕竟书香门第最注重长幼尊卑,可是单独将那东西留在母亲肚子里,她不放心。

恍惚间被一股暖意包围着,这股暖意让她舒适地想要睡觉。下一刻,那东西已经出去了。

真卑鄙!

不知为何,锦妍肯定,刚才那一瞬间的恍惚,一定是那东西搞的鬼,未容多想,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已将她扯了出来。

寒冷遍布全身,涌入肺腔的空气令整个肺部一疼,锦妍张开了嘴,几声嘹亮的哭声从自己口中传到自己耳中,真真是,令人羞愤欲死……

“恭喜夫人,生下一对龙凤呈祥!”稳婆讨喜恭维的声音传来,锦妍猛然一愣,那个东西,是个男婴?

父亲母亲,有嫡长子了?

当下有人将包裹里的小孩儿抱到屋外,朝着堂下坐立不安的徐永安躬身道“恭喜三爷,贺喜三爷,三奶奶给您添了一对儿龙凤呈祥!您瞧瞧,老婆子我接生过那么多孩子,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孩子比得上您家的水灵呢!”

徐永安没顾得上那婆子的恭维,眼睛紧紧盯着襁褓中那两个婴孩儿,满目慈爱。听说,刚出生的孩子都红通通、皱巴巴的,可瞧着这两个孩子,皮肤白皙光滑,犹如刚熟的嫩桃儿一般,白里透红极为讨喜。

“这个是四少爷,这个是四小姐。”婆子喜滋滋介绍。

“这是……”不敢相信似的接过那蓝色襁褓,徐永安喜不自胜“我的儿子?”但见怀中婴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猛然睁开了双眼,眼睛深幽明亮,犹如黑曜石一般。

“哎呦,真是恭喜三爷哎,这刚出生的孩子,眼睛睁这么快的,老婆子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哎!”

“哈哈……”徐永安大笑,从兜里拿出钱袋“刘婆婆辛苦了……”

那刘婆子乍一看那鼓鼓的钱袋还暗自欣喜,只是接过手一掂那分量,只得强忍着才没拉下脸,想这这徐家三爷年纪轻轻就儿女双全,又是举人身,不好得罪,只得强笑着下去,心里嘀咕“油水这么少,怪不得外面私传徐家三爷不受宠,看来是真的了?还不到三两银子,还不够老婆子跑腿儿的呢!”

“三爷你看!”徐家三房的下人蕙娘指着怀中婴儿的额头吃惊道。徐永安目光由儿子转向女儿,但见女儿眉间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枚朱砂痣,颜色鲜红欲滴,极是娇艳可爱。

“这枚朱砂痣……”细长有力的手指轻触女儿眉间,徐永安沉默半晌,慨然一叹。

“眉心一抹朱砂痣吗?”锦妍沉思,前世,她可没有这个,听说只有前世心愿未了、不甘身死的人投胎时身上才会有一枚朱砂痣,如此,葛清月,虞子陌,你们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注定是要还的!

想她徐锦妍,十五岁就考中贵人,性情淑均、温贤雅致,论才情,京城里的女子有几个比得过她?论容貌,若非不爱打扮,京城里又有几个能超过她?

可笑有些贱人看她不争不抢就以为她软弱可欺。变着法子夺她夫君、毁她名节,今生,她若不把那些债都讨回来,岂不白白重活一世?!

徐家大院。

这院子还是自祖上娶了宰相林秋生独女的那一辈先人留下来的,极为宽广贵气。原先假山林立、花园纵横,各种珍禽异兽豢养在园中,稀有树木更是多不胜数。只可惜,近几代来,高楼琼宇虽在,大部分却因无力维持保养而破落。原先养着麋鹿、金丝猴、仙鹤的院子早已荒废,放逐着各色锦鲤的池子更是盛满了落叶,稀有树木百年树龄的整个大院也就剩下三棵……

尽管徐家的繁荣远远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却也不可否认,在这浔阳城,徐家,是绝对殷实富足的人家。流传百年的书香清誉,传承九代的家世底蕴,远非一般的小门小户可比。

徐家现存能居住的院落大概还有九个。

正中主院“流芳堂”是徐家大老爷徐长松和大夫人徐孙氏的居所,主院东北方向就是徐家三房的院落——梨溶院。

梨溶院右侧厢房,雕花木栏床旁,一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近前,仔细瞅了瞅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婴孩儿。左边的婴孩蓝色包裹,睡得正酣;右边的婴孩粉色包裹,眉间一点朱砂鲜红欲滴,正是那龙凤胎中的女婴。

突然,女婴睁开了眼。

锦妍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人竟是刘大!他是祖母陪嫁丫鬟周嬷嬷的儿子,前世那刘大就是一个惯会偷奸耍滑、斗鸡走狗的小混混,如今一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眼底净是阴险狡诈甚至狠毒……

不好的预感直冲心头!

她不安地动了动,转过头看到他那名义上的哥哥此时熟睡正酣。

“嘿嘿”刘大低低的笑声传来,眼神紧盯着她,声音不怀好意道“小丫头,你最好别哭别闹,不然,我连你一块儿……哼!”

一双粗糙的、指甲黑黄的大手伸向了那蓝色包裹,他要干什么?

锦妍感到冷,彻头彻尾地冷,是谁?竟然要害他们徐家三房的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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