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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艮岳开园盛典

《艮岳记》略曰:“于是按图度地,庀徒潺工,累土积石,设洞庭湖口丝溪仇池之深渊,与泗滨林虑灵璧芙蓉之诸山,最瑰奇特异瑶琨之石,即姑苏武林明越之壤,荆楚江湘南粤之野,移枇杷橙柚橘柑榔栝荔枝之木、金峨玉羞虎耳凤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之草,不以土地之殊,风气之异,悉生成长养于雕阑曲槛。而穿石出罅,冈连阜属,东西相望,前后相续,左山而右水,沿溪而傍陇,连绵而弥满,吞山怀谷。

其东则高峰峙立,其下植梅以万数,禄萼承趺,芬芳馥郁,结构山根,号绿萼华堂。又旁有承岚昆云之亭,有屋内方外圆如半月,是名书馆。又有八仙馆,屋圆如规。又有紫石之岩,祈真之磴,揽秀之轩,龙吟之堂。

其南则寿山嵯峨,两峰并峙,列嶂如屏,瀑布下入雁池,池水清泚涟漪,凫雁浮泳水面,栖息石间,不可胜计。其上亭曰噰噰,北直绛霄楼,阁蛮崛起,千叠万复,不知其几千里,而方广兼数十里。

其西则参术杞菊黄精芎藭,被山弥坞,中号药寮,又禾麻菽麦黍豆粳秫,筑室若农家,故名西庄。上有亭曰巢云,高出峰岫,下视群岭,若在掌上,自南徂北,行冈脊两石间,绵亘数里,与东山相望,水出石口,喷薄飞注如兽面,名之曰由龙渊濯龙峡蟠秀练光跨云亭罗汉岩。又西半山间楼曰倚翠,青松蔽密,布于前后,号万松岭。上下设两关,出关下平地,有大方沼,中有两洲,东为芦渚亭曰浮阳,西为梅渚亭曰云浪,沼水西流为凤池,东出为研池,中分二馆,东曰流碧,西曰环山,馆有阁曰巢凤,堂曰三秀,以奉九华玉真安妃圣像。东池后结栋山下曰挥云厅,复由嶝道盘行萦曲,扪石而上,既而山绝路隔,继之以木栈,倚石排空,周环曲折,有蜀道之难。跻攀至介亭,此最高于诸山,前列巨石,凡三丈许,号排衙,巧怪巉岩,藤萝蔓衍,若龙若凤,不可殚穷。麓云半山居右,极目萧森居左,北俯景龙江,长波远岸,弥十余里,其上流注山间,西行潺游漱玉轩。又行石间为炼丹亭、凝观图山亭,下视水际,见高阳酒肆。清斯阁北岸,万竹苍翠蓊郁,仰不见天,有胜云庵、蹑云台、消闲馆、飞岑亭,无杂花异木,四面皆竹也。

又支流为山庄,为回溪,自山蹊石罅搴条下平陆,中立而四顾,则岩峡洞穴,亭阁楼观,乔木茂草,或高或下,或远或近,一出一入,一荣一凋,四面周匝,徘徊而仰顾,若在重山大壑,深谷幽岩之底,不知京邑空旷,坦荡而平夷也,又不知郛郭寰会,纷萃而填委也。真天造地设,神谋化力,非人所能为者,此举其梗概焉。”

此段描述当年艮岳旖旎风光的游记,相传为宋徽宗赵佶亲自所作。从这篇文辞优美、仪态万方的文章中,我们除感叹徽宗赵佶的文笔雄健、才华横溢外,更多的是感叹当年艮岳园林的大气磅礴、鬼斧神工、妙趣天成和美不胜收啊!

唉,逝者如斯,往事难追!让我们还是回到小说中的那个年代,同这本书中的人物一起,感同身受地体验一下当时的汴京百姓游览艮岳园林的生活情趣和心理感受吧!

此时,汴京街头上的市民们一听说美轮美奂的艮岳园林举行三天三夜的开园庆典,便奔走相告,你邀我应,三五成群,四六结伴,扶老携幼,笑逐颜开地一起向艮岳款款而来。

市民甲兴高采烈地说:“听说这艮岳皇家园林建造得山陡崖峭、林莽水阔的,可好看了!比金明池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市民乙不无担心地说:“哎呀,建造那么好的园林,得花掉多少金钱哇!”

“哼,反正皇宫里一不种庄稼、二不做买卖的,花掉再多的银子,还不都是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市民丙忿忿不平地说。

市民丁说:“就是因为这艮岳有咱们老百姓的一份血汗钱,所以咱们才要去看一眼嘛,要不然,那不是太吃亏了!”

市民乙说:“别穷啰啰了,快走吧,停会儿人多了,进大门就得挤压油了!”

“对,快走吧,别让人家把好看的都给看完了哇!”市民甲幽默诙谐地说。

他们来到艮岳皇家园林大门外,只见飞檐翘角、凌空屹立的艮岳大门被装点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显得分外地高耸挺拔、巍峨壮观。

大门的一侧,一帮艺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演奏着:敲锣打鼓者摇头晃脑,神气十足;唢呐手鼓起双腮,不换气地一直仰天猛吹,憋得脖子上青筋暴凸。那锣鼓喧天、唢呐高奏的热烈氛围,激荡着人们的心扉。

人们摩肩接踵、说说笑笑、熙熙攘攘,犹如潮水一般地涌了进来。

人群中夹杂着一些坐轿的文官、骑马的武将,以及一些坐着马车的富商或女眷。

市民们随着人流进入艮岳皇家园林,来到人造假山前,只见层峦叠嶂的山峰高耸而挺拔,悬崖上瀑布高挂、飞流直下,山坡上古木参天、郁郁葱葱,山谷里芳草萋萋、野花芬芳,山涧里流水潺潺、鸥鹭低飞;几个玲珑别致的六角亭、四角亭错落有致地点缀在云雾缥缈的半山腰里,益发彰显出一派幽雅恬静、扑朔迷离的迷人风光。

不少游客驻足观望,饶有兴致地仔细欣赏着;不少市民惊喜万分地一边观看着一边咂舌赞赏着,简直流连忘返了。

可以看出,蔡京父子、童贯、朱勔、张邦昌等人也相继走了过来。

朱勔指着一座山峰对蔡京说:“蔡太师,那个最高的峰峦就是俺们从蒙城截来的冲霄峰呀,你看看,屹立在这里多么地壮观哇!”

蔡京仔细欣赏,连连夸赞:“好哇,果然险峻峭拔、嶙峋峥嵘、浑然天成、气势磅礴,让人叹为观止哇!”

蔡攸也指着另一座山峰对童贯说:“童太尉,这座峰峦就是险些被丁信他们劫走的烟云岫!嘿嘿,还不是多亏您老亲临蒙城大战,才把这尊世间罕见的宝贝给生生地夺回来!嗯,您看看,这烟云岫矗立在这里多么地美轮美奂啊!嗯,今天是晴天,显得沟壑纵横、峰洞相融的,是一番景象;如若一遇上下雨天,这七十二个岫洞就会冒出袅袅烟雾来,那又是云蒸霞蔚的另一番景象,才更好看呢!”

童贯点了点头说:“对,若是能自动地喷云吐雾,这整个艮岳就会烟雾缭绕的,那才更美呢!”

“那咱就凑下雨天再来领略这人间仙境呗!”张邦昌说。

这时,一群市民走了过来。他们惊讶地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直夸烟云岫、冲霄峰精妙绝伦、爽心悦目。

市民甲说:“我的乖乖,这个山峰真高哇!简直刺破天了!”

市民乙说:“你看,那个瀑布挂得多是地方!咱们快到跟前洗洗脸去!”

市民丙惊喜地大叫起来:“你们快看看,那个山峰像马蜂窝似的,那么多的岫洞呀!”

“听说这就是有名的烟云岫,遇雨还会冒烟哪!”市民丁说。

市民乙撇着嘴说:“还是人家皇帝会享受,天天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住着,闲看云卷云舒,欣赏花开花落,真是修仙一般哇!”

“嗨,你老兄想来,也能天天来玩哇!又没有谁不让你来!”市民甲打趣道。

市民乙撅着嘴说:“嗬,我天天来?那菜园里荒了,俺们全家人喝西北风去?”

在艮岳山坡前郁郁葱葱、繁茂葳蕤的古木园边,更是一片好景致。只见到处碧草如茵、山花烂漫,各种名贵古木形态各异、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中:有的高大挺拔,有的粗壮峥嵘,有的华盖若伞,有的虬枝如龙,有的层层叠叠,有的疏朗雅致,真是千姿百态、奇形怪状!

古木园前游人如织,人们指点着、观赏着、嬉笑着、评价着。

李纲也随着游人来到这里。他驻足凝眸,仔细地欣赏着一棵棵造型别致的奇松怪柏。

一游人禁不住大声夸赞:“哎呀,好家伙,这些古树的形态怎么这么奇特啊?太好看了呀!它、它是怎么长成的哇!”

“嗨,这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呗!就说这一棵像弯腰老头一样的老柏树吧,说不定是在深山密林里长着长着,突然就被一场狂风暴雨给刮歪了,或者附近的另一棵歪倒的大树正好压住了它。就这样,它年复一年地这样忍辱负重地顽强生长着,虽然年深日久了也长成了一棵大树,可却变成了一棵弯树了啊!”另一游人接着解释说。

那位游人一听这位游人解释得这么有理有据的,连忙无限佩服地点了点头,嬉笑着说:“是哇,所以这样的老树就像一位经历了沧桑巨变的老人,累得腰也弯了、背也驮了!不过更加思想成熟了、精神矍铄了、让人倍加肃然起敬了哇!”

正在大家说说笑笑间,忽然,一群梅花鹿跑了过来。一阵“呦呦”鸣叫,引来不少游人的新奇,大家纷纷争先恐后地围了过来。

这些梅花鹿们并不太怕人,竟慢慢地向游人靠近。

李纲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摇晃着召唤梅花鹿过来。

一只梅花鹿瞪着眼望了他片刻,就犹犹豫豫地、缓缓地向他走了过来。

就在这只梅花鹿即将吃到李纲拿着的树叶的时候,几只在树上打架的猴子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把梅花鹿给吓跑了。

几个农民模样的游人嬉闹着,一人说:“乖乖,这群梅花鹿真是肥哇!杀了吃倒不错!”

另一人说:“你老兄就知道吃,你知道得多少钱一斤吗?”

“嗨,咱贵人吃贵物,哪管价高低!”那人牛皮哄哄地咧开大嘴大笑着说。

另一人一脸讪笑地问:“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老兄几时成了贵人了?”

又一个同路人开玩笑说:“嘿,他老夫子天天晚上被老婆罚得跪搓板,不是贵(跪)人吗?”

“哈哈哈!”众人一片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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