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老人
鬼渊之上，顾钧庭不断呕着鲜血，他硬扛着那柄墨色巨剑，但却一点一点地在被压往鬼渊深处。
听着深渊之下传来的嚎哭声，顾钧庭能够想象到自己跌落进去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字。
“逃。”
但是巨剑剑势之霸道，隔断了他所有能够逃脱的路。
更令他心底一沉的是，顾钧庭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剑意已经出现破碎的现象。
对他而言，宁可双臂断送在巨剑之下，也不愿二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朝。
硬扛着巨剑上不断传来的巨大力场和锋芒之意，顾钧庭眼神之中却增添了一抹凛然的恨意。
但是鬼渊生灵的境界终究压了他一头。
仙路三阶，每一阶都是天差地别的飞跃，哪怕顾钧庭已经是第一阶巅峰，但拥有第二阶境界的鬼渊生灵终究不是他能够独自抗衡的。
……
顾钧庭很不甘，他从四岁提起木剑开始就从未有败绩，他练了十年时间，就能一剑挑翻祈天山所有佩剑弟子，在拜入祈天剑宗之后，他也曾与北漠境内其他所谓的剑道天才交过手，更是胜的轻松。哪里尝过这般惨败。
更不甘的是，他一路追踪那个人而来，结果在即将赶上对方的时候，被这半路突然杀出来的不明鬼物拦下，甚至自己都有性命之忧，既可惜又可笑。
……
天池水畔。
男子沉默不已。
当然，这自然不可能是在为顾钧庭担忧，他才不会在乎这个愣头青的死活，现在令他心情复杂的是另一个人的到来。
“您老早就算到了吧？”
男子这句话明显问的是白发老者。
“只是略微摸到了些许的可能性。”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到了这种层次的人，都不是说算就能算得清的，毕竟牵扯的因果太多了。”
“看来我倒是小觑了他这个徒儿在他心里的分量了。”男子顿了顿：“不足四十岁仙路一阶巅峰，嗯……倒也过得去。”
“境界自然是过得去，老朽比较惊奇的是，这小娃娃能跟仙路二阶的鬼物捉对厮杀，他这一身攻伐之术才是难能可贵的。”白发老者笑眯眯地说道。
“尚旻的术，祈天的意，真是有意思了。这两人当年水火不容，不曾想却教了同一个徒弟，这一个剑圣一个剑魁难不成是准备把鬼渊上那小子捧成这一世的剑仙咯？”
……
…
鬼渊崖壁上，不知从何时起，就站了一个老人。
一个微微驼背，满头白发苍苍却没有一丝仙气的独眼老人。
老人好像已经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又仿佛是上一刻才出现在那里的。
他拢着袖子，闭着眼睛，似乎完全不知道鬼渊上正在发生着一场厮杀。
但是事实上他是知道的。
顾钧庭已经快被压入深渊了。
老子只睁开了眼。
用他那只仅存的右瞳看了一眼提着墨色巨剑的鬼渊生灵。
就一眼。
那柄墨色巨剑，便碎了……
……
剑碎了，那鬼渊生灵也没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它的残躯开始一点点地化为尘埃随风散去。
诡异的是，鬼渊生灵没有成功拉下顾钧庭，自己魂飞魄散，却在临走前朝着独眼老人所在的位置跪拜了下来……
顾钧庭看着跟前虔诚地跪着消散不见的鬼渊生灵，神色微变。
他伤得不轻，或者应该说是相当严重。
虽然没有被拉入深渊，但他的剑意散了！
顾钧庭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等遭遇。
……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师尊。
独眼老人却只摆了摆手，说了一句：“过去吧，你要找的人就在前方不远。”
顾钧庭愣了一下。
随即也明白了过来，既然自己的行踪一直被师尊看在眼中，他这一路在追什么，师尊又怎会不清楚？
至于为什么师尊明明一直在旁边，却要等到最后关头才出手，自然是有师尊的道理，顾钧庭也不打算去猜测了，剑意被打散，也只能怨自己太弱了。
他朝着独眼老人的方向磕了个头，便跃向鬼渊对岸。
……
正如天池边那白发老者所说的，修士不是渡不得鬼渊，而是独自渡不得，若有个极道强者站在边上帮你看着，想要过鬼渊还是不难的。
打不过，就由别人来帮忙打嘛。
这是一种近乎作弊耍赖的方法，但它确实有用。
……
天池边上那两人大概也早有预见会是这样的画面了。
…
顾钧庭离开鬼渊之后，老人却久久没有离去。
他很安静地站在悬崖边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
天池水畔的人时时刻刻在关注着鬼渊这边的动静。
“这老头想干嘛？”男子的语气有些怪异。
“你记不记得咱之前开的那个玩笑？”白发老者说道：“你说，找一个仙路巅峰的圣人去鬼渊上走一遭，会不会引出来一只鬼道仙人……”
“他活腻歪了吧！”男子气急败坏地叫道：“再说了他个老不死的离那一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行！我得拦着他！”
……
鬼渊边上，独眼老人喃喃自语：
“虽说没踏上去，但好歹也算是出手干预了鬼渊行事，怎么没点儿反应呢…”
他一边说着还试探着往悬崖边上探了探脚尖，一点儿世外高人的样子都没有。
……
“你徒儿我已经送出道一山脉了，一根毫毛都没少，拜托您老人家的就别瞎折腾了行不？鬼渊若出了什么大问题，可不是你我能收拾的了的。”
男子的声音从鬼渊的对岸传来。
“哈哈哈哈哈，阁下太大惊小怪了。”
独眼老人摆了摆手打了个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