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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宫墙之下

十四,传闻东方蓬莱有一鲜草名曰忘忧,食之者飘飘如仙,忘却一切尘世烦恼,如果世上真有一草忘忧的话,我愿倾其所有去换一株。以前,以为自己对未来的一切早已了然于心,只要自己努力便可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事事拼命,总愿一试,然而诺大的宫墙之内早已注定了我们各自的命运,我还是没能保住年府上下百余口人的姓名,小玉死了,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然而极尽讽刺的是我用尽全力想要逃脱的宿命,终究还是没能逃掉,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堂而皇之地平息了后宫的传闻,但我知道我成了年妃,无法更改的封号,史官用他们的大笔掩盖这一段不能示于后人的后宫秘闻,因为他是皇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而我只是他的一只猎物。很多时候我会想起你,想起你身披铠甲把我从奴隶贩子手中解救下来的样子,你的眼睛熠熠发光,成为我在这宫墙遮住的天空下最亮的星星。十四,当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一切可以找你时,命运却又一次逼着我做出选择,玉儿走了,却留下了两个孩子,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倘若我死了,他会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把孩子处死,他不会允许年氏一族留有血脉,纵使是他的亲生孩子也不可以。他永远是那么谨慎小心活着,孩子是无辜的,纵然他们的阿玛不处置他们,在失去阿玛的庇护之下,他们将在这极尽复杂的宫闱斗争中又如何自处。

听宫里的小太监说纳兰春有了你的孩子,你终于爱我离开你之后迈出了你人生的一大步,我不恨春儿,相反我很感激她,是她圆了我们一起许诺的儿孙满堂,承欢膝下的愿望,你有了一段新的人生,而此刻被锁在深宫红墙之内的我只能在庙堂之中为你祈福。

我小心翼翼地把信折起来,交给身边最信任的小太监,吩咐他尽快送出去。

“娘娘,该喝药了。”贴身的丫头浮香把汤药端了上来。

“浮香,你先把药先搁那儿罢。”

“娘娘,这.....”

“浮香你进宫几年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两年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啦,也对,快出宫了吧?”

“嗯,奴婢不想出宫,想一直陪着娘娘。”

浮香低着头。

“在宫里有什么好的,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处处提防小人,行事一分不小心,就要分分钟掉脑袋。”

“可是娘娘待奴婢们和别的娘娘不一样,奴婢是心甘情愿留在宫中伺候娘娘的”

“有什么不同,你们在下面跪着,我却在上面坐着,你们吃着粗茶淡饭,我却吃着美味佳肴,这样也算待你们好么?”

“娘娘生来就是娘娘,奴婢生来就是奴婢,所以吃穿住行自然不同。”

“浮香啊,你还真是被封建礼仪所害,在我以前生存的那个世界没有人和别人不同,即使再贫穷的人也不会理所应当地向富贵的人低头,人人平等,大家都靠自己付出的辛劳汗水赚钱,当然除了富二代。”

“富二代是什么?娘娘你怎么说的奴婢都听不懂,还有娘娘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云霄宝殿吧,这样的生活奴婢只在说书人的嘴里听到过。”

我有点无奈,也许这就被封建统治牢牢掌握的天下,大家本能地认为命由天定才不去奋起反抗的可悲吧。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喝药怎么行,你纵然想死也要为他们做一些打算。”一个声音从外堂传来,紧接着进了内屋。

“王爷吉祥,奴婢告退。”

一旁的浮香赶紧退了下去。

“你今日怎么的闲空儿来了?”我微笑地看着这个闯进门的人。

“今日朝堂无事,也一直总是想来看看你,就来了”,他回答的倒是很轻松。

“前些日子宫里来了新茶,分到这里些,我去给你沏点。”

“今日不喝茶,说几句话便走。”

“何必这么急着走,既然今日不忙,就留下来吃饭吧。”

“皇上最近不来么?”

“想吃什么,我最近学了几道新菜,正好你来试试菜吧。”

他默不作声盯着我看。

“不喜欢么?那就做我们以前吃的怎么样,我也好久没有吃了,御膳房都不会做。”

“婉如,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他轻声地问道,我却不敢回答,手心捏着的茶杯开始颤抖。

“婉如,你这又是何必呢,四哥纵有千般不是,但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十三爷,如果是为皇上的事,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听。”

“如果是为了你呢?”

“我,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苟延残喘的猎物,又何须关心呢。”

“你如果再这样下去会害了小十四的,你难道不知道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茶凉了,我去给你再沏一杯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害怕他接下来说出的话。

“茶凉了尚可饮,人心凉了又该怎么办,你这样,皇上也这样。”

“十三,今日可愿陪我喝上一杯?”

“这.....”

“放心,我这深宫大院的连个鸟都不往这里飞,皇上又怎么会来!”

“好吧,既然你想喝,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今天我们就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刚好我前几日得了两坛好酒,浮香快拿上来。”

“这,十三爷?”

浮香迟疑的看着他。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我真是看不得浮香这瞻前顾后的性格。

“这回又有了年家姑娘的样子了。”

“错,不是姑娘,是年家少将军的样子。”

夜风习习,柳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我和他坐在屋顶之上,漫天繁星,尽情的喝着酒,他感叹道着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是呀,我们都活得越来越谨慎越来越累。

“快看,有流星!”我惊讶地看着一颗星星划过天际。

“那有什么稀奇的?”他漫不经心的回应着我。

“在我们那里有传说,你不懂,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可以实现。”

“那也不见得,说不定就是人们的愿望太多,星星承载不了如此重量才会往下坠。”

“哎?你这个人真扫兴,这么好的童话都被你打破了。”

“童话是什么?”他有点意外。

“童话就是骗人的话,哈哈哈哈哈哈,星星可真亮呀,可是没有塞外的好看。”

我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叹着。

“塞外是什么样子的?”

“塞外的风景可比这里美多了,有雄壮的猎鹰从你的头上呼啦飞过,带着铃铛的驼队慢悠悠的在你身边经过,悠长的铃声传遍黄沙,晚上军队里燃起篝火,大家围着火堆烤着肥羊,炙烤滋滋声在你耳边作响......”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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