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扬也不是听不出这些话里话外的猫腻,不过看着李建国确实是父辈年纪,并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他知道李建国一定是有事想与自己商量,也不作他想,跟着李建国走出了大厅,转到厅外开阔的露台。
夜静楼高,站在外面,晚上的微风刮在脸皮上多少让人觉得没有那么舒适。
李建国单刀直入地开口了:“我知道‘林扬’这个名字,还是半个月以前的事儿,在肖肖父亲的办公室里。”说话时眼神像蜘蛛网一样笼住林扬。
林扬的眼睛既不躲闪,也不与李建国对峙,只当作全然没有察觉,自然地往旁边一站:“请世伯指教。”
李建国点了点头,对林扬的反应颇为满意,接着往下说:
“卫东到死都有三个心愿。一是他们夫妻一生的心血‘姜至’股份能发展壮大,事业常青;二是希望林家能体谅当时姜氏刚刚起步的艰辛,对过去的事情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第三也是卫东最大希望,希望肖肖能找个好归宿。
“卫东是个商人,但是和我这种纯粹的商人不一样,他还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用一份合约,把他人生的三个希望打包在了一起。”
随着事情越讲越深,与林家的关联也越来越大,林扬早已是站直身子,认真听着李建国叙事。但是这些年生意场上的习惯还在,脸上的表情仍旧还是一派闲散的恭敬,不泄露听者的心绪。
这些人生的阶段李建国都已经经历,对于林扬细微的身体变化也如数看在眼里。这个年纪已经养成这样的习惯,孺子可教矣。
但是林扬对事件的反应和对身体的控制确实已经超出李建国的预期,这让李建国对后面的事情反而不愿像刚才那样和盘托出,而是不软不硬地抛出了个钉子。
“林先生想不想猜猜,姜卫东是怎么处理的?”
这就好比对着一个人说:“我记得李白曾经写过一首诗特别有名,他写这首诗时还特别高兴,你不妨说说这首诗是什么?”
听起来是长辈考较晚辈,暗地里只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林扬转身面向辽远的天际,不紧不慢地笑答:“世伯高看林扬了。林扬平庸,遇到猜谜的题,一向要想好久好久都不见得能猜到谜底。如果世伯不介意的话,我这几天回去好好想想,等到答案了再给世伯回话。”
李建国也笑了,他们玩的就是这么一个游戏,你尽可以设定规则,却不见得别人非得跟你玩下去。
这个年轻人,有点儿意思。
“哈哈哈,年轻人不愿意猜谜,老头子倒是愿意聊天。
“差不多在十年前,卫东把那会儿姜家工厂的控制权作了一次拆分,把一部分提了出来做成了‘姜至’基金。然后再由卫东夫妇、基金和另外几个当时厂子里重要管理人出资,重新注册成了‘姜至股份有限公司’。”
那时候虽然已经有了股份制,但是在民营公司,特别是小民营公司里仍然还是夫妻店的天下,姜父这么早就已经想到了对企业进行改组,顿时让林扬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