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湄后背笔挺，坐得端端正正，说道：“妹妹可真是异想天开！说到底，这些不过都是你妄加揣测的而已！”
秦浣不甘示弱，说道：“姐姐可别忘了，无风不起浪啊。”
“我说我没做过，便是没做过！”秦湄说道：“秦浣！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口说无凭，妹妹既然认定是我，还请拿出证据来！”
“妹妹不敢！妹妹自然是没有证据的！我若是有证据，自然早早就交给祖母，还会眼睁睁看你诬陷朱氏吗？！”秦浣的眼睛里满是恨意，一转头对着秦老夫人娇笑道：“祖母，孙女倒是有个建议。”
秦老夫人示意秦浣说下去，秦浣说道：“孙女想着，既然现在大家都没有证据，那么我们干脆将证据找出来……”
秦浩夫人听得秦浣如此说，心下已然明白秦浣要说的是什么了。只是如今屋里还跪着一众的下人，秦浣就这么将此事说出来，未免有些欠妥。因此秦浣刚提了个话头，就被秦老夫人拦住了。
秦老夫人说道：“将这几个没王法的奴才给我带下去捆好！”林氏叫了几个仆妇，依旧将简氏和徐婆子堵了嘴拖下去了，蕙仙和马婆子看着拿着粗绳破布的仆妇吓得抖若筛糠。
秦湄突然说道：“祖母，马婆子半夜吃酒赌钱固然可恶，却也不似徐婆子那般是始作俑者，至于蕙仙更是与此事不相干，祖母不如对她二人从轻发落吧，也叫别人知道咱们家是赏罚分明的。”
秦老夫人点点头，说道：“既然湄儿如此说，那这蕙仙和马婆子就还是先在茶房里呆着吧，等事情完了再发落。”
秦浣看不惯秦湄在这里做好人，不屑的一撇嘴。眼下正事要紧，秦湄懒得因为这点子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和秦浣置气，白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蕙仙和马婆子心中俱是感激秦湄的求情，又听了秦湄的话明白自己牵连的不深，心中稍微安定下来，给秦老夫人磕了头就乖乖的去茶房了。
秦老夫人瞥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下人们，说道：“你们也都先下去吧。”林氏和挽云挽云对视一眼，知道是秦老夫人有些不方便的话要说，便带头行礼告退。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秦老夫人和秦湄秦浣姐妹了。
秦老夫人眼见着下人们都出去了，这才示意秦浣说下去。
秦浣本来是打算当着众人的面给秦湄没脸，说不定还能顺便将闲话传出去。可如意算盘被秦老夫人半路打乱，秦浣只得继续说道：“孙女以为，只要我们将府中细细抄捡一番，一个房间也不放过，定能水落石出。无论是什么信物也好证据也好，只要是咱们家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跑到外面去！”
秦湄大惊失色，说道：“祖母，万万不可。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是有损咱们家的声誉啊！”
秦浣一甩手里的帕子，故作不解道：“刚才是谁一个劲儿的主张要查出真相的？怎么姐姐现在反倒不同意了呢？妹妹可真是不明白了。”
秦湄正色道：“咱们家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父亲又在朝为官，怎么可能做出抄捡自家这种荒唐事？！此事有损父亲的官声和秦府的声誉，万万不行，我们还是再想其他的办法才是。”
“姐姐说的轻巧，如若不查，此事又将如何？眼下苦无证据，难道将罪魁祸首放任不管吗？还是姐姐宁愿家中不安，也不愿查出此人究竟是谁吗？”
“妹妹这话说的差了，我们这种人家，竟从自家里自杀自灭起来，如此一来家中风气败坏，才是真正的家宅不安呢！”
秦浣见秦湄坚决不肯，自然是正中下怀，不依不饶的缠着秦老夫人定要抄捡一番。
这一下午纠缠这几件事，秦湄秦浣姐妹二人更是从头吵到尾，秦老夫人已经乏得很。看看外面天色将晚，秦老夫人心中已经有数，也不欲再拖延下去，只想快刀斩乱麻将这几件事统统解决了。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查吧，先从我这里开始就是了。”
“祖母！”秦湄失声惊呼，不敢相信秦老夫人竟然同意了秦浣的要求。
秦老夫人定睛注视秦湄，问道：“湄儿，祖母问你，此事和你究竟有没有干系？”
秦湄心下一惊，肃容答道：“此事与孙女绝无半点干系！”
秦老夫人点点头，说道：“那好，你们随我同去就是了。”房门打开，林氏带着下人们在门口站了一溜，正等着秦老夫人的吩咐呢。
秦老夫人将林氏和挽云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林氏和挽云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复杂起来，不确定的对视了一眼。
秦老夫人转身向自己的卧房去了，秦浣也盈盈的跟了上去，秦湄也只得匆匆跟上。
行至一处转角，秦湄见秦浣的脚步放慢下来，正犹疑间，听到秦浣幽幽的声音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姐自求多福吧，到时候妹妹会帮你向祖母求情的。”
秦湄脚下不停，声音平稳，说道：“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才对。秦浣，老天有眼，你小心遭报应！”
秦浣正得意，听秦湄阴测测的说了这两句话，竟莫名有些心虚，正欲在说什么时，秦湄已经赶了上来，越过了秦浣。
秦浣在后面小声嘀咕：“神气什么，早晚遭报应……”
秦湄走在前面，听着秦浣的嘀咕声，脸上终于绽放了压抑已久的笑。秦浣，你且看着吧，这报应说来便来，还指不定应到谁的头上呢。
……
门口站着的诸人见主子们也不带人就走了，只当是秦老夫人有事吩咐了林氏和挽云，一双双眼睛都向她二人看来。
挽云无奈，低声说道：“刚才老夫人的话……林姐姐可曾……”
林氏终究是比挽云年长，历练的也多，说道：“好妹子放心，只管按照老夫人说的去做就是。”
挽云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一切就麻烦林姐姐了。”说完带着秦老夫人院中所有丫鬟并秦湄秦浣带来的人，一起走了。
林氏点了几个稳重有眼力嘴又严的仆妇，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几个，去吧院门给我守好了，用到你们的时候自会叫你们，只是有一点，横竖不许出了这院门，来的人也是只许进不许出，放跑了一个，走漏了消息，你们就都等着发卖吧！”
一干人等也是知道轻重的，见林氏面色不同往日，都喏喏的答应了下来。林氏带了人，也匆匆的去了。
秦老夫人这边已经等候多时了，林氏指着身后的人对秦老夫人说道：“这几人都是家生奴才，再忠心不过的，老夫人尽管放心。”
秦老夫人点点头，示意林氏可以开始了。
秦老夫人的东西自然是没人敢搜的，林氏带着仆妇们去检查丫环们的东西去了。以挽云为首伺候的一干人等的东西已经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无所获，连银子总共没有几两，大部分都是铜钱，不过是这些丫环们攒下来的私房，剩下一些小巧的玩意，都是主子平日里赏的，也都能一五一十说出来历。
秦浣凑趣笑道：“祖母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是为了告诉大家没有偏私，祖母真是用心良苦。”
秦老夫人木着一张脸不见喜怒，说道：“走吧，去你们老爷那边。”
朱氏原本在屋里吃着零嘴儿指挥小丫环们收拾屋子，见来了人了连忙迎了出来，笑道：“老夫人来了。”说着往秦正则的正屋里让。
秦老夫人说道：“不忙，先去你那边。”
朱氏愣了一下，连忙笑道：“是。”将秦老夫人引入了自己住的厢房，连声说道：“鸢儿，快去泡一壶好茶来！莺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换上新的点心。”
秦老夫人说道：“不必忙了，你将老爷屋里的丫环都叫过来吧。”朱氏答应着，将几个丫环都叫了进来，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站好。
秦老夫人一摆手，林氏便领着人来时翻检起来。
朱氏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说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老夫人好歹给奴婢一句准话，奴婢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啊！”
秦浣刚想叫朱氏起来，秦湄咳了一声，说道：“朱氏你别害怕，只不过是找点东西而已。你也别多心，横竖大家都是要这么过一遍的，我们还是刚打老夫人那边过来的呢。不这么着的话，二小姐怕是不能放心呢。”
听了是秦浣的主张，朱氏飞快的看了秦浣一眼。秦浣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先起来吧。”
朱氏还想说什么，碍着秦老夫人在场不敢放肆，只得站起来，去一边安静站好。
秦湄看着朱氏的反应，心中暗道有趣。秦湄知道朱氏可不是个善罢甘休的性子，眼皮子浅又不识大体，纵使当着秦老夫人的面也绝不可能就这么不置一词的让人去翻自己的东西，看来，这里面也是大有文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