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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木渎镇上的许诺

在石家渡的石府,老管家带领丁信走进西厢房边的一座布置一新、简朴雅致的书房。

老管家客客气气地说:“丁大侠,这是按照老爷的吩咐,专门给你拾掇的书房,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让人给你操置?”

丁信看了看窗明几净、整洁宽敞的书房,点了点头,缓缓地说:“没有什么要操置的了,很好!丁信让义父和您多操心了!”

老管家笑着说:“呃,丁大侠千万别客气,您既然是老爷的义子,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哇!再说,今后您是这府上的少爷,俺是管家,咱们朝夕相处,打交道就多了,您还要多多包涵呢!”

“是的,您虽然身为管家,但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俺年纪轻轻、毛手毛脚的,今后您还要多多提醒、多多指教哇!”丁信亦情真意切地说。

老管家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就我这两下子,还能指教你文武双全、誉满江南的丁大侠吗?好了好了,您千万不要再客气了,有啥尽管吩咐!好,你歇着,我走了,有什么事只管叫我!”

“老管家走好!”丁信客气地相送。

老管家走后,丁信正要看书,只听佩环叮当,只见莲步轻移——乖巧伶俐的小云搀着姿容妙曼的月姑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又惊又喜的丁信慌忙给二人让座。

嘴尖舌快的小云忙添油加醋地说:“哎呀,丁大侠,自从你走后,姑娘挂心得坐不安睡不宁的!这不,一听说你回来了,就拉着我来看你!快说说,你家房舍烧得怎样?是不是还能修整哇?”

听小云这样说,月姑不好意思地埋怨道:“小云,你有一加二地胡说些什么呀!”

小云理直气壮地说:“哼,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妹妹关心哥哥不应该吗!”

丁信客客气气地说:“承蒙二位关心!唉,实不相瞒,我丁家岛所有的房子都被恶人给付之一炬了,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美好家园,统统变成了残垣断壁、一片废墟了啊!”

小云气咻咻地嚷:“一定是昨天在寒山寺与咱们发生冲突的那两个混蛋干的!不行,咱们不能与他们善罢甘休,得找他们算账去!”

丁信无奈地低下头,缓缓地说:“可咱们只是怀疑,拿不出真凭实据呀!”

满脸愧疚的月姑望了望丁信一脸凄楚的表情,抱歉且真诚地说:“丁哥儿,都怪我们昨天去寒山寺上香,惹下了麻烦,害得你赔上了祖宗传下的府邸基业,实在对不住了哇!”

“呃,贤妹且莫太自责了!遇到昨天那种事儿,别说是你们,即便萍水相逢,丁信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至于坏人纵火烧了我家园,那是他们在作恶,怎么能怪罪于你们呢?”丁信诚恳地说。

“唉,虽然您胸怀开阔,不怪罪于我们,可我们看到你为了我们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还是心中无比地歉疚哇!”月姑定定地望着丁信,无限真诚地说。

可小云却不这样怨怨艾艾、悲悲戚戚的,她大大方方、高高兴兴地拍了一下丁信的肩膀,嬉笑着说:“哈哈,常言说,‘施恩图报非君子’,看来是我们命好,一下子遇上你这样的好人了!哈哈,好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是侠肝义胆啊!对对,您就是扶危济困、替天行道的侠义之士,不然人们怎么就称你为誉满江南的‘丁大侠’了吗?好样的!有能耐、有担当,是个响当当的大丈夫、好男人!”

小云的一阵子连珠炮似的夸赞简直把一个猝不及防的丁信夸赞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实际上,小云此刻处心积虑地大夸丁大侠,就是弦外有音地讲给她的姑娘听的,就是想早日促成丁信与月姑的这段美好姻缘。从寒山寺回来的那天夜里,她就苦口婆心地劝慰姑娘,让她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速速放下大小姐的矜持,赶快给丁大侠亲密地接触接触;再不然就直接地去找老爷,坦诚地说明自己的心愿;这样才能把这件美好的姻缘早早地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或节外生枝!

可尽管小云操碎了心、磨破了嘴,月姑就是不答应,光说等等再说!

当时小云就忽然想到:姑娘这么不急不躁的,莫非感情还是游移在丁大侠和蒙面人之间?可看着姑娘与丁大侠炽热滚烫的眼神,又不像是在怀念着那个蒙面人呀!于是就单刀直入地追问姑娘,是不是还在思念着那个蒙面人?可姑娘却立马给矢口否认了。

其实,在月姑的心灵深处,真的对蒙面人依然怀有一丝割舍不下的情愫!尤其是蒙面人那个忧郁的眼神,那一声饱含男子磁性声音的“再次相会”,那个神秘的“走肖木亘”的名字,都给花季少女的芳心留下了魂牵梦绕的念想!

那天,月姑瞅小云上街买东西不在身边,就悄悄走到父亲的书房,满面羞怯地给父亲讨教可听说有“走肖”这个复姓?世事洞达的石员外一看女儿的神态,立马心里便有了底儿,便又问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不料当月姑说出叫“木亘”时,她看到父亲不禁打了个激灵!接着便问她如何与这人接触的?于是月姑便简单地说出了与蒙面人邂逅击鞠场的事。而后,她分明看到父亲脸上的那复杂的表情变化。虽然后来父亲缓过神来,说是听说过这个复姓,但是月姑心里却更加犯了嘀咕!

月姑回来后一个人反复琢磨,终于茅塞顿开!啊,那个所谓的复姓“走肖”,合起来不就是个“趙”字吗?那个所谓的名字“木亘”,合起来不就是个“桓”字吗?啊,“赵桓”,不就是当朝太子吗?

但是一阵激动过后,月姑也很快想到:别说不一定百分之百地是太子赵桓,即便真的是太子赵桓,人家的一句“再次相会”又能代表什么?况且,爱美猎艳、沾花惹草,向来就是这些皇室贵胄、浪荡公子的通病!唉,别自作多情地等待了!说出去还不让人传为笑谈!嗯嗯,这大概也是父亲心知肚明而不愿说透的原因了!

不说石府的父女二人为了太子赵桓而煞费苦心,让我们把视线再转移到灵岩山下那热闹繁华、人来船往的木渎镇。

粉墙黛瓦、民居排排的木渎镇依山伴水,风光旖旎。飞檐拱角、豪华气派的姑苏大酒楼邻水而立。

在一间临窗面水的雅座上,面如满月的朱冲与老态龙钟的蔡京正在喝酒。

丰盛的酒菜让蔡京的面容由阴转晴。他连连喝酒夹菜,直夸这太湖的大白虾做得可口。

朱冲借机献媚道:“蔡老丞相,您看,您如此地信任于俺,毫无顾忌地把贵公子交给俺,让俺给带带,接触接触大千世界,学习学习待人接物。您的想法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可不料俺却辜负了您老的期望,没有管教好两个臭味相投的孩子,以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住了!朱冲深感愧疚哇!这样吧,我自罚三杯,权当给您老赔礼道歉了!”

朱冲说完,端起杯来,真的满脸痛苦地仰起脸来,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下去。

蔡京翻眼看了看朱冲,亦平心静气地说:“其实嘛,这事儿也怪不了你。不过,这件事儿对两个年轻人来说,也是个教训,不能任着性子地胡作非为嘛!”

朱冲连连点头:“是的,我也是经常这么教育孩子,可我那贱内,一个劲儿地宠着、惯着!这样久而久之,小孩子就把他娘的话当成掏心掏肺的体己话了,而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唉,真是拿她没办法呀!”

蔡京见朱冲借着酒性儿不知不觉地倒出自己怕老婆的满腹苦水,不由窃笑了一下,也就顺水推舟地说:“哈哈,朱老板也有闹心的纠结啊!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男人嘛,就是注定要一生作难的!莫气,也莫急,慢慢地来嘛!”

狡猾的朱冲眨了眨眼皮,撅着嘴说:“话是这样说,可我能不急吗?孩子老大不小的了,还高不成低不就的呀!”

醉眼朦胧的蔡京瞪着小眼看了看朱冲,莞尔一笑说:“哈哈,朱老板,老夫今天也许喝多了,就给你拍着胸脯打个保票地许诺一下吧,只要一旦时机到来,我一定举荐你父子双双升官!”

朱冲又为难地说:“据说当官须要考察资历、功绩什么的,可我们都是什么也没有的平头老百姓,是标准的白丁哇!哪能说当官就当上了!”

“哈哈,这好办!我的好友童贯——嗯,童贯你听说过吧?”蔡京一脸得意地问。

朱冲夸张性地说:“哎呀呀,即便俺草民百姓再孤陋寡闻,童贯大帅这样威震朝野、大名鼎鼎的人物也知道呀!”

“哈哈,你知道就好!他的老夫最最要好的老友!他身为三军统帅,掌管着军机要务,到时候我让他给你父子弄个假军籍、假军功什么的,不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蔡京嬉笑着说。

一听蔡京这么说,朱冲简直感激涕零了。他立马跪倒,连连磕头,又无限虔诚地把酒杯高高地举过头顶,泣不成声地敬酒道:“蔡老丞相,你、你就是我朱冲命中的贵人哇!你、你就是我朱冲的再生父母哇!事成之后,定有重谢!今天就先喝三杯‘宴嬉台’吧!”

蔡京接酒喝过,高兴地说:“哈哈,朱老板又换高档次的酒了,这就是当年李白游砀山时所喝的‘宴嬉台’吧?果然甘醇绵润,余香满口,好酒好酒哇! ”

“蔡相果然好口鉴!功力深厚哇!”朱冲又不失时机地恭维起蔡京来。

“一般一般!”一脸得意的蔡京亦胡乱地应付着。于是,两个臭味相投的人推杯换盏地大吃二喝起来,直至双双都有了深深地醉意。

酒喝得差不多了,二人便随便闲聊起来。蔡京向朱冲问道:“哎,朱老板,这苏州的虎丘塔、娃娃宫、浪沧亭,老夫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朱冲思忖片刻,喃喃道:“咱这苏州私人家的园林倒也不错,譬如石家渡的石员外家的后花园,就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的,很有特色,很是好玩!况且还有特别多的奇石,尊尊玲珑剔透的,真是巧夺天工呀!尤其是听说他最近得了一块烟云岫奇石,一遇下雨就冒烟,神奇得很哪!”

蔡京闻言大喜:“哈哈,那咱明天去看看如何?”

朱冲爽快地应允:“好哇,我正想去看看呢,若不是这几天忙着买木料,早去过了!”

蔡京强调说:“那好!朱老板,咱们可说定了,明天咱们一起去石家渡看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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