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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昔日

这个人是谁?他眼中的热切,仿佛太阳升空时的火花,仿佛将要溢出的清波,仿佛被牵了牢固的线一般死死的黏在自己的身上。

阿莎为自己摇头,她对这个世界感觉都是茫然,连自己都想不起来,更何况身边这个明显按捺着激动的男人呢?

门外有人敲门,传来询问声:“殿下,医师到了,可以进来吗?”

佐丹应允,他站起身来给医师让位,却不料一只小手轻轻的拉住他的衣角。他一愣,发现阿莎那双大眼虽然没有多的情绪,却在盯着他,让他欣喜的觉得自己被需要着。

他握着阿莎伸出来的手,柔声安抚:“别担心,我一直在这里。先让医师给你看看就好。”

医师带着两名助手进来,助手推着需要的器械。

阿莎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些人在那里摆弄过去,摆弄过来,碰碰这里,牵牵那里。有的线还牵到自己身上。

一会儿,那个医师坐到刚刚佐丹的位置,拿着记录板,微笑着问阿莎问题:“小姐还记得你是谁吗?”

阿莎摇头,随即又点头,毕竟佐丹才介绍过,她说:“我叫阿莎。”

“其他的呢?”

阿莎无心去从自己荒原一般的记忆里探寻什么,只能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摇头。

“阿莎小姐,你能使用念吗?”

念?那是什么?阿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可是依旧想不起来。

“请试一试不用双手就让这颗球升空。”医师将一颗球放在半空。

阿莎弱弱的弯了弯唇,觉得这个医师的说法相当好笑,不用双手,这样的东西怎么让它自己飘起来呢,然后她再次摇头。

医师与佐丹对视一眼,便在记录板上好好记录。

“认识这个吗?”医师拿出用透明盒子装的单个结点和交轨,这是所有学器的人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阿莎拿着小盒子转了几转,也说不清这是个什么东西,抱歉的抿嘴笑着,将盒子还了回去。她觉得别人一问三不知,很不好意思,还忍不住往厚厚的被子里缩了一截儿。

助手掀开被子,为阿莎换上新的稳光空间,医师附在佐丹耳边轻声询问:“她的腿······”

佐丹没等她问完就挥挥手跳过了这个问题:“这个不用管,我有办法。”

这一次,他要亲自陪着阿莎完成铸疗,为了赎罪,尽管他知道,他对阿莎的伤害已经还不清了,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他连这样卑劣的手段都用了出来······

考虑到阿莎的身体原因,检查没有进行太久,除了失忆和虚弱外没有其他大问题。医师给佐丹嘱咐几句后离开了。

看见阿莎记忆空白后乖巧温顺的样子,佐丹心中尽是感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感激什么,只知道,理性告诉自己——这也许又是一个假象,一个自己任性捏造的假象。而现在根本不敢也不想去想这个假象破碎后的模样。现在,只现在,他拥有了一个崭新的懵懂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阿莎!

自此,外出的工作都可以全部推下了,自己要全心在王宫中工作,然后在闲暇的时候精心照顾阿莎,随时关心着她,像是一个平凡家庭里,他是支撑家庭的主心骨,而阿莎是需要他呵护着的主心骨。

连原本该在外面跑任务的鸯和雅都被暂停工作回来轮班照顾阿莎,毕竟有些事女孩子才能照顾女孩子。

鸯去找齐抱怨——这个最先强行表明态度却落得回来当佣人的不得志的风火女子:“我哪里能想到他让我回来照顾阿莎啊!我可是在业务上叱咤风云,照顾人一点都不行啊!”

鸯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齐趴在桌上替殿下处理东西,紧皱着眉,一言不发。

鸯抱怨完,发现齐不响应自己,疑惑道:“殿下如愿了,你不高兴?”

像是这句话点燃了炸药包,齐将手中的文件一摔:“高兴个屁!谁都不开心!殿下这样下去迟早会自食其果你不懂吗?!”

一向寡言的仝在一旁说:“虽然你这种行为我该向殿下举报,但是······我也很赞成你的想法!”

晚餐时间都是和家人度过的。

佐丹头一次推着阿莎进了父母的书房,一般方便办公,一家人都在这里吃吃饭。

希尔惊讶的看着多出来的这个,成天被儿子当宝贝一样藏在房间里的小公主,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儿子略带按捺不住的炫耀式微笑,觉得儿子隐隐有些走偏了。

但是,对于这个女孩子的喜爱,希尔是从第一次见到阿莎就有的。后来关于阿莎的新闻不断,从儿子口中听到的消息不断,让她越发的对当初定下的这个儿媳满意。毕竟连儿子自己都如此喜欢,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至于上一辈的恩怨,她和丈夫都不主张留到下一代的。

夫妻二人虽然都想提醒对方,但是没忍住,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阿莎的双腿。残缺的腿,对于夫妻二人来说,也是一桩心痛。

阿莎来到法奥斯已经很多天了,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陌生环境的惊慌失措,只是佐丹在身边的时候,一定会扯着他的衣角不放。就像现在,她扯着佐丹的衣角,见到生人,羞涩至极,一如当年那个从未与他人接触过的小阿莎。

“伯父,伯母。”她按照佐丹教的叫法,声音纤细的重复着。

“乖,是个漂亮孩子。”希尔摸着阿莎的脸,笑着,示意让她的轮椅挨在自己的身旁。她又转向儿子,问到:“这孩子受了不少苦吧,怎么会突然失忆了呢?”

但是她也只是感叹一下,并没有想知道真相,转而问到另一件大家都在关心的事情:“那件事情怎么样?”

佐丹坐到阿莎的另一边,习惯性的先端起清汤喝上一口:“琉璃校的朋友,还有她自己的人都在联名,这件事不用我们出面会调查清楚的。别急。”

“她的腿······”旁边的法奥斯王问道。

“爸,别担心,会好的,只是需要时间。”佐丹为阿莎夹菜,看向阿莎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这是为我而伤的腿,我一定会帮助她恢复的。”

希尔吃饭的间隙东拉西扯,除了避开白莱拉的话题,便又问到自己儿子身上:“阿莎,你觉得佐丹这孩子怎么样呢?”

“妈······”佐丹不是太愿意母亲问这种问题,毕竟他自己问心有愧,每当涉及这种问题,他的心脏就会不受控制的愧疚起来。

阿莎回答问题是郑重的,她郑重的放下碗筷,郑重地转向佐丹,看了两秒又转头回来:“佐丹,是个,好人。”

佐丹的心忽然刀扎的疼,疼得呼吸一滞。

“格兰你真是大好人!格兰最好了!格兰!格兰!”昔日活泼的阿莎一声一句划过脑中,笑如月牙的眼嵌在心上,叫人难过。

“好了,别开玩笑了!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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