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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御酒壮行

在颍州古道上,蔡京的三辆马车仍在飞奔疾驶着。

可跑着跑着,突然马儿萧萧长嘶,纷纷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原来是丁信率领的一队人马已经绕道拦截在蔡京的车前。

老态龙钟的蔡京一看面前横刀立马地站着威风凛凛、怒目而视的丁信和御林军们,知道来者不善,不可小觑,便眼皮巴眨了几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慌忙伸手从车中抱出一箱银子,满脸堆笑地送到丁信面前:“嘿嘿,丁将军,这些银子足够你全家三十年的用度了!嘿嘿,常言说,‘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一天咱们又会狭路相逢了啊!嘿嘿,行个方便吧?”

丁信闻言仰天大笑起来:“哈哈,老太师的这套伎俩恐怕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畅通无阻、太顺风顺水了吧?所以今天就情不自禁地故伎重演了啊!嗨,可惜呀,你的这套金钱开路的伎俩在丁某身上不好使!你找错对象了!”

一脸媚笑的蔡攸急忙打躬作揖,客客气气地说:“嘿嘿,丁大侠,俗话说,‘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大家都是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没有用得着人的时候啊?嘿嘿,还请您高抬贵手啊!”

“哼,我丁信‘走得正坐得直’,即便今后有倒霉的时候,也是‘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绝不会奴颜婢膝地跪地求饶!”大义凛然的丁信振振有辞地说。

蔡京一看丁信这么刀枪不入地不食人间烟火,也就无可奈何地与愁眉苦脸的儿子蔡攸互看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唉,遇上了你这样钢板硬正的人,算我姓蔡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啊!那、那你说怎么办吧?”

“非常简单,调转车头,回京复命!”丁信斩钉截铁地说。

蔡京无奈,只得示意车夫调转车头。

丁信押解着蔡京他们急急地向汴京而回。

这时,在波涛滚滚的汴河宿州段,朱勔和童贯的两艘帆船正在乘风破浪地顺流疾驶着。

船舱内,朱勔父子正在热情地陪着童贯饮酒聊天。

弥勒佛似的朱冲笑嘻嘻地献媚说:“嘿嘿,童太尉,据说你也没有多少亲戚,听说你去湖州也是打算去投奔一个远房的表侄子。嘿嘿,依我说,你干脆就别去湖州了,就随俺们到苏州老家颐养天年吧?反正咱们有的是银子!”

猴头猴脑的朱勔也嬉笑着说:“对,您老何必舍近求远地去湖州呢?常言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还是在苏州生活好哇!您老人家和我父亲天天爬爬灵岩山,逛逛浪沧亭,太湖钓钓鱼,虎丘溜溜鸟,优哉游哉,那还不是神仙过的日子嘛!”

一看朱氏父子如此感恩戴德,知恩图报,童贯当然非常高兴。他习惯性地捋了捋他的那三根半胡子,哈哈大笑说:“好好,那老夫就不去湖州了,干脆给你们爷俩儿一起回苏州,咱们就住在一起吧!难得你父子这么讲义气,这么懂得感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何况您对俺是再生之德啊!童太尉只管放心好了,从今往后,俺朱勔绝对像尊敬天神一样地尊敬您,像孝敬父母一样孝敬您!”朱勔极尽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地说。

“就是就是!‘有恩不报是小人’嘛!”朱冲亦随声附和着。

忽有家丁来报:“老爷,后面发现官兵船队,行色匆匆,船速飞快,好像是来追我们的呀!”

朱冲闻言大惊:“这、这可怎么办哇!”

童贯转了一下眼珠,缓缓地说道:“不必惊慌!这样吧,为了安全有序,我的船先走,你们的船断后!”

一听童贯这么安排,朱冲就觉得童贯在耍计谋投机取巧,但又不好意思直言,便“这、这——”地作了一句不置可否的回答。

还是朱勔反映得快,立马笑呵呵地说:“嘻嘻,童太尉,你老久赴沙场,身经百战,‘过的桥也比俺走的路都多’,有的是克敌制胜的经验,而我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儿,什么也不懂,还是你断后吧?”

“呃,老朽年老力衰,‘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年轻有为,血气方刚,还是你来断后哇!”狡猾的童贯仍然固执己见。

一看童贯还是与儿子争执不下,朱冲便不由得来了气,怒冲冲地说:“哎呀,童太尉唻,您给个小孩子争来争去的,不觉得掉价吗?”

这句话把童贯给顶撞得立马恼羞成怒了。他一下撕破了脸皮,蹬着恶狠狠的眼睛气呼呼地嚷:“哼,刚才你父子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报恩呢,这一看有灾有难了,一转脸儿就变了!标准的白眼狼!”

正在他们争执之时,吴大戈、小云率领的船队赶了上来。

童贯一看追兵过来了,即声嘶力竭地向船老大大吼:“加速——”

两艘帆船飞速疾驶起来。

吴大戈也向御林军高呼:“加速——”

几艘官船亦飞也似地赶了过来。

前后的船只宛若龙舟竞渡,都在使出浑身解数,竭尽全力、劈波斩浪地疾驶起来。

吴大戈的船终于赶上了童贯他们的船。

当两船稍稍靠近,吴大戈、小云犹如两只燕子,纵身飞到童贯他们的船上。

童贯、朱勔即抽出腰刀与手舞双鞭的吴大戈大战起来。

童贯向包围过来的御林军大呼:“御林军弟兄们,你们以前都是老夫的部下,今天老夫落难了,你们要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呀?”

“哼哼,你这老贼现在称我们为弟兄了,以前作福作威,又打又骂的,还没把我们给活活地整死?”

“哼,你这老奸贼恶贯满盈,人神共愤,还想让我们手下留情,做梦去吧!我们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食你的肉哪!”

御林军官兵们大呼大叫着,纷纷义愤填膺地挥戈冲杀过来。

狡猾的朱冲故意把小云拉向一边船舱,指着那一摞摞箱子说:“嗯,看到了吗?这一摞摞箱子里边都是金银财宝,只要你答应放我们一马,这些箱子随便你要!”

小云冷笑一声:“姓朱的,当初你们强征我家的烟云岫的时候,还有后来在西校场送我们上断头台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放我们一马?”

朱冲尴尬地说:“嘿嘿,那不是给朝廷办事吗?”

“那俺们现在也是给朝廷办事呀!”小云重重地说。

面对小云的软硬不吃,朱冲一时无计可施了。

小云即大声命令官兵:“给我把这老东西绑了!”

朱冲闻言吓得拔腿就跑,官兵们不由分说地猛扑过去,一下子将其摁倒,七手八脚地把朱冲捆了个结实。

这边,吴大戈力战童贯、朱勔二人,却面无惧色、游刃有余,而且愈战愈勇。

把朱冲拴牢后,小云又过来参战。他们夫妻二人大战仇人童贯、朱勔,自然是分外地精神百倍。不大会儿,童贯渐渐不支,一不小心,被吴大戈一鞭击中手腕,手中的刀“仓朗朗”落在甲板上。

吴大戈喝令官兵:“快快把这老奸贼给我绑了!”

朱勔一看童贯和父亲皆被御林军俘获,便深知大势已去,亦长叹一声,缴械投降,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吴大戈喝令官兵:“御林军弟兄们,调转船头,回京复旨!”

“好唻——”众官兵高兴地积极响应。

几艘大船转过头来,逆流而上,浩浩荡荡地奔汴京而去。

汴京东校场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将士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新君赵桓前来赐御酒饯行。

官兵们大声议论着。一官兵问:“您说说,老皇帝能顺顺利利、心甘情愿地让位吗?”

另一官兵说:“不情愿也得让!没人缘了,没威望了,众叛亲离了,没人听他的了,怎么干下去?”

“说的也是!老古语说得好,‘水载舟亦覆舟’,你不拿忠臣、百姓当回事儿,谁拥戴你?那你不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又一官兵颇有见地地说。

忽一官兵指着那边大叫起来:“喂,快看看,新皇帝来了!新皇帝来了啊!”

整个人山人海的校场瞬时欢欣鼓舞、沸腾雀跃起来。

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天佑大宋!新君临朝!惠风和畅!出师大吉!”

校场上欢声雷动,众人紧跟着喊起来:“天佑大宋!新君临朝!惠风和畅!出师大吉!”

神采奕奕的钦宗赵桓在种师道、马扩等将领的簇拥下,蹬上了高台。

银须飘飘的种师道老将军挥手示意大家肃静,又充满喜悦地高声大呼道:“将士们,大家翘首以盼的新君看望咱们来了!大家静一静,让我们年轻英俊、玉树临风的皇上给咱们即将出征的将士讲几句话,激励我们奔赴沙场,为国御敌!”

钦宗赵桓清了清嗓子,大呼道:“将士们,朕顺乎民意,接位登基,虽受命于危难之时,但有诸位忠臣和众位将士的鼎力相助,我们的大宋就有浴火重生、再度繁荣的希望!目前金人犯我,气焰嚣张,众将士当以社稷为重,赶赴沙场,杀敌立功!朕今为诸位将士把酒临风,赐御酒壮行!预祝将士们沙场展威,阵前称雄,建功立业,早日凯旋!”

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建功立业!报恩朝廷!”

众人山呼海啸般喊起来:“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建功立业!报恩朝廷!”

激情澎湃、斗志昂扬的将士们整装待发。

钦宗向种师道、马扩敬酒,语重心长地道:“种老元帅、马大将军,此去关山重重、险象环生,对阵之敌穷凶极恶、狡猾多端,您们要多费心思、谨慎御敌呀!”

种师道、马扩毕恭毕敬地接过御酒,情真意切地齐声说道:“圣上,我们家世代为将,深受国恩,无一报答,此去即便赴汤蹈火,臣亦万死不辞!”说罢,皆仰面饮下御酒。

钦宗又给诸位将士一一敬酒。一时间群情激昂,士气高涨,气氛和谐,一片欢腾雀跃。

银须飘飘的种师道、威风凛凛的马扩两位将军跨上战马,挥动长刀,齐声大呼:“出征——”

霎时间东校场人欢马叫,一派沸腾。将士们跨马拎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北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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