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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独眼贼(下)

虽然同学们唱得字字如刀,无情地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头上割着。

但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的坐定。

他看着书,不知是在补习落下的课文,还是在遮挡同学们无形又尖锐的目光。

其实说起李天恩,也怪可怜的。

其父早亡,其母弃子远嫁,并断绝与其来往,从小留给爷爷奶奶扶养长大。

家境贫寒,遗世而孤,使得他勤奋刻苦,成绩优异。

爷爷一次摔伤住院,奶奶找亲戚乡邻借了几万块钱,钱暂存在家中的地窖里却竟不翼而飞!

爷爷后续治疗费用不继,加之心中有气,于是驾鹤西归了。

爷爷死讯沉痛,奶奶以泪洗面;家中负债累累,前途渺渺茫茫。

天恩无心学习,只得在家畜养耕作,学习无法专心,作业没空完成。

他天不亮,便和奶奶一起顺着铁路,挑着菜担走十几公里,去城里卖菜抵债。

他总在上课时瞌睡连天,既荒废了学业,也还是平债期遥。

他实在无心学习,便逃学出来。

心想着:与其在校园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劳动一下,赚点现钱来得实在!

一日,他逃学回家,撞见一蒙面小偷正在他家行窃,东翻西找还未得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回的小偷来习惯了,都舍不得放过他家了!

他心中暗骂道:“这明显就是看他家老的太老,小的太小!

好欺负不怕惹麻烦来着!真是热他麻辣皮的!”

李天恩怒恼异常,悄悄地从厨房墙角抄起一把火钎子。

那火钎子又细又尖又长,飞奔着直朝小偷刺去。

蒙面小偷听到脚步声,慌忙转头来看,见到李天恩用火钎刺来,躲避已然来之不及。

火钎子扎到小偷大腿上,小偷发出一声惨叫,拔出铁钎子就一扔,然后便跌坐在地。

李天恩眼见一击得手,小偷腿伤难逃,转身便欲夺门而出,好喊村民帮助擒贼。

不料,却被门槛绊倒,蒙面小偷忍痛追出来,骑在他身上,反不让他跑掉。

这时,奶奶务农回家,听到呼喊,慌忙进屋,便将这血腥一幕看在眼里。

她以为是孙子流血受伤,吓得又哭又喊:“哎呦!我们家前世造了什么孽呀!”

李天恩大喊:“奶奶,快抓小偷,他是小偷!”

小偷气急败坏,捡起一块磨刀石便要伤人!

奶奶大喊道:“住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小偷一愣,忙喜道:“我要钱!给我钱!”

小偷的嗓音异常沙哑,说话声音像是沙子在塑料板上摩擦。

李天恩嘶声呼喊,不让奶奶给钱!但奶奶却以他性命为重!

于是,他便眼睁睁着小偷拿走卖菜的血汗钱。

当磨刀石砸落在李天恩后脑上,他当即昏死过去。

奶奶惊呼上前,抢夺受伤的李天恩,小偷则趁乱瘸腿逃了。

醒来之后的李天恩,性格大变!同学们说李天恩是被砸坏了脑子!

老师则说是小偷窃走了他的“灵魂”!

因为他曾经在作文最后写道:“再怎么刻苦学习,也改变不了命运多舛!

再如何辛勤劳动,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虚!人浮于世,弱肉强食!”

老师劝阻他,这种思想要不得,做事不择手段,终究是要还的!

可是,李天恩的“灵魂”却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他盗窃无数,不计赃物贵贱大小,能用则取,能卖为上。

尤其喜欢抓别人田里的水鸭,捕别人山上散养的家鸡,抓走卖钱或炖肉吃。

有一天晚上,他摸黑到别人家的池塘边。

他用长竹竿绑了鱼钩钓线,用蚯蚓在池塘边钓鱼。

池塘里都是养来卖的成鱼,鱼肥且鱼群又密集,当然十分好钓。

等了片刻,鱼竿便沉了一下,随即一股巨力拉扯着。

鱼在水里左突右袭,李天恩都快要被拉入水里,显然,大鱼上钩了!

李天恩又拉又拽,使劲浑身解数,又溜又收,汗流浃背却毫无办法。

他抱着竹竿兴奋又着急,不由得打开手电往水里一照。

只见,白浪翻滚,一条半米多长的草鱼跃出水面,随即潜没。

李天恩牙关紧咬,生怕一个不小心让鱼挣脱逃跑。

当下,放低身体重心,玩命拉拽。

溜了一会儿,鱼逐渐被拉到池塘边上。

塘堤很高,离水还有80厘米的高度,李天恩就准备垂着身子徒手去抓。

路边的草丛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

蓦然间,一道电筒强光直朝李天恩射来。

“好你个偷鱼贼!竟敢在太岁地盘动土!”

像是中年人极具威势的嗓音传来,吓得垂身捞鱼李天恩重心下栽,滚入池塘里。

手电筒强光对着水里急照。

塘岸上的中年人骂道:“我热你麻辣皮!给老子滚出来!”

李天恩落入池塘,搅得池水浑浊。

他受到凉水刺激,立刻变得清醒,连忙几个自由泳,朝池塘对岸游去。

中年人在塘岸上边追边骂,随后赶来的几个亲友围住了池塘边角。

李天恩想靠近池塘岸边,登陆逃跑,却被分散在四面八方的五六个人围困住了。

他一靠近塘岸边,便有人手执棍棒敲打,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只好游到池心,却又有人朝他头顶投掷石块,情势十分危急!

危机之下,李天恩又靠近了塘边,他抓了一把塘底烂泥。

准备趁那人天黑视盲又无防备,手电光柱也来不及发现他潜伏接近的时候丢出去。

李天恩瞧准了手电光源,用塘底稀泥丢了那人一脸。

那人手拿着长竹竿,眼睛里被糊了泥巴,便疼得哇哇大叫。

李天恩忙趁池塘四周人群还未合围,爬上了塘岸。

刚一上塘岸,迎面便飞来一块石头,砸在他的胸口,疼得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那个眼睛稀泥糊住,暂时失明的人,听到了这一声惨叫!

他辨得方位,迅速地挥动竹竿,竹竿猛扫破风声大作。

没想到,那竹竿头正好就打在了李天恩的眼眶里。

霎时他眼眶鲜血淋漓,染红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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