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霍夫人便进宫去见霍皇后。
“母亲怎么这般憔悴!”霍皇后看到霍夫人几日不见,但一下子像苍老了许多,有些心疼的问道。
“没什么,这几日老是做恶梦,没有睡好。”霍夫人摆了摆手说道。
“啊,怎会这样,等会我让御医给母亲看看!”
霍皇后有结忧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不用了,皇上可还好?”霍夫人看似随意的问道,可是问出的语气还是有些僵硬。
“皇上还好,就是父亲去世后,他忙了好多,每天跟大臣们在宣室殿议事很晚才到椒房殿来。”
霍皇后说到,自从自己的父亲去世之后,霍皇后就觉得宣帝变了,可是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宣帝变得更加精神了,对政事更加关心了。不像以前对政事表现的漠不关心,一下朝便守着她,现在宣帝每日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心扑在政务上。
“那皇上对你可还好?”霍夫人一听宣帝忙于政务,生怕冷落了自己的女儿,赶紧问道。
“嗯,皇上他对女儿一直很好,宫中虽然又进了几个妃子,但皇上还是大部分时间都来女儿这里。”
霍皇后红着脸说到,自入宫一来,宣帝便独宠她,又年轻又英俊还很会哄人的皇帝,她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那你的肚子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静。”
霍夫人问道,她心里越恐惧,就越想抓住点什么。如今霍夫人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若是女儿生一个儿子,将来必为太子,那么有了太子这个靠山,那霍家便多了一份保障。
“母亲……”
霍皇后一听母亲这样问脸主更加红了,其实她心里也有几份焦急的,入宫几年一直没有孕怎能不急,还好宣帝一直安慰她说不急。
“你可别怪母亲念叨你,你出嫁时,你父亲已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身上可是背负着咱们霍家的命运,你这迟迟不生子,将来太子之位就要被别人给抢走了。我看你从今天起就找御医给你好好看看,尽快有孩子。”
霍夫人不理霍皇后的娇羞,作色说到。
霍皇后从出生到现在,几乎都是生长在蜜糖罐内,几时有人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讲话,连宣帝都未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现在一见霍夫人这样对她讲话,霍皇后委屈的眼泪就在眼匡里打转转,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若在平时,霍夫人见了女儿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准会心软,温言安慰女儿。可是如今她本来心中有事,一见女儿这样,心中愈发烦燥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儿女没一个靠得住。
“你这二十几的人了,也没说你,你哭个什么!当初让你嫁给皇上,不是让你来与皇帝谈情说爱的!你要记住你永远是霍家的女儿,你与霍家荣辱与共!别指望将来要是霍家倒了,你还能好好的!”
霍夫人有些气急的说到。
霍皇后见霍夫人这样讲,又是委屈又是迷惑。宣帝自她入宫一直独宠她,霍家的权势也正盛,怎么母亲就说霍家将来要倒呢?
“哎,真是后悔当初太宠你,将你保护的太好。”
霍夫人见了霍皇后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到,心中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
“母亲可有什么事瞒着女儿?”
霍皇后虽然单纯,并不笨,见霍夫人如此这般,心中也有一种不好的说预感,不禁也有些惊慌了起来。
“母亲能有什么事瞒你,只是前几日御史大夫魏相的家奴实在是嚣张,子都看他不过,教训了一下,结果这谣言就传得四起,母亲是怕皇上有什么想法。”
霍夫人见霍皇后这样一问,心中一惊,又想起许后之死,脸色一下子就惨白了起来。于是想起今日来的目的,便顺的将此事拿来搪塞。
“母亲放心,当日我听到此事就赶紧替母亲向皇上赔罪了,还好皇上也只是一笑了事,未放在心上。只是这冯殷只是我霍家一个家奴,也确实太过放肆了,若是长久留在霍府,迟早会惹出麻烦来的,母亲不如尽早将他逐了。”
霍皇后本就不喜欢冯殷此人,见自己的母亲称冯殷的表字,又想到那些传言,心中也非常不快,想着自己的父亲逝世不久,母亲便做出这样的事来,于是借故想让母亲将那冯殷逐出霍府。
“子都在霍府多年,对霍府忠心耿耿,怎可无故将他逐了,他那日也不过是想为咱们霍府出口气!”
霍夫人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我听他们说当年盖长公主就是为了丁外人封侯才落得那样的下场,母亲为何……”霍皇后见母亲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心中一急就说起盖长公主当年的事来。
“够了,你当了皇后翅膀硬了,还教训起母亲来了!”
霍夫人见霍皇后拿她与冯殷和当年的盖长公主与丁外人比,一下便恼羞成怒,打断了霍皇后的话。起身便走,霍皇后跟在后面叫也叫不住。
母女两人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霍皇后看着爆怒而去的母亲又是委屈又是伤心。
于是想起了那个和她同岁的亲戚,上官太后。霍皇后很喜欢与上官太后相处,总觉得与上官太后是一个十分愉快的事,而上官太后是一个充满了智慧的人,只要她想不通的问题,上官太后总是能帮她想通。
“皇后怎么哭成这样了?”上官太后看着两眼哭的通红的霍皇后,淡淡的问道,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霍皇后本来已平复的情绪,经上官太后这一问,眼泪又哗哗的落了下来,半天吐不出一字来。
过了好久,霍皇后才哽咽着将今天的事情讲给上官太皇听。
“你说,你说母亲怎会如此!本来好好的心情,经母亲这一顿闹,我这心里也不安起来了,可是又不知道为何如此。你说母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霍皇后说道,眼里满是无助。
上官太后神色复杂的看着霍皇后,想着当初她自己也曾有过这样无助的时候。那便是她的全家被她的外公,霍皇后的父亲诛杀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孤苦无依,即伤心又害怕,差点就性命不保。
如今虽然贵为太后,可是每日呆在这深冷的长乐宫中,那滋味又能与谁说。
上官太后看着霍皇后如今这样子,心中有些暗爽,又有些悲伤。毕竟霍皇后并没有做错什么,却将落得与她同样的命运,或许会更惨。
对于宣帝,上官太后太过了解。她本以为大将军霍光逝世后他会马上动手,却没想到宣帝比她想象中更能忍,他不仅没有动手而且却不停的给霍家增加恩宠。
越是能忍,图谋越大!
想到这里,上官太后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害怕,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大祸会不会将自己也牵连进去,却也无可奈后。自宣帝即位以来,势也不知不觉的偏向宣帝,各方反霍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如今这状况就算大将军复活也并无胜算。
“你的皇后是如何当上的。”上官太后语气如常的说道。
当初许后蹊跷的逝世后,宣帝本是大加追查,可后来就突然不了了之了,她虽然不知道其中详细,但也能猜出一二。
“母亲说许后难产逝世的,许后逝世后我便入宫当了皇后。”
霍皇后说道,却突然发现上官太后静静的看着自己,眼里别有深意,心中突然一惊,尖叫道:“不可能!”
“我也只是猜的,最好不是,要不然我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事情让外祖母那样恐惧!”上官太后叹了口气说道。
霍皇后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眼神头一次失去了光彩,空洞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