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上次参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水之染对于参宴一事实在是怕了,就三、四月份连续参加了三四次的宴会,每一次都没啥好事,借着这次的情绪激动之事,水之染最近三个月都称病卧床休养。水夫人只意思性的让府医好生照料着就从未露过脸,倒是在一次水之染‘咳’的要死要活的还坚持去请安时免了水之染的请安。
水老爹的腿伤也好了很多,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水老爹经过将近三个月的休养,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回到了以往上朝,去衙门办事的日子,只是走得快点的话仍很明显可见腿尚有点跛,不能走路太久,下雨天时会有点疼痛。
三个月来,水之染人没出去凑热闹,但她的春临院依然热闹得很。三皇子、武睿王府、忠正候府、承勇侯府、柳府甚至詹府和许府都送了药材礼品过来慰问或是来人探望,导致水之染的春临院里被塞满了药材,礼品则都被水夫人收入了囊中。水夫人对此事表面上虽都笑吟吟地招待,但自此之后对水之染却是更加的防范,看水之染的眼神简直像是毒箭一样,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对水之染下手而已。
闵佑衍听说她有事,来看过她一次,知道她没事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是再也没来过。水之染有心想问一问司徒胤和水君莳他的行踪,但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问,生怕他们起疑。水君莳也终于肯露脸了,三个月前从詹府回来后,一听说她不舒服,当晚就颠颠儿地跑来春临院看她,虽然仍没什么好脸色,但水之染已经很高兴了,只要他肯来看她那就证明他已经不生气了,这就已经让水之染很满足。
而司徒胤,仍是隔三差五地就翻墙进来,知晓她装病后,倒是一副挺赞成她装病乖乖呆在府里的样子,因为看他那样还挺高兴的,还担心她被闷着,之后每一次翻墙不是带给她吃的,就是带给她玩的,甚至有一次还送了她一支南海珍珠镶嵌的简单大方的金簪子和一个小巧的桃花形暖玉佩。吃的玩的水之染想退回去都拗不过他,更别说这金簪和玉佩了,虽然水之染很喜欢很喜欢那晶莹圆润的南海珍珠和小巧的粉白色的桃花形玉佩,尤其是那玉佩,暖暖的,拿在手里很舒服,但水之染也知道这两件礼物不能随意收下,自说自话地拒绝了良久,奈何人家根本就不理她,霸道得人神共愤,硬塞给她之后直接翻墙就走了。水之染那时候真是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轻功了得,能来去自如呢。
这三个月以来一直待在水府里。夏日炎炎,随着天气的逐渐转热,水之染人也变得越来越懒,刚开始还偷偷溜去西边别院处理店铺事宜,自从彩依两个月前就从苏城回来后,水之染让其休息了几日,就让她继续和紫依一起负责店铺事宜,慢慢地竟是都把事情交待给了紫依和彩依两人负责。据彩依所报,范顷泽学得不错,水之染就将苏城事宜都交给了范顷泽,只吩咐让紫依和彩依密切关注,就再也没提。而她自己则是每天都很没有罪恶感的待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躲懒,乘凉睡觉。
此刻的水之染就躺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下拿着把纱扇轻轻地扇风,另一只小手也不时地扇着风,聊胜于无,能稍微解点热就行。
红依端着一碟芙蓉糕和在井水里浸过的西瓜由屋内转了出来,将托盘放在躺椅旁的矮桌上,轻声唤道:“小姐,沐小姐府上的夜宴你真的不去了吗?”
前段时间听闻水之染病了,沐琪琪待嫁之身都亲自过来探望,如今忠正候府下了帖子邀请水之染参加侯府夜宴,水之染不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水之染悠悠叹了口气,道:“沈老夫人的寿宴当然得去。”
这是一场庆贺沈老夫人寿诞的夜宴,适逢七月十五放灯节,这是一个放灯许愿的美好节日,沈老夫人慈爱宽厚,选择将寿宴设在晚上,与众位来祝贺的客人一起许愿,愿大家都志盈意满,水之染当然得去。
“大哥那边怎么说?”
“小菊说大少爷还未回府。”
水之染点了点头,那水君莳今晚大概是去不了沈老夫人寿宴的了,最近他都是很忙的样子,水之染大概知道他在忙什么,虽知道有司徒胤的人在暗中保护着他,却仍忍不住担心他会出事。
是夜,忠正候府
偌大的后花园此刻亮如白昼,各形各色的纸灯、花灯、纱灯,还有琉璃灯高挂在花草树木间悬起的绳索上,有些灯饰还在下面挂上了银铃铛,随着晚风的微微吹送,“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轻盈响起,在这百花盛开的后花园里谱写出一曲美妙动听的自然美曲。
水之染随水夫人一起向沈老夫人拜了寿,陪着各位长辈说了会话就让赶出来自去玩耍了。
见到武睿王妃在座时,水之染惊讶了那么一小会,没想到武睿王妃竟是亲自来了沈老夫人的寿宴,要知道武睿王妃已经很久没有外出参宴过了。旋即想到司徒胤可能也在,水之染感觉头都不由疼了起来。而沈老夫人则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但笑容维持了没多久,就因武睿王妃很明显地对水之染的亲热态度,嘴角的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了。
男男女女各自结伴站在灯下说笑赏灯,水之染缓步走在各色灯饰之间,左右张望着,显而易见地就是一副在找人的样子,看着丫鬟们端着托盘,上面摆满了酒杯和各色糕点穿梭在公子小姐们之间,心内却不由在感叹着,这寿宴的模式跟现代没什么差别嘛。
“小姐,柳小姐和沐小姐就在前方。”红依在身后轻声提醒着。
水之染转眸向前方不远处望去,柳涵、沐琪琪和司徒珏在前方正笑着交谈着什么,旁边柳德、沐晟宇手里拿着酒杯也是正聊着什么,司徒胤则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知正想着什么。
水之染转头就往反方向走去,红依和紫依不明所以地对望一眼,举步跟了上去。她们小姐找得不是柳小姐和沐小姐吗?
刚转身却感觉迎面走来一个人,水之染赶紧地退后一步,险险地避过了与之相撞的尴尬情况,抬头望去,心内一阵讶异,竟是他!宇文颂!
他竟然也来了?!一般官员设宴是不会邀请皇子们前来的,尤其是在现今的形势之下,谁都不想引起皇上的怀疑,落下个结党营私的罪名。是忠正候府邀请的他还是他自己主动来的?
“见过三皇子殿下。”水之染赶紧行礼。
“五小姐不必多礼。”宇文颂彬彬有礼。
“殿下,小……”
水之染刚想找借口遁走,宇文颂就像没听到水之染的话,温声问道:“五小姐身子可大好了?”
宇文颂又怎会看不出她想离去,但他却不想让她就此离去,前两次在马场和詹府因着宇文彧的存在,不能好好与她说话,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可以与她站在一处好好说话,宇文颂又怎么会放过这次良机呢?
水之染想到身后不远处的司徒胤,再看看眼前的宇文颂,都只想远远地避开,她一点都不想与皇室中人有任何接触。宇文颂难道看不出她很想离开这里吗?她好似与他一点都不熟吧,可他不但在她那养病的三个月里送了药材礼品过来,现在竟是主动与她说话?他是有什么目的吗?难道他也想拉拢水府?传闻三皇子悠闲自在,从不过问朝政之事,太子与二皇子为了那个位子斗得那么激烈,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置身事外。水之染眯了眯眸,这位温文尔雅的三皇子真的就那么的淡泊名利吗?
压下心思,水之染淡声答道:“有劳殿下挂心,小女子心领了,殿下不必再挂意。”
宇文颂眯了眯眼,笑道:“一点都不会麻烦。”说着一双似是天生带笑的双眸直直望进水之染在四周梦幻的灯火光亮中更显明亮的清眸里,“有时候能有个自己并不讨厌的人挂念着,那感觉还不错。”
水之染暗自皱了皱眉,直觉有点不对劲,低头避开了宇文颂过于炽热的眼神,低声道:“小女子愚钝,不懂这些,也没想过这些事。殿下若无其他事,小女子先行告退。”
说着行了礼就往后退去,转身离去。心内哀叹一声,前有狼后有虎,她怎么就那么悲催呢。
刚转了身,水之染的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开,心里直抓狂,她今晚就怎样都不该出府!
垂眸掩饰住心里的思绪,水之染福身行礼,道:“见过世子。”
司徒胤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扫过水之染的秀发,问道:“怎地没带上那支南海珍珠的金簪?配上你这身衣服正好,你不是说很喜欢吗?”
如果仔细听,不难发现司徒胤的语气中不易察觉的柔情。司徒胤在水之染望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水之染的目光,见她转头就走,皱了皱眉,再见她转身就遇上了宇文颂,与柳德招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就往这边而来了。
水之染傻傻地抬头望向司徒胤,眨巴着双眼愣是反应不过来司徒胤所说的话。
宇文颂眯眼望向司徒胤,笑眼里的思绪翻涌,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握紧。
仿佛没看到水之染身后的宇文颂,看着水之染傻傻的模样,深邃的墨眸里染上点点笑意,“下次带上吧。”
水之染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眼里瞬间冒出了汹涌的火光,瞪大了双眸怒火滔滔的瞪着司徒胤,气得哑口无言,连掩饰过去的借口都想不出来。
有时候该说的时候没说,一旦错过那时机,再去解释那就有点越抹越黑的嫌疑了。水之染气得都要七窍生烟了。
司徒胤像是没看见水之染的怒火,抬起头亲密地拍了拍水之染的头顶,在水之染伸手拍下他的手之前,自然地移开了大手。不经意间往后望去,像是才发现宇文颂的存在般,只淡淡点了点头。
宇文颂收起思绪,向着司徒胤温文一笑,点了点头。两人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水之染欲哭无泪,垂眸死死咬住小巧的樱唇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失态狠狠瞪向司徒胤,因为她看见司徒珏、柳德、沐晟宇一行人也正往这边走来。
“染儿,总算是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呢?”司徒珏小跑到水之染面前,一把亲热地挽住了水之染的纤纤玉臂道。
自从上次王府的杏花宴后,司徒珏因着柳涵的关系认识了水之染,很快就喜欢上了水之染,在水之染装病在府休养期间还去水府探望了几次,俨然已经与水之染熟识。
转眼望见宇文颂也在,嘻嘻笑着招呼道:“颂哥哥也来了?”
“是啊。与侯爷约了一起喝酒,听闻今日是沈老夫人的寿宴,自是知晓了就不能当没这回事,准备了寿礼就过来了。”
随后到来的柳德等人一一向宇文颂行礼。宇文颂抬手虚扶让过。
水之染一心想着离开这里,见柳涵和沐琪琪也过来了,就拉着司徒珏走到了两人身旁,笑着与二人打招呼。
心内呼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站在豺狼和猛虎的中间了。
四人站在一处说话,不再理会站在一旁的司徒胤等四人。
沐晟宇眼巴巴地看着水之染,很想与之说话,却又苦于插不上话,而且水之染竟是一副完全没看见他就在旁边的样子,心内不由一阵失落和黯然。
司徒胤暗自淡淡瞥了沐晟宇一眼,遂又不在意地转眸望向别处。
四人说笑一阵,司徒珏提出去沁心湖那边,快到放灯的时辰了,想先去占个好位置。
水之染自是同意,柳涵与沐琪琪也无异议。四人对司徒胤、宇文颂等人招呼一声,就由沐琪琪为首引着往沁心湖而去。
司徒胤、宇文颂四人少不得也随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