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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远亲不如近邻

在五国城这片山峦逶迤、林木葱茏、冰封雪掩的白色世界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大宋皇室人员。他们虽然以往都是无比尊贵的皇家贵胄、嫔妃帝姬,说话做事都讲究一些必要的斯文和矜持,可现在经过押解路上非人的折磨和严酷的虐待,那些原有的优越感和自尊心已经完全彻底地消耗殆尽!再是,他们一路上爬冰卧雪,艰苦跋涉,颠沛流离,甚至稍稍走慢一点儿就立马挨上一顿蒙头盖脸的皮鞭!尽管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但还是要不遗余力地迈步前行!真是疲惫不堪得达到了极点啊!现在,好不容易能安安稳稳地、没有吆喝、辱骂和鞭打地躺下来舒舒服服地歇息一会儿了,他们怎能不美美地睡上一觉呢?所以,也不用号召,也不用约定,便纷纷不约而同地瘫躺在雪地上休息起来。

韦贤后当然也这样歇息了一会儿,可她一看徽宗和赵栋去借劳动工具现在还没有来到,她深深地明白,大家拖着这么疲劳的身子在这冰天雪地里大睡,一定会冻出病来的,所以便赶忙“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吆喝大家不可以这样贪睡,以免冻出病来!

大家一听韦贤后说得有道理,所以尽管一个个疲倦得浑身酸痛、少气无力,但还是强打精神坐了起来。

就这样,大家哈欠连天地又坐了一阵子,还是不见徽宗和赵栋他们过来,所以又不由得焦躁起来。

韦贤后及几位皇子、帝姬、嫔妃不由得走上一个小山头,四处眺望起来。啊,这偌大一片林海茫茫的荒山野岭,就是咱们今后生活栖居的地方了!咱们还要在这里自给自足、躬耕田亩,可这里除了山林还是山林,哪里有土地可以耕种啊?唉,还有这眼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啊!你看,这西山的太阳渐渐地下沉,如果不抓紧时间打扫地窨子,今天晚上都没地方容身啊!唉,他们两个借工具的怎么这么磨蹭,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呀!

正在大家忧心忡忡地翘首期盼之际,徽宗、赵栋及银须飘飘的张秉承扛着劳动工具走了过来。

整日居住在山旮旯里的张秉承蓦然看到这么多的俊男靓女,一时激动起来,连连捋着白胡子赞叹道:“哎呀,这里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美女俊男呀!虽然面容憔悴了些,可个个都眉清目秀的!真是好看!真是好看哇!”

一脸疲惫、满腹惆怅的诸位嫔妃、皇子和帝姬们被张秉承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的以布巾遮住了自己憔悴不堪的面容,有的悄悄地扭过脸去,有的红着脸儿怯怯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白胡子老汉,有的只有低头苦笑而已。

徽宗简单地介绍说:“嗯,老哥儿,俺给您介绍一下吧,这些年轻的,都是吾的儿女,也就是昔日的皇子、帝姬;那些年龄稍长的,都是吾的嫔妃!”

张秉承故意夸赞着说:“哎呀,你这么多的嫔妃、子女,真是好命的哇!真是有福啊!”

徽宗连连无奈地摇着头,长叹一声说:“唉,还有福呢?有豆腐!都走到了这般田地了,还什么好命呀!”遂向诸位嫔妃介绍道:“喂,嫔妃们,这位是咱们的邻居张大哥!呃,你们小字辈的当然就要叫张大伯了!从今往后,大家都要尊敬他,听从他的教导!因为他不但是咱们的邻居,还是咱们大宋的人呢!确切地说,他是咱们大宋朝廷的户部侍郎张秉承大人!以前就是因为劝谏我停运花石纲、精简衙门、精简冗官,被我错误地贬家为民,后来又闯关东来到这里。按说,张大人现在遇上了我,就该报仇雪恨,就该狠狠地打我骂我,起码该不理我!可他高风亮节,冰释前嫌,不但不怪罪我、惩罚我,而且又来热情地帮助咱们了啊!”

赵栋带领大家热烈地鼓掌欢迎起来:“哎呀,欢迎宽宏大度的张大人呀!”

“是哇!热烈欢迎宽宏大度的张大人呀!”众人一起鼓掌高叫起来。

众人的热烈欢迎一下子把老实巴交的张秉承给弄了个大红脸。他连连摇手,颇为激动地说:“哎呀,大家快别鼓掌欢迎了!自从俺钻进这山旮旯里,也就再没受到过如此地殊荣啊!嘿嘿,今天乍一受到这等礼遇,还不大习惯呢!大家别欢迎俺了,你们都是皇家贵胄,俺‘小庙的神,也受不了这么大的烟火’啊!嗯,咱们也别光说闲话耽误时间了,赶快打扫房子吧,不然,天黑了住哪里呀!”

赵栋大呼:“对,张大伯说得对!趁天不黑,咱们就抓紧时间打扫积雪吧!”

于是,大家慌忙接过劳动工具,七手八脚、紧紧张张地大干起来。

正在大家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打扫地窨子里的积雪的时候,忽然,玉福嘻嘻哈哈地傻笑着跑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赵栋手中的铁锨,扛起来就跑。满面怒容的徽宗慌忙跑过去,追上玉福,一把夺过铁锨,气呼呼地叫道:“姑奶奶,你快到一边玩去吧,就别再给添乱了!”

一脸迷茫的张秉承定定地看着玉福,疑惑不解地问徽宗:“呃,这位女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是您的姑奶奶——”

徽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急忙解释:“她也是吾的女儿,叫玉福,有点儿这个——”说着,就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

“嗷,嗷!”张秉承听懂了徽宗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又重重地看了看疯癫傻笑着的玉福,颇为同情和遗憾地说道:“唉,这么貌美如花的年轻帝姬,怎么就疯癫得这样厉害啊!”

一句话勾起了徽宗、韦贤后和大家那不堪回首的惨痛记忆,使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在汩汩地流血了!

夕阳坠山,夜幕降临,宿鸟归林,空旷的山林显得静悄悄的。

这时,几座地窨子里的积雪已经陆陆续续地打扫干净。张秉承看了看没有了柴扉遮挡的地窨子,知道这样既不安全又不御寒,就慌忙到附近割了几把荆条,把大家召集在身边,忙着教给大家编制柴扉。

几名帝姬也割来了荆条,几名嫔妃在张秉承的指导下,饶有兴致地学习着编制起柴扉来。她们把一根根荆条按照经纬编制出波浪花纹的柴扉,而且还学着张秉承的样子,巧妙地把一些乌拉草添加进去。这样编制出来的柴扉既厚实又挡寒!

徽宗看了看大家这样兴致勃勃地为着生活而忙碌着,自然心中不由得很是欣慰。少顷,张秉承又说:“对了,你们几个就在这里这么编制柴扉吧,我还得给你们准备打地铺的干草呢!嗯,走,年轻的皇子们,快随我去吧?”

“对,栋儿,快召集你们几个弟兄,随你们的张大伯去弄干草,回来好打地铺哇!”徽宗连忙吩咐。

赵栋即与几个皇子随张秉承而去。

黑夜来临,寒气逼人。林幽涧深的荒山野岭到处黑魆魆的,益发显得空旷寂寥起来。那一条条幽深莫测的山谷里,不时传出一声声狼嚎狐叫;那一簇簇密密麻麻的松林里,不时传出一声声枭笑乌啼,让人听着不禁毛骨悚然!

宋人们为躲避风寒,只好纷纷钻进了黑洞洞的地窨子里。

一嫔妃感叹道:“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这里幸亏住着个好邻居张大哥呢,若不然,那金狗们把咱们往这荒山野岭里一扔,今晚还不得冻干巴啊!”

“就是,咱们真得感谢这位好心的张大哥哇!唉,况且人家还是以前被咱们的皇上给错贬了的大臣,现在人家不但不忌恨咱,反而诚心诚意地帮咱!真是个大好人啊!”另一嫔妃亦感叹道。

正说话间,张秉承又送来了几把松明火把。

熊熊燃烧的火把给几座漆黑的地窨子立马带来了光明。

明灿灿的亮光也立刻驱逐了大家阴暗晦涩的心情,给大家的心绪开了天窗。大家的面容立马带来了喜色。一嫔妃带头吆喝:“感谢好心人张大哥啊!”

众嫔妃一起由衷地吆喝:“感谢好心人张大哥啊!”

张秉承捋着白胡子笑起来:“哈哈,感谢个啥?谁让咱们都是宋人呢!谁让我是大宋的老臣呢!谁让咱们现在是邻居呢!常言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咱这朝夕相处的邻居,不知得修行多少年呢,缘分不浅哪!”

“就是!所以说遇到你这样的好心人,也算是吉人天相!也算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嘛!”徽宗感叹着。

一切安排就绪,赵栋遂对大家朗声说道:“那好,咱们今晚就男女分睡在这几个地窨子里吧!停会儿把大饼分开吃了,将就这一顿,明天再建造炉灶,正式地开伙做饭!”

张秉承说:“要么,大家跟我去吃也行哇!”

赵栋说:“呃,这么多人,你老的锅也弄不够吃的呀!再说,这都给你老带来的麻烦够多的了!”

“哈哈,没啥麻烦!没啥麻烦啊!要不,我再给你们烧些热汤送来吧?”张秉承说着急去。

徽宗连忙说:“呃,这么黑的天,不能再劳累老哥儿您跑来跑去的了!栋儿,你带两个弟兄就随你大伯去吧!”

“好吧!”赵栋答应着,就召集几个皇子随张秉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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