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毒咒
“哎呀！”
“！@%……&……”
“砰！”
厉道与风易一前一后，一屁股砸在青灰色的光滑地板上。
顾不得疼痛，两人一落地便是翻身弹起！
一时间刺眼的电弧与符文交织在一起，如脱缰野马势如破竹，整座空荡的大殿中掀起一阵空间涟漪！
然而就在这股力量即将炸裂开来的瞬间。
“嗡！”
一声悠长低沉的钟鸣，死死地将那愈演愈烈的雷霆与符文压了下去！
“噗嗤！”
厉道与风易只觉得犹如有千斤巨石压顶，不堪重负地双膝跪地，喉咙一甜，倒吐出一口腥红的血液。
一座金色光晕化成的大钟，死死的压在两人上方，符文颤动间，震耳欲聋的嗡鸣层层叠压下来。
那滚动着即将轰出的雷霆和青色符文，瞬间被碾压殆尽。
在厉道二人身后，站着秃顶驼背的李长老，左手悬浮，两指按压虚空。
厉道与风易的突然暴起，在一瞬间被压制了。
“你姥姥的。”
厉道擦掉鼻孔中窜出的血，艰难的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李长老。
不过后者明显不太在乎厉道的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人。
值得注意的是。
此时李长老的左半边脸似乎丧失了所有生机，皮肉腐烂萎缩，甚至都能看见皮肉下的头骨，而那只左眼不受控制地左右颤动着，金色眼瞳中道道符文叠加流转……
“行了。”
大殿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闻声看去，只见那一袭白衣的蛮荒殿少主，正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晃着腿，饶有兴趣的看着厉道两人。
在他身后，一名约莫十几岁的少女恭敬地站着，她衣着淡蓝色长裙，细腰以云带约束。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惹人眼目的是那眉心处竖着一道猩红色的痕迹，仿若渗血一般……
“放开这两个小家伙吧，弄死了就不好了，我还指望着他俩帮我忙呢。”蛮荒殿少主淡淡说道。
李长老没有说话，两指一动，那禁锢着厉道与风易的金色大钟便化作一阵淡淡的青烟消散开。
厉道只觉得身上卸去了千斤巨石，躺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稍安勿躁。”蛮荒殿少主淡淡一笑，从巨石板上翻身下来，走到风易二人面前。
“你运气不错，既然古籍上说焚鬼瞳不可换宿主，那你就有必要好好活着了。”他蹲在风易跟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风易一言不发，长发披在脸上，始终看不见他的眼神。
厉道则是听得一头雾水，他想起前不久风易说过，蛮荒殿少主夺走了他一样东西。难道就是这焚鬼瞳？
“李老，动手吧。”
??“是。”
李长老点了点头。
之后，在厉道震惊的眼神中，李长老伸手一抓，将自己那诡异的金色左眼扯了下来！
??“噗嗤……”
眼球与李长老眼眶中相连的筋脉被强行扯断，鲜血横流。然而那金色眼球如同有拥有自主意识一般，那断开的筋脉在它驱使之下又如有蛇一般纠缠在一起，李长老的脸一瞬间又失去了几分生机，变得更加萎靡不堪。
??“哼！”
李长老冷哼一声，指决一掐，虚空中寒芒一闪，那牵扯得老长的筋脉终于寸寸断裂，挂在那空荡荡的左眼眶中。
“那，别乱动哦，只是把你的眼睛还给你而已。”蛮荒殿少主示意风易和厉道不要激动。
风易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来，伸手掀起披散的长发。
厉道眯了眯眼，瞬间明白过来了。
因为风易的左眼眶中，亦是空空如也，他之前所说的被夺去一样东西，指的竟然是被挖去了一颗眼瞳。而那颗眼瞳就是此刻漂浮在半空中的金色眼瞳，十不离九应该就是那蛮荒殿少主口中的“焚鬼瞳”。
“吱吱……”
不知何时开始，厉道脑子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紧接着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
随后，满眼望去，尽是看不到边的滚滚黄沙，与苍茫的天际化作一片混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寒风凛冽，更没有一点绿色生机。
随着一阵巨响，天崩地裂，一望无际的大地裂开，化作一道深渊，滚滚浓烟从中贯出。
浓烟中，一只枯爪伸了出来抓在深渊边缘，残破的爪子没入了地壳中。
“啊！！！”
突然，一个半腐烂的骷髅从浓烟中窜出，口中发出嘶哑渗人的哀嚎。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枯鬼如蝗虫般从深渊中跃出，密密麻麻。
所有衣衫褴褛的枯鬼冲出深渊之后，仿若饿狼遇见血肉般，对着天空的某一角狂奔而去，一些枯鬼甚至在大军中被碾踏成了碎片。
枯鬼群狂奔之处，在那混沌一片的天角，一个孤单的身影踏空而立，白发随狂风舞动，他一袭长衫早已被鲜血浸透，在其胸口，一柄黑色长矛穿体而过，死死地钉在他身上，长矛上不断生出骨刺，寸寸刺入他躯体中磨灭他的生机。
濒死之人，却无半分颓态，背靠混沌天宇，一人独对千万枯鬼大军，无所畏惧。
厉道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却一眼认出，这人的一对璀璨金瞳！
焚鬼瞳。
而就在那铺天盖地如潮水般狂涌而来的枯鬼大军临近天宇间那人的时候，厉道却看不清了。
……
不用想，厉道也知道眼前这一幕是鬼老头留在他脑海中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关于焚鬼瞳的记载。这其中就包括蛮荒殿少主所说的，焚鬼瞳只认天生的宿主。
虽然幻象已经消失，但厉道却久久不能平静，那道伫立在天边浴血而战的身影，给他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印象。这让他想起了在荒漠古殿中见到的那与天对立的九个人……
天知道鬼老头为什么要将这些记忆碎片放入他脑海中。
……
而厉道还没从幻境之中回过神来，那颗悬浮在半空中的焚鬼瞳则是已经回到风易眼眶之中，并且不再诡异地跳动，由璀璨的金色逐渐恢复，最终变得与常人的眼瞳无二。
蛮荒殿少主轻轻摆了摆手，李长老则一言不发地消失在原地。
“哝，眼睛还给你咯，其实我们无冤无仇，禁锢你们两人只是迫不得已，毕竟，你们俩一个拆房子卸瓦一个动不动就炸雷，其实如果能乖一点的话，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就像现在这样。”
他优哉游哉地绕着厉道两人走了一圈，随手在厉道的肩膀上轻轻一点，那套刺入厉道血肉中的枷锁便碎裂开，化作一地粉末……
他原地蹦了起来，挥了挥拳头，卸去枷锁的厉道只觉得浑身轻松，肩膀和胸口处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竟是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蛮荒殿少主饶有兴趣地看着厉道恢复如初的伤口。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娃娃，他是极为好奇的，像厉道这般无限自愈的能力，只在一些古籍中看到。当然，只要修为高到一定地步，自然也可能做到，但那却是要以损耗自生灵力或生机作为代价。
“焚鬼金瞳、自愈……哦对，算上你这一身玄妙的雷霆法纹。”蛮荒殿少主一屁股坐在地上，口里叨叨着：“炼狱里面的大部分麻烦都可以解决了……”
似乎察觉的风易不善的目光，他摊了摊手，淡笑着说道：“不用紧张，只是有一点点小忙需要你们俩帮帮而已。”
他伸手在前方轻轻一挥，指尖溢出丝丝黑烟，黑烟如有细丝牵引一般，在半空中来回流动。
看着那几缕流动的黑烟，厉道和风易有些不解。
“嗯，大概情况是这样的，不久之前，在北漠有一角破碎炼狱被人挖了出来，那里面呢……呃，阿奇，把那几本书给我。”蛮荒殿少主回过头，对那蓝裙侍女招了招手。
被唤作“阿奇”的蓝裙侍女伸出两手一翻，便是凭空送出两本残破不堪的古籍。
蛮荒殿少主抱着古籍，伸出手指粘了一点唾沫，翻开书页查阅了起来。
“那，按照古籍上的说法，炼狱是古冥王的座下结界之一，其中充斥着呃……”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古籍看了老半天，最后抬起古籍，指着其中一个古文，冲身后的阿奇问道：“这个字怎么念来着？”
“厉”
还没等阿奇回答，厉道伸长脖子瞥了古籍一眼，就将他指尖所指的那个古文字念了出来，顺便还给了蛮荒殿少主一个鄙夷的眼神，虽然鬼老头塞给了他很多不明所以的东西，但好处也很明显，这一类晦涩难懂的古文字厉道无师自通。更不用说这个“厉”字了，这可是他的姓氏来着。他胸前佩戴的那块青铜块上就刻着这个字。
“好吧……”蛮荒殿少主耸了耸肩，接着说道：“炼狱中充斥着无尽的厉鬼，还有，人间的生灵进入炼狱深处，会被那里的空间结构强制剥离生机。”
听着他说的这些，厉道脑海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古冥王？炼狱？厉鬼？
……
“你想要我们跟你进那个炼狱？”风易很快察觉到其中的意图。
“聪明聪明。”蛮荒殿少主点了点头道：“那一角破碎炼狱中有一样东西我必须去取回，不过嘛，得借助你们俩才行。”
“什么东西？”厉道问。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具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我必须去取回来就对了。”蛮荒殿少主摇头道。
“哎，恕不奉陪，我可没兴趣进什么炼狱。”厉道十分干脆地拒绝道。
开玩笑呢？炼狱？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当我傻是吧？
“嗯……”风易低头沉吟了几息时间，随即抬起头道：“不去。”
“呵呵，我就猜到你俩不会乖乖听话的。”蛮荒殿少主摇头轻笑几声。
随后，他看向悬浮在空中流动着的那几缕黑烟，在他们三人说话期间，黑烟已经汇聚成两个诡异的鬼脸图腾。
他那白皙的脸庞上嘴角微微上勾。
“噌！”
厉道风易两人瞬间弹起，准备逃离。
然而蛮荒殿少主只是伸出两只手，五指一屈，就将厉道与风易定在了原地！
随后，他伸出食指分别轻轻弹了一下悬浮在半空的两个黑色图腾。
那鬼脸图腾分别撞向了厉道和风易，在触碰到两人的身躯的一瞬间，黑色图腾化作黑烟，直接钻进了他们体内！
“哎……这俩破毒咒编起来贼费神……”
蛮荒殿少主扭了扭脖子。
“乖乖听从调遣，本少主可以留你们一条小命，不然，捏死你们俩，也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
而此时，厉道与风易已经倒在地上抽搐不已，一缕缕浓烟如触须如游蛇，从他们七窍中钻出，又刺入血肉中来回贯穿……
…
