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头一天儿,皇上又连翻了两天吴宝林的牌子,大有着食髓知味的意思。
成功地让宫里多了许多揉皱撕烂的云锦绣帕和各种各样砸坏了的器具。
可不是麽,皇上专宠贤妃,一个月里,得又半个月都是呆在华清宫。剩下的日子,还得去掉宿在景仁宫里的几日。
到了其余嫔妃手里,就只剩下一点儿渣了。
哪里分的过来?
就像那个安美人,都有好几个月不曾承蒙天颜了。
如今这吴宝林才刚入宫,就连着承宠三日,难道是打算做第二个贤妃麽?
又是一日晨省时候,皇后眉目含笑,待得妃嫔都来的差不多的时候,随意找了个话口,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引到了吴宝林身上去。
“约莫是吴妹妹伺候得仔细些,得了皇上看中。皇上今儿个早晨还在与本宫说呢,说要做主给吴妹妹晋个位份。估摸着妹妹回宫就能接到旨了。”
果断的在拉仇恨呢。
想来也是,皇后的后位本就不稳,偏生这下最有可能的对手又有了些得宠的苗头,皇后能忍住才怪呢。
贤妃虽说盛宠,却也不及吴宝林的那个太后姑妈威胁大。如今太后不在宫中,她自然是要早点儿做准备。
其他妃嫔也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皇后的意思,什么叫她伺候的要好些?难道我们都不如一个吴宝林麽?
若是皇后空口白牙,或许没什么大反应,可这下,皇上还给她晋了位呢!
便有人接过皇后的话头,“那可真是恭喜吴宝林了呀!吴宝林当真厉害,这承宠拿了头一份儿,没曾想,晋位也是头一份儿呢!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学学?”
说话的是一个边疆大臣的独女薛夕霞薛选侍,为人大胆泼辣,是一个真正的草原儿女,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有一种中原女子所没有的豪放大方的气质。皇帝许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封了个选侍。
楚安安之前还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大胆泼辣法,这下终于见着了。
啧啧啧,可就差说吴宝林以色侍人,狐媚惑主了。
楚安安端起茶盏,低头装作喝茶,以掩饰住自己嘴角怎么也收敛不住的弧度。
她今儿个可是来看戏的。
吴宝林坐在座位上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曹更衣开口了:“薛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吴姐姐能拔得头酬,自然是皇上愿意的,能有什么法子?”
竟是一副坚决捍卫吴宝林的模样。
薛选侍瞟了她洗澡,嘁的一声,不再开口,显然有些不屑与之争辩。倒把曹更衣气得双颊发红。
楚安安看着曹更衣,眼睛一眯:曹更衣…居然投了吴宝林,看来这三天里吴宝林的来的好处可还不少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也跟了她。
吴宝林听到皇后所说的,面上喜色难掩,她前两日也只是跟皇上说说而已,也没想着皇上能这么快就给她晋位。
“本宫来的可真是时候儿,一来,就听到了这么个好消息。吴宝林,哦不,是吴才人,本宫可就先恭喜你了啊。”
姗姗来迟的贤妃把着随侍的宫女的手,步子走得婀娜生姿。还没理上座的皇后,倒是先让宫女给一旁的吴宝林递了个手镯。
吴宝林接过手镯,心里却有些担心,毕竟贤妃才是宫里头的第一号宠妃,要是她想给自己下绊子,自己怕是拦不住…
贤妃,不能得罪!至少现在还不能!
便对贤妃压肩一礼,“谢贤妃娘娘赏赐。”,举止恭谨,教贤妃直微笑颌首。
却忘了这景仁宫的正主儿还在上座坐着呢。
这下才是真真儿的把皇后得罪死了。
皇后暗暗咬牙:以往一个贤妃不安分守己便罢了,现下又多了一个吴宝林?!
这里可是景仁宫!她把对着贤妃的姿态放得比对着本宫还要低,是什么意思!
见贤妃给吴宝林送了手镯,文妃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贤妃姐姐手脚快,一听到消息就送了礼了。倒显得本宫小气得很。”
贤妃给皇后行了礼后坐到皇后下首的位子上,睨了一眼文妃,似笑非笑地说:“文妃何必来编排本宫,你若是要送东西,送便是了,还说什么。”
文妃面色一僵,谁能想到贤妃竟这般不给人面子!
皇后见文妃也被贤妃落了面子,心下冷嗤:可不是狗咬狗,一嘴毛?
贤妃惹人厌,文妃也不是个好东西!
当初文妃做的一副温顺的样子,见她家族得势,就整日跟在她后面扮知心人儿!结果呢?只生了个长公主,就当真以为自己身价倍增了,变了一副让人作呕的嘴脸!
又想起那些往事,皇后心里便有些不痛快,请咳了两声,“都散了吧。”
便甩下众人转身去了内室。
一干低位妃嫔面面相觑,孙选侍先开了口,“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贤妃掩唇一笑,“还能怎么?皇后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讥讽。
也是扶着丫鬟的手就走了。
见贤妃先一步了,众人也就纷纷散去。楚安安在景仁宫门口又与田心茗寒暄了会儿,婉拒了田心茗请自己去她宫里做客的想法,与黛青等人一道回宫去了。
自从知道醉霞阁跟御花园只隔了两条长街后,楚安安每每晨省之后,总要先去御花园逛逛才回宫。
不逛白不逛,反正隔得近。
而且,这种挨着宫房的御花园边角,走过的人向来很少,虽说景色差些,但好在不会有麻烦呐。
随手摘了一朵天竺花,别在鬓边,楚安安慢悠悠的游荡在花丛里。
“常在——”黛青无奈,常在怎么又不好好走路,这要是摔到怎么办?刚要说话,楚安安摆摆手,堵住了她接下去的话。
楚安安自然知道黛青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让黛青日日跟着是对还是错?黛青就跟个老妈子似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一点儿自由也没有。
回过头随意搪塞了句,“行了黛青,这里又每人经过,怕什么。再说了,我很小心的,不会摔到的。”
又看见一个微微反着光的东西挂在花丛上。
“怎么会有一个玉佩?”楚安安将那东西拿了出来,却发现是一枚玉质的如意平安结。
黛青和湖儿拢了过来,端详了一下楚安安手里的玉佩,湖儿微微皱着眉,“常在,看这玉佩成色也不错,想来能有这种玉佩的也不是一般人了,应该是宫里哪位主子的吧。”
“嗯。”楚安安颌首,应该就是了。
黛青倒不关心这些,只问:“那怎么处理这个玉佩啊?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啊。”
“这有什么——”楚安安随意抛了抛手里的玉佩,又挂回了那丛花丛,“放回去呗,又不是我的,谁掉的谁自己来拿啊,干嘛要我还回去?”
放回去之后一拍手,“走吧。”
湖儿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玉佩,跟了上去。
楚安安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三人走后,一个人,来到楚安安之前站的位子,拾起那枚玉佩。
一袭明黄色的衣袍——赫然是丰朗帝!
顾祀手里拿着那枚玉佩,瞟了一眼楚安安一行人走的方向,轻笑一声,“又是那个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