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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红石岭是非

某日,美猴王入于一岭。采摘了一些山果,躺身一耸崖下的长条石上,美美吃着。一边瞅着上方一枝小松之上,两只小鸟儿嬉戏。忽然,感到风来,夹杂腥味。美猴王暗自叫道:“此风不善,不好也。”想到,有猛兽至。一下子坐起,眼向四外踅摸。果然,一只斑斓猛虎出现,向他蹿扑而来。美猴王急忙飞身而避。那虎一扑扑空了,扭头待要二攻。美猴王向它一指,喝了一个“定”。这虎马上静止不动了,犹如泥塑与模型。美猴王道:“这大猫,还要吃掉你孙爷爷,异想天开。你先这里老老实实呆上个把时辰,便就重新可以活动了。”转个身要去。猛听得后边上方“咔”的声响,扭脸一瞅,“妈呀”,原是崖上一方突兀的岩石断裂,坠落下来。美猴王下意识(也属本能)地一蹿老远。其实,即便不动地方,这石头也砸不到他身上。然此石可可落到了那虎的脑袋上,“噗嗤”一声,还有个好?瓜儿碎,脑浆迸,虎儿算是活不了了。美猴王暗道:“罪过。若不是为我用定身法定住了,或许它还不会死。”摇了摇头。想着弥补一下过错,将死尸埋掉。可刚忙了个头,那边急赤巴火跑来一名童子,七、八岁年纪,手里还拎着一条鞭子。瞅见虎尸,不由勃然大怒,挥鞭向美猴王便击。美猴王察觉,反应还是够快,飞速避开。这鞭虽未打上他,但也差一差,距离不过寸耳。美猴王不高兴了,叫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娃娃?怎生将鞭滥加伤人?”童子道:“难道你不该挨打吗?为啥杀死我金云洞所畜养之虎?”美猴王道:“原来这虎是你家养的呀!既如此,我还要同你理论呢。若非孙爷爷福大命大造化大,学过一些不同寻常的能耐,怕是要做了它的美餐,变成粪便拉出来。你却不将它圈好,还放纵它到外面来乱跑,害生杀命,这对吗?也有脸反来质问于我?也告诉你,这虎并不是我打死的,乃为上方落石,砸中殒命。”指了指崖头。童子道:“谁信你?怎会那么巧崖上便掉下石头,那么寸砸中了我的老虎?怎么没落到你的脑袋上?外无旁者,便是你杀死了我的老虎,你必须给它抵偿兑命。”举起鞭子,复行抽来。美猴王再一次避闪开,同时冲冲怒起,“真是个不讲理的娃儿。又咋这般死脑瓜、一根筋,认准是我杀死的虎?别说不是我杀死的它,即便是,它死也活该。遇你,你要他来吃?还敢粗暴凶蛮,认我一只猴子可欺?”童子不依不饶,道:“你还是承认了杀死了老虎(并非将美猴王的话领会错了,于心、于意识中还是认定是对方杀死了自家的畜生),理当该打。恼我欺你,你还咋样?有能耐也来打我呀?打不了,你便老老实实吃受教训。”美猴王叫道:“欺人忒甚,你以为孙爷爷不敢打你吗?你便瞧防了。”来同童子过招。童子由是更恨,鞭飞飕飕。这鞭不同凡鞭,乃仙木龙筋所制,相当具有威力。使到了数,中树干折,触岩岩开。童子时而捏好了劲道,能够将鞭绞住大石,悠起飞射,这叫击远。看来,小家伙有些根底。可惜,有始无终,凶狂不能持久。屡屡发招不奏效,逐渐气衰力乏。美猴王那身法,灵活敏捷,你想制他,简直捕风捉影,甚难做到。童子有些气喘吁吁,道美猴王:“猴子,有本事你别躲,承小祖宗一鞭子,试尝滋味,爽也不爽。”美猴王笑道:“我没那么贱,凭得什么要挨你的鞭子呢?小心了。”怎么道人小心了,原是随即打口中喷吐而出一小团火焰。以手指点控,飕地,小火团飞击向前。不偏不倚,落到了童子的衣摆,马上着起。童子惊叫:“啊呀,烧到我了。”滥加拍打。美猴王道:“叫你小心了,你咋还这般大意?便怪不得别人。”火越少越大,童子只得就地而滚。倒还挺懂,好歹灭了火。美猴王笑道:“再予以你一个火球儿尝,要也不要?”童子知道惹不得他,道:“野猴子,小祖宗认你有种,是个强梁。但你甭得意,这里等着,请我师父来收拾于你。”美猴王心道:“一些小字辈打不过人,吃了亏,总会说这套话,随之也只能找家长来平事报恨。”遂道:“不走,等着你呢。”

童子飞也似狼狈逃回金云洞,见到师父骑虎道人,哭诉前情。称所畜之虎破圈跑了,待到自己寻到,已遭外客打死。自己同施凶者理论不过,还挨了欺负。骑虎道人一听说自己的脚力被别者打死,小徒弟又受到了侵害,气冲斗牛,马上将身来至事发地,找滋事者算账。却见一个小娃娃,不出四、五岁样子,向一只猴子跪拜叩头。那猴子慌忙搀之起,声言:“小事一桩,有啥好谢的?更不值得如此大礼。”这可不是小事一桩,那娃娃乃是近千年的人参成精,即人们通常说的人参娃娃。他被骑虎道人将一枚可有符箓的银针扎入身体,受限制于至多五里的活动范围之内,无法走出。今日窥见美猴王定猛虎、教训畜虎童儿,认之为仙猿,赶忙现身,请求美猴王帮助自己解禁厄,便是拔掉扎在后脊的那枚银针。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除去它的。也不仅在于它完全没入娃娃肌体,只可见到鼻端一个小点点,办来有一定的难度,而更由于这是法针,触之若于受毒虫之蜇,是有害处的。这枚银针用以控制人参娃娃,即便他能够逃远,然只要针在其体内,只消一句咒语,他便会被隔空摄至施针者的面前。因此上,你须具有一定的道行,才可以除去银针,成就义举,解救得人参娃娃。美猴王并没有被难倒,他将手掌在针的四周“啪……”连拍几下,而后用掌心吸力,将扎在人参娃娃脊间要穴上的针儿拔除,而后加以毁掉。有一根针在身上扎着,滋味当然不好受,现在则轻松了。人参娃娃大礼而拜谢美猴王,谢之教自己得以重获自由。美猴王道他:“你还是赶紧去,离此间越远越好,以免再次为恶道所获。”人参娃娃点头,晃身不见。骑虎道人赶个晚点,见此情景,急煞了,吼叫道:“那野猴子,你敢放掉了人参娃娃,令本道无限痛心也。”

人参娃娃霎时无踪,可见恢复了灵通与道法,也肯定法针被拿掉了。否则,他不可能如此。骑虎道人怒而向前,不容分说,照定美猴王劈面一掌。美猴王不会傻等着挨打,连忙躲开。瞅来者:

面额红红如血抹,金眉之下黄眼珠;狮鼻配着牛口唇,一把胡须玉米缨。

叫道:“切莫动手。这道士,安敢滥加攻击于人?哦,你应该就是这畜生的主人,那一童儿的家长了。”言语间,先指了一指近旁的死虎,后指了指后脚赶至的小童。道人言:“不错,本道骑虎道人是也。猴子,你今日实实得罪了我,坑苦了我。死吾脚力,欺吾徒儿,更可恨又纵掉了人参娃娃。你可知,这人参娃娃乃奇宝也,我延其存活了百年之久,而没有吃掉。便是等他长至千岁以后,再等着凑齐千年灵芝、千年黄精、千年茯苓、千年菖蒲,合而制成仙剂,服而助补内丹,强化功力,并由此飞升成仙。即便仅有人参娃娃,而无其他,效用也是非常。谁知,被你全败了好事。今儿本道要食尔之脑,啖尔之心,吮尔之血,以泄大忿。不要走,就伏来。”施展伏虎神拳,攻取美猴王。美猴王行以通臂拳法应之。大战多合,美猴王右爪先,左爪继,连叼地方右臂。随之,右爪再走,上抓道人面部。这要刀上,非破相不可。“哎呀,”道人大惊失色,遍体生寒。赶紧倾身侧首,总算没被着于面部。但美猴王虽一击走空,招法瞬息而变,向侧一个抓带,将道人顶上的竹冠给薅了下来。唬得道人魂儿离壳,奋力挣脱敌方之束,跳身几丈外。美猴王嘻嘻笑着,将竹冠戴到了自己的头上。道人蒙羞,更加恼恨。宽去外袍并甩掉,将内里长衣的襟摆向腰带一掖,利于动作施展,变以飞龙拳术来敌美猴王。过往又拆过十数招,美猴王蹲身跪步,一记阴手“摘桃”,掏道人的裆部。慌得道人向后跳避。慢迟半拍,裤裆被猴爪撕扯下一片布去。飕飕风进,道人汗毛炸竖,脉几乎都失了。不觉间,好似滴出了三、五滴尿液。美猴王笑问于他:“凉快否?”道人红了眼,可不是恼羞成怒,早就七窍生烟了。现在,火焰焚天。他道美猴王:“好猴子,敢施阴毒之招。”美猴王道:“论何阴毒不阴毒,能制胜于敌,都是妙招。”道人心说:“不能同猴子斗拳脚,非我之长。那厮太过迅捷,甚难捕耳。还是运用道术,克服于他。成百近千年修炼,为了什么?当陈货,压箱子底吗?”遂连施飞剑、缚妖索、金龙印。但一一不奏效。飞剑触碰美猴王,非但不伤之身,反自崩损。缚妖索也为对方收去,当跳绳用,左、右脚换跳,并连续加挽花,当了耍物。金龙印祭出之后,美猴王呼:“这东西好,金霍霍的。”丢起索子,霎时变作捆儿,垫了一下金龙印,泻掉其几分力量。转而,收金龙印为己有。索子则弃了。美猴王将印在手上颠了几颠,爱不释手,道道人:“真谢谢了,送与老孙这等贵重的礼物。老孙贪财了,但会牢记此情,日后还你。”将印揣起,自言:“未知哪时用得着它,可得带好了,别再丢失。”道人心内大痛,又同时气生气死,运施乾坤大法,气若洪流,带及石头乱滚。范围之内,树木摧折,草儿残败。美猴王识出厉害,不敢儿戏。对方这是倾将出来了所有功力,自己但若贸然正面硬作抗御,结果难说,或有亏吃。他赶紧晃身避让,飞旋敌侧。乘着敌方视野上的盲区,迅速将金龙印飞劈而出,心说:“这个还是还你吧。”贯注极强法力于印上,将道人击翻在地。只是美猴王下手留了情,没打人脑袋,而是瞄向肩头。但这下也不轻,骨头碎裂。道人疼得差点翻白眼。小童赶忙向前扶住。美猴王道:“道人,人情不欠了(因为金龙印已经还了,只是方式特别)。你是否还要同孙爷爷继续较量下去?”道人哪里还能再战,动则疼得要死,身怀再大本事也不宜施倾。唯今之计也只能忍了。他道美猴王:“猴子,有你的。本道今日认栽了,算你强梁。也不问你名号,又来自哪里,免被人误以为我心胸狭隘,思想日后报旧日之仇。你走吧,远远离开我的红石岭。”美猴王道:“今日得罪,过意不去,这里给你道个歉意。”一躬,而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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