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愣了愣。
并不是我想不到出宫的办法,只是,那条密道是从太医院通到颜府外,当年只有我和苏彦容知道的。
可现在……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呆呆地看着苏彦容,“是哦……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走吧。”
*
出乎意料的是,恒晅的府邸离从前的颜府并不算远。只是经过颜府的时候,一片荒凉的景象却也还是让我心下有些难受。
我不在的十年里,还发生了什么?
可现在也不是细想的时候。我和苏彦容匆匆地向着恒晅的辰贝勒府上赶去,心中对恒晅的歉意也越来越浓。
恒晅的多年隐忍,使得他到如今十六岁,也不过是封了个贝勒。而这种隐忍说到底,也还是因我而起的。
今天的事,归根究底,只怕也还是因我而起呀……
心中的怒火也愈发燃烧起来——是不是就算恒晅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苏大人终于来了……我担心四爷快要撑不住了……只是,怎么……”
说话的是叶凌,恒晅的近身侍卫,可他看到我时大约也是惊讶万分。
“恒晅在哪里?”我也不客套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有些犹豫地指了指里屋的方向。
我快步跑过去,“恒晅……”
他脸色惨白地躺在铺上,双眼紧闭着。
许是我还没有非常认真地看过恒晅的相貌。这一眼看,只觉得,世上确实难得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然而看了一眼他的伤势,我只觉得整个心都揪了起来——按照西医来说,他右肩处的动脉完全被砍断了,几处神经和肌腱也都严重受伤。
看着他咬得惨白的嘴唇,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我连忙在他身边跪下,为他把脉……苏彦容迟我一步匆匆赶到,见我这么做,像是稍稍犹豫,但竟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这脉相为何会……
我看向苏彦容,“恒晅他……身上为何会还有冰魄毒?”
苏彦容无声地摇了摇头,似是也有些惊讶,“怎么会?难道四阿哥去过长白山……”
我叹了口气,“你来吧……苏大人对付这样的伤该是游刃有余了。”
他几步上前,解开恒晅已经被血深深染色的上衣,然后随手抽出几根银针,在胸口几个穴位稳稳刺下。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果然……还是我当年教的独特疗法,不过十年过去,苏彦容的手法确实娴熟不少……
“等下!”我眼看着他一针将要刺下,突然惊呼出声。
“怎么了?”
“那一针……不能刺在天溪……”因为紧张,我声音也有些发颤,“他云门那儿完全被破坏了,这一针下去,血向着左边回流过去,再被心脏周围的冰魄毒一反弹,岂不是全部从伤口处冲出来了?”
大约苏彦容先前确未考虑到这种情况,因而也被这后果惊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若是从肩井穴那里慢慢按压下去呢?”
我沉思了一会,“可以是可以的,只不过,若是还想将冰魄毒封住的话,你倒是不如试一下将周荣和天溪封起来。”
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在那两处下针,动作干脆利落,似乎依然很习惯听我的意见。
然而我却有些尴尬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
幸好此时叶凌走了进来,“苏大人,不知四爷……”
“带我从宫中取回玄明散给四爷服下,应该就无甚大碍了……只是四爷还是休息些日子,再去木兰围场为好。”苏彦容回答道。
叶凌颔首道,“这个自然。”
我的大脑却空白了一秒。
若真是如此,三阿哥和齐贵妃的心机只怕比我想得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